他们一开始查到的,赵盐寒,不过只是一个飘荡在各国江湖之中的孩子而已。他可以被当做无家可归也可以被当做四海为家,哪里相信他哪里就会有他。
在此之前,他也已经帮助了大大小小的国或是种族之间大了大大小小的胜仗了,这个孩子自己不会领兵打仗,只是靠着一张嘴,一个脑子还有一张指挥的图纸就可以让自己想要帮助的取得胜利。对于他而言,只要有人,只要粮草够,只要时间够,只要耐心够那么这个仗就绝对不会有问题。正如烟国和盛丰国的这一仗一样。
然后他们没有轻举妄动,还是暂时停住了对盛丰国的讨伐,而是开始花了大把的精力去调查这个叫做赵盐寒的孩子。在他们的眼里,就算是一个孩子,就算他真的有天赋,觉绝对不会背后毫无任何势力。
结果一查,还真的就查到,他们的背后有一个巨大的势力,就是赵谷主——赵苏。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赵盐寒还真的找上了门来。
杜颜秋想,他永远也无法忘记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的那一天。
这一天,他结束了繁忙的一天,洗洗准备睡了,刚刚合眼就觉得身边一凉。他一惊,等再睁开眼的时候便是一把直指他的剑还有一个带着银质面具的小小身影,而那双透过银色面具的眼睛阴冷的比那些在朝堂之上老奸巨猾了几十年的官员还要可怕。
杜颜秋没有慌,倒是笑了笑:“才子,果然是才子,朕……久仰了。”
那孩子收起剑:“现在,陛下欠我一条命了。”
“好。”杜颜秋玩味一笑,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一把剑直直的指着他不管他经历了多少险境不管他表现的多么风轻云淡其实都是害怕的,尽管……从他一开始能睁开眼睛起就知道了这个孩子绝不是为了来杀他,他笑了笑,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这个让他觉得有些好奇又有些可怕的孩子,“所以,你想问朕要什么东西呢?”
“盛丰国的安全。”
于是,盛丰国到现在还是安全的。
这是杜颜秋当时答应好的。
当时,赵盐寒也很实诚的说:“我知道,以烟国的实力,只要你们想要至他们于死地。我救得了一次救得了两次但是绝对不能一直救得了他们,但是我又一不小心答应了他们要保住他们,至少……他们亡族了也不是被烟国给亡的,这是我有眼无珠小看烟国了,所以……我现在用这样的方式来实现我的诺言,不知道,可不可以?”
杜颜秋没有迟疑:“可以。”
这是他和赵盐寒的第一次相遇也是接下来直到现在这么长时间的最后一次。这几年,他也有好几回又想到这个孩子又想到那个夜晚,他也会想,这样的孩子究竟面具底下隐藏着什么秘密,这个孩子长了了以后会是什么可怕的模样。
他也在想,自己下一次和在这个孩子再有关联是什么时候。
可是他没有想到,他现在,从杜颜枫的嘴里,听到了赵盐寒的名字,也同时知道了他的第二个身份,更复杂的是,他现在还和芍药族有关联……
“赵盐寒是苏犰生,苏犰生是赵盐寒……这个朕缓缓也就能明白了。”虽然说英雄不问出处吧,但是这样可怕的一个孩子,倘若不是身体里流着又异于常人的血也绝不会那样聪明也不会那样狠毒。他是金丝国的皇族中人,他想一想也就能想明白了……而且更多的,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再如何都是旁人的家务事,他根本不需要知道更不需要明白。
他又顿了顿:“只是……若是他和姚药有关的话,那么很多事情都会很麻烦了。”
或者说,麻烦的不是赵盐寒,而是赵盐寒背后的赵老谷主以及老谷主的势力。
一个老谷主,以他的势力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干涉两国的事宜也不是不可以。麻烦,就麻烦在这里。
“臣弟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觉得这或许和接下来我们和金丝国的这一仗会有关系……而且皇兄,这次的消息臣弟轻而易举的就探知到了,而前几年……臣弟费尽、人脉和心力也不会有什么太有用的消息。臣弟更是害怕,可能,我们一直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算计?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臣弟也不知道……”此刻,杜颜枫的脸上是平日里少有的茫然和无措,“金丝国,芍药族,姚药,还有这个苏犰生,乱,乱……这一切都太乱了,而且我们很难查到究竟发生了什么。连他们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可以查到究竟是谁在做呢?”
直觉告诉杜颜枫,这一切都和那个传言之中势力强劲到可以成一个国的山谷有关,可是他又实在想不明白他除了和苏犰生是养父子之间的关系和芍药族和金丝国之间还会有什么关系。这个赵老谷主,他也曾经花了不少的精力在调查他上面,尤其……是他的身世,可是调查了许久,什么消息都么有。
这样的一个人,太谨慎所以也太干净,所以对于杜颜枫来说也是更加奇怪的。可以查出他的身世不凡,可以查出他只是一个小小渔夫的孩子,可是……不管是什么样的出生,不管是不是可信度几乎为零的道听途说,一个,都没有。
关于这个老谷主的身世的真相或是传言,一个,都没有。
太干净,也太奇怪了。
这是苏犰生那个奇奇怪怪的养父,好了说完了养父,再来说说这个苏犰生本人吧,他本人啊,也很奇怪。
对于苏犰生而言,不是去跟苏犰安抢那个国君的位置更好么?他还会有什么算计么?
