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犰生宁愿随便问一点儿老谷主关乎她的旁的事情，也不愿意继续跟着老谷主的话继续重复她救了他这件事……以及他对她的感激和不一样的感情。
老谷主自然是看明白了，心中又暗暗地松了口气，便笑着道：“这些年也是难为这个小姑娘了，穿着男儿衣服学着男儿的声音说话，连武功的招招式式都是要学着男儿的样子来……可是她的族人是骗不了人的。”
苏犰生这才明了。
当时赵老谷主找到那一群芍药族人之后便将他们转走到了一个他也不知道的地方，他甚至都以为老谷主为了确保计划的万无一失将他们都除掉了。可是除掉之前，他必然是会想尽办法要从他们的口中知道点儿什么东西。
“其实没有芍药族族人，你若是相信为父的眼神，多看几日也就能明白了，”他笑了笑，“所以，你呢，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苏犰生随口道：“她教儿臣武功，久而久之，自然能察觉出来一点儿东西。”
“所以……你还叫小飒去偷偷查过她的事？”
“父亲您知道？”
“小飒是从山谷里出来的，”他这样答算是默认了，并未有丝毫的紧张，“所以她查到什么了么？”
“父亲既然知道孩儿叫她去查了，就应当也知道她不曾查到什么。”
“不错……可小飒她……”说着，老谷主尴尬的笑了笑，“哎呀，都说道哪里去了，我方才说到了……姚药在我们府里确实能保证计划的实施还可以让你开心些，是么？”
苏犰生点点头，也将思绪从小飒的那里转了回来……对于小飒，老谷主好似是要说一些什么……也许是重要的，也许是不重要的。反正苏犰生能看出来，这其实并不简单。可这个不简单比起现在商量的所谋之事和所谋之事相关的姚药，还是差的远了。
“为父现在要说……或许也并非真的可以保证这个计划安全实施，”他顿了顿，语调加重了些，让苏犰生不由得往他这里认真的看过来，“今日，我看到有一人来了这里，越过了在外头守着的那些侍卫，直接去找了姚药。”
“谁？”
“你说呢？还能有谁呢？”
苏犰生自然知道是谁，是谁有这本事可以瞒过他费劲心力安排的侍卫，是谁……需要偷偷摸摸的透过侍卫找到姚药。这是他原本就应当该这样的，所以他一点儿也不惊讶……他啊，只是着急罢了。着急他来了之后做了什么是，着急……着急姚药是否还在这里。
他自然知道自己让姚药看到的、听到的那些虚假的东西看似天衣无缝，可苏犰安到底也是全然知晓芍药族整个事件关键的人，若是他做了一些准备带过来也不是不可能让姚药一下子就明了了一切又跟着他回去了。毕竟……他们之间有三年半的时间，而他和姚药，不过只是半年而已。而且当下……姚药对他的态度也一直都很冷淡，他真的不确定姚药会不会就跟着苏犰安就这么走了。
其实他在心底里也是清楚的，若是苏犰安想要强行的将姚药从他的身边带走，他一定是有这个本事的，朝政上面也好，拼暂时拥有的势力也好，他都和他差了一大截…..所以他当时才会花了很大的力气想要知道苏犰安究竟有没有一个念头想要将姚药带回去，不然免得他老是疑神疑鬼又没有人再对面浪费不少的时间精力。
苏犰安也确实是“消停”了好一段的时日都没有任何的动静，前段时间他叫来两个人特意演了一出戏给姚药砍效果也是很好……他也觉得，就算姚药对他冷冷淡淡的但是至少应当是已经相信他了吧，可是为什么……这个时候苏犰安还是有跳出来了？
这，完全是在他计划之外，始料未及的。
“我实在看不明白苏犰安这个人了，”他低着头轻声的说，当下在老谷主的面前，他就像是一个没有丝毫世事经验的孩子一般，迷茫而又无措，“许多事情，我都不明白他。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我接回来，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为了我严惩他自己的母亲，我还有许多的不明白正如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应当无比在意姚药可却在这件事面前一点儿想要解释的意思都没有，我也不明白他现在又要找姚药是为了什么……孩儿不知道他是障眼法还是变了自己的打算……孩儿无能。”
在没有跟苏犰安近距离接触之前，苏犰生凭着各处对于苏犰安的评价觉得他充其量只是一个会做统治者的人而已，其实自己的本事也没有多大，他管得了朝政，管得了文武百官可是却偏偏管不了他。
可事实证明……他还真的管得了他而且将他管的很好，一次次的都让是苏犰生觉得自己和苏犰安斗争很明显的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苏犰安这个人，他不仅仅离还在统治方面，他对于武艺也是精通，他们暗中较量过多次，每每苏犰生都是比他差了分毫……而且是在他确定自己用了全力不知道苏犰安发了多少力的情况下。而朝政也不是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以为自己可以做一个让人人都喜欢的人，凭着自己赵盐寒的过去一定会有无数的上赶着要过来巴结他……可是后来，他又发现，苏犰安在朝政的治理方面相当的强硬，而且在人脉上面也比他通透。确实是有人看重他的过去所以来到了他的身边，但是更多的有实力的人都是更为相信管理了朝政十几年的苏犰安……苏犰安也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他们留下来跟着他准没错。朝政内部的勾心斗角更是让苏犰生始料未及，越发的觉得苏犰安这个人其实很不容易也并不简单……在后来被苏犰安压制的时候一方面恨的牙痒痒，一方面更是觉得苏犰安厉害了。而……就连他最应以为傲的战术分析他也惊奇的发现久居国都鲜少外出打仗的苏犰安比他做的还要啊，他对每一个战争的分析都头头是道，从地形、士气、粮食、武器还有气候条件这些逐个分析，都比他的还要专业……
