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犰安转过头，实在不愿用以这样的方式和金丝国皇帝相处，只无声轻轻的拍着他的背，直到他缓解了一点儿后才又重新回去坐好。
“这茶，所剩不多了……父皇若是觉得喜欢的话，再请牛太医给您找一些来。”
金丝国皇帝摆摆手：“你有所不知啊……这个茶产自烟国穗景县，千金也难求……纵使求到了，马上便是秋日了，再喝药效也无了。其实很多事情的道理都差不多……既然一直留着便会再无药效，既然带不走的，那就早早的都喝了吧。”
“父皇……”
“朕很好，朕没事，”金丝国皇帝今日第无数次对着苏犰安安慰的笑了笑，“多亏了这个茶……能让朕多撑一会儿，撑到……你和小生的那一仗，朕还是有本事的。”
他自知自己昏庸无能，虽然苏犰安从政这么多年都将权利给到了他的身上，可自己拿着那个权利却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做了，也都是错的……所以他索性不要那些权利，安安心心去做一个废人，世人说他荒淫，可他觉得，与其说是荒淫度日倒不如说是安然度日。
安然也就是荒淫太久了，所以在许多事情面前自己显得一点儿本事也没有，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可这一回，这是一件大事，自己再没有本事也会有点儿作用。
至少……他可以让为他苦了近二十年的老大这一回不那么苦了。
“原来您……都知道。”
“是，朕都知道。”什么事都可以糊涂，可唯独这一件大事，老皇帝再也不能装聋作哑下去了，他可以糊涂，但只能装作糊涂，心里头啊……必须明白着，也警醒着。
老皇帝又低头掩嘴轻轻咳嗽了两声，等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眶又湿润了：“这些年，真的是苦了我的老大了……不，这三十年，朕的老大啊，都过得很苦，所以这一次，朕要撑住，要帮你挡一挡。”
苏犰安：“都是儿臣不好……”
“不，不，”老皇帝连连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身为一个哥哥，你身为一个储君一直都做的很好，做的太好了……就是不够狠心而已。”
若是他足够狠心，那些跟他反着来的人便不会留着了，留着也不会让他们好过，他……也不必苦了自己装作一个断袖去保持朝政的平衡。
若是他足够狠心，收高税充国库，尊贪官保权势，金丝国的百姓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安乐，他也不必背负那么多责任，活得那么疲累，疲累的不像一个皇族中人。
若是他足够狠心，便不会又苏犰生如今的地位，或许……他早已不在这个世上。
若是他足够狠心，将金丝国皇帝挤成太上皇也好，杀了也好，他都已经是金丝国皇帝了。
若是他足够狠心，便不会有了今日的这个局面。
只要他够狠心。
“这也不怪你，怪不得你。朕想了想，朕若是你，朕也狠心不了要对自己的兄弟下手……兄弟尚且下不去手，自己的亲儿子又如何能下得去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