可怕,很可怕……他们已经感觉到有一个可怕的人在推动这一切了,可是却连那个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杜颜秋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其实这些年朕一边忙着准备和金丝国打仗的事情一边也都在算我们的百姓该如何,或许……打仗不是最好的归宿。既然又有这么多没有能想明白的事情,那么就等都想明白了再打吧,现在……准备打仗的事情就先停下来吧,若是金丝国这段时间还会有要来议和的官员,朕也不动手了,朕要来听一听他们究竟会说些什么话。”
“皇兄英明,臣弟也觉得这样甚好。”
而此刻的金丝国也正在打仗之前准备着要最后找一个人前去议和,可是……连续两年的摧残,那么多的大臣有去无回不说,还都有去无回的那么惨。
近期一个去议和的大臣,据说先是遇到了山贼打劫当场身亡,后来又被野兽给叼走吃掉了最后连尸骨也找不着……
太惨了,惨到这一日的朝堂是这样的。
大臣们先是有事起奏,奏完了参完了吵完了也就该结束了,金丝国皇帝却在这个时候叫住了他们。
“爱卿们,且慢且慢。”
“臣在。”
“臣在。”
…….
金丝国皇帝似是在阻止语言又似是真的难受的咳嗽的两声,然后笑着道:“这个啊,今天天气真好啊,连续下了许久的雨终于是停了下来,朕突然觉得烟国这个国就是好啊,听说他们的天气就很好啊,不会一直下大雨也不会和我国的神奇天气一样到了冬天连续下十天的雪……哈哈哈哈你们说是吧。”
朝堂之上的大臣们对于这个金丝国皇帝打开话题的方式表示苦笑和无奈:又又又又又来了,又要找人去送死了。
然后金丝国皇帝又笑眯眯的说了许多,说他突然想要赏一个人了,赏他黄金百两,赏他百亩两天,赏他数不清的美人儿……但是这个人必须要乖巧听话懂得帮他分担让他觉得苦恼的事情。
然后他笑了起来:“究竟是哪一位爱卿愿意帮朕做这件让朕觉得异常苦恼的事情呢?”
于是,一时时间朝堂之上的大臣不约而同的都笑着往后退。
“臣有事,臣不能去。”
“臣无能,臣不能去。”
“臣……也有事,臣不能去。”
“臣……臣,也无能,臣不能去。”
“臣告退。”
“臣……臣也告退。”
然后朝堂之上,在金丝国皇帝身边的小太监还没有说退朝的时候就已经溜得差不多了,也就只剩下几个年迈的还有几个不敢这样跑掉的笑眯眯的看着他,眼神无助而又悲伤,好像在说:陛下,臣不想死啊……
金丝国皇帝苦笑着望向了还直挺挺的站着的两个风轻云淡的儿子那里。
在往外头走的时候,两个儿子看上去和谐友爱的谈论着金丝国皇帝的那个无助的眼神。
苏犰生:“父皇也真是的,这样的事情……他自己做不了也不想想为什么。这去一次死一个人人他也不想想为什么,出了上次尸骨无存的例子现在还有谁愿意去做这个必死还死的很惨的苦差事?你说是吧,大哥?”
苏犰安笑着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两兄弟现在的感情很迷,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没有再向之前那样表面上冷冰冰的,或者说一见面一言不合就吵起来了。他们现在不管是在明晃晃的朝堂之上还是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私下都看着很和谐。
虽然两人跟都知道,这只是表象。
他们越是看着风轻云淡,私下底就越是斗的狠。
“好了吧,现在又要把这个事情退给我们两个……他都做不了的事情,要我们如何去做?”
“不急,总会有办法的。”苏犰安淡淡道。
“也就大哥你这个好脾气能忍着父皇了,要我啊……”苏犰生叹了口气,“算了,父皇也一大把年纪了,这些话我不应当说。好了大哥,我还约了朱竹用午膳,就不陪你了,你等会儿回府吧,回去的路上慢点啊。”
面对弟弟的关切问候,作为哥哥的苏犰安也是笑的无比温和:“你去的小心些。朱竹是么?本宫也曾和他打过几次交道,这个人啊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可其实还真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朱老头子因为他也吃了不少的苦,你和谁交朋友哥哥管不着,可你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被骗了啊,到时候可别怪哥哥没有提醒你!啊对了,当然了,你就算是受了欺负,来找哥哥,哥哥也还是会保护你的,你放心啊。”
苏犰生对于这一回苏犰安对于他的虚假问候回应以听着更温暖、跟虚伪的话语表示惊讶,更因为他说的话脸蛋一阵红一怔白的。
最终,他也还是看着苏犰安迈着飘飘然好似永远也不会着急,更永远不会为了一个人发疯的样子淡淡的笑了笑。
千霜走上前来:“殿下您在笑什么呢?”
“本王笑……他也不过是一个孩子。”比起玩儿心,可能苏犰安的药比他的还要大,只是因为他是太子,只是因为他整日要去忙碌要去面对的事情太多了他不能玩儿而已。
千霜也顺着他眼神的方向望去,看到的也是那个飘飘然的身影。
经过了那一晚的事情,他对这个身影不再是随着苏犰生的些许仇恨不是随着苏犰生的疏远而是……稍稍的带着些许的向往。
向往,他身边的温度究竟是什么样的。
终于,他也还是自嘲的笑了笑,故作什么也不清楚的问:“殿下,您说谁呢?”
苏犰生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有谁。”
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他方才对着那个背影笑中所带着的不再是跟从前一样的阴冷而是亲人之间的温暖。
千霜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出皇城的路上说出了口:“殿下,其实属下觉得您和之前不一样了。”
“是么?本王哪里变了?”
倘若是从前,千霜不会敢和他说这样的话,因为他知道从前苏犰生若是听到这样的话肯定不会问“是么”而是直接掐着他的脖子或是玩味的捏着他的下巴“轮得到你觉得我一不一样么”,“呵呵,蠢货,你管的有点儿多哦”……
他也还是很诚实的说:“若是从前,您不会问我哪里变了,会直接打我的。而且……而且您笑的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