所以，在苏犰安的面前，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无能为力，能抵抗的都抵抗了，能耍的小心眼也全都是耍了，可是也丝毫都没有见到苏犰安慌张过……除了姚药的事情。
反正，他始终都觉得在苏犰安的面前啊他就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而且人家还让他觉得莫名其妙很大家长，平日里不怎么和他计较，由得他随意胡闹，倒显得……他格外大方，苏犰生自己格外孩子气。苏犰安对于他而言，从心底里说，就是一个让他觉得可怕的存在。
听到老谷主说今日苏犰安来了，他真的很害怕。
因为他真的有那个本事把姚药带走。
老谷主见他焦急的模样有时间竟然不能明了他究竟是焦急姚药被带走还是会焦急姚药是否听说了什么他不愿意让她知道的事情。
罢了罢了，不管是哪一个，到了这一步也都没有什么重要的了。更重要的，是要断了他的念想，让她彻底的狠下心来把该做的事情做了。
“你放心，她暂且尚在府中，也没有一点儿不对劲的动静。也可能……动静一直都有只是我不曾察觉到吧。倘若不是为父偶尔经过，想必他今日来的事情并不会让人知道，”说着，他喝了口茶，故作无意却破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姚药应当还没有和你提起过吧？”
“今日……去见了朱竹所以还没有见到她。”
“哦？那你大可以回去后再问一问她。”
苏犰生也希望这个问题到了他因为今日没有见到她所以并不知道之后就可以结束掉了，但是老谷主……又怎么可能会让它这么快便结束掉呢？
“姚药对你……不算太信任，不管你做了多少的事，不是么？”
见他低着头不言语，老谷主继续说：“今日他来我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更不确定是不是第一次来，你能明白为父的意思么？”
苏犰生点点头。
明白。
老谷主的意思，便是他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苏犰安出现在了平亲王府但是却不一定会是苏犰安这个人第一次来到平亲王府。而且他们无法确定苏犰安和姚药说了什么，更没有办法确定姚药真的信任他们……
其实苏犰生也还是真的想知道，倘若给姚药一个机会让他和苏犰安走的话，他想要知道，姚药究竟会不会走，想不想走……
这个问题不知从何时起替代了“姚药会不会让他获得成功”充斥了他的整个脑袋。
“孩儿……”苏犰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要问出来，“还想问父亲最后一个关乎这件事情的问题，还望父亲可以回答。”
“好，你问。”
“孩儿想要知道……姚药，她有没有一点儿想要跟着他出去的念头？”
老谷主想了想，倒是饶有兴致的轻轻笑了一声：“你既想要这样问，必然是害怕的，若是害怕，那就早做行动吧。”
“孩儿，只是想要知道，”他依旧执着于这个答案，非要绝望这一回，“若是父亲能知道一二的话还望您可以让孩儿明白一回。”
谈话间，茶已经渐渐的凉了，老谷主喝了口茶觉得味道已然不佳，所以又不紧不慢的烹煮了茶。
苏犰生也等在一旁不紧不慢。
要打开烟国大战大门的事情很着急，可是当下的事……却不着急，因为不能着急，苏犰生，是真的想要弄一个明白。
待茶烹好了，已然是香味四溢，他的思虑也已捋顺，淡淡道：“你若非要知道，为父也要和你认一个错——为父方才骗了你，为父这一回，知道他说了什么，也看出了那丫头的想法。”
苏犰生一愣，抬头深深的看着老谷主，想从他的眼里知道些许什么缘由。
老谷主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待再睁开的时候眼中全然是宽慰，只听他语调温和：“我一直都很心疼你，所以本不想要你知道这件事。因为这其实只要你我现在起小心也其实也根本不会关乎计划不计划的。可是我见你这件事情不明了是不会罢休了，定然是要知道了才好做事情……所以小生，这件事情，为父可以告诉你，可你也要答应为父知道后心态要稳住切莫不要难过，也不要在她的面前表现出来什么，这对于计划无益。”
苏犰生丢了魂似的又点了点头，他好像……已经知道老谷主要说一些什么了，所以难过的感觉，从现在就已经走了。
分明自己才是一个骗子，才是一个混蛋，可是为什么他会有一种自己快要被告知被欺骗了的感觉呢？
“苏犰安来这里说的话，为父听见了，”说着，他的脸上难得带着温和笑意以外的恬静甚至美好……“若不是这个计划，你的大哥还是贤王，还是一样的可以去了自己爱慕的女子。今日他来……便是要娶妻，我经过的时候他好似已经表明心意，我也不知他们在那之前究竟说了什么，只是他的情真意切，我能感受到。而姚药……”他刻意留意苏犰生脸上的表情，苏犰生一直都很信任他，所以只要在他的面前，心里怎么想的面上就会怎么表示出啦，“那个丫头，虽然因为你大哥还是没有解释什么对他仍旧迟疑，可是……我看的出来，她对你大哥感情很深，也有了动摇。感情之深，你可以想想，你大哥冒险不管不顾那些误会直接求亲她也可以被动摇。为父看的出来，有那么一瞬间，她也真的想要就这样跟着你大哥走了算了。可好在……应当是因为误会太深，所以她今日并没有跟着他走吧。也好在，当时我恰好经过，若是苏犰安真的要将姚药带走的话我也能出一份力阻拦一番。”
眼见着苏犰生的脸色越发难看老谷主就越发放心，他终于在确定苏犰生真的已经入了圈再也不会变后最后的最后补了一刀：“怕就怕，他终有一日还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