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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样的直性子我倒是挺喜欢,喜欢的就好好喜欢,不喜欢的就一点儿挨着的机会也不给,从来都不听信耳边风,只愿意相信自己探知到的,看到的……”年华爽朗笑着说道,说着说着,又似想到了什么,笑容慢慢的消退了一点,“不过也就是这样的直性子,让那人给利用了。他们先是制造了先前的那么多假证据让烟国误认为是金丝国亡了你的族,还俘虏了你的族人和你。可烟国到底还是谨慎,没有立刻发起进攻,而是停下来慢慢的查,虽然……越查越会觉得是金丝国害了芍药族。所以他们才会预谋要攻打金丝国,可即使这样……在一个百年的大国面前也还是远远不够的,他们一定会谨慎,非常谨慎的。而且没准就是因为他们的谨慎让他们继续很仔细的查下去,说不定还能查到……背后的那个人。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导火索,去点燃这一场战争。”

他玩味的勾了勾嘴角:“所以你来猜一猜,这个导火索,是什么?”

姚药无限讽刺的一笑:“自然是我死了。”

如果姚药死了,死在了金丝国,再有一个人把她死掉的消息传到烟国,那么烟国……一定会向金丝国开战的。

那个人做了这么多,绕了这千千万万个弯,不就是为了让两国战乱么?

而芍药族,就是因为阿爸的善心结识了一位国君就遭来亡族之祸……芍药族人也因此流离失所了整整四年……

而她也终于是明白了为何那么多的人都要叫她好好的活下来。

因为只有她活下来了,两国才不会开战,让芍药族亡族的那个人的真正目的才不会得逞,那么多的百姓也不会和芍药族族人一样那般的可怜。

原来,如此啊。

姚药冷冷道:“既然那么想要我死,又为何不早杀了我,而是一直将我留到了现在,还要将我送到烟国呢?”

年华眼中透着渗人的冰冷,冷冷道:“因为这样,对于他们而言是最保险的。在他们的计划之中,你作为两国争战的导火索最后都是要死的,只是死在金丝国和死在烟国的差别罢了。而他们之所以要改变,便是因为金丝国皇帝开始派人前往烟国议和。你若是死在了金丝国确实会让烟国直接对金丝国开战,但是……就是因为你死在了金丝国,死掉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你。打仗这样的事情,就算烟国再恨,他们也一定会怀疑,并非亲眼所见是你,他们还是不会一定向金丝国开战。而你,只有一个,你不能白死,所以为了万无一失啊,他们想要将你送到烟国去。而让你前去议和,是最最保险也是最顺其自然的一个方式了。”

姚药静静的听着,发现自己虽然心中无比恼怒那人的暗中算计,但始终都十分平静。她心头更大的一个念头,也竟然是——那人心思竟然可以如此缜密,算计的每一步都可以这样清楚……

“绕了好大的一圈,让我信任苏犰生,让我住习惯平亲王府,让我接受那里的一切……”她慢悠悠的说道,脑子里头是这四年以来从未有过的清晰感觉,“只是为了让我以苏犰生师父的身份拿下这个二品郡主的身份,而我刚好又身中金丝毒……如此我便可以来金丝国议和了,是么?”

苏犰生师父的这个身份,是堂而皇之而来的,所有人都会知道,她又当了半年的时间。这样,苏犰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给她谋一个足够去议和的位置也是可以的。而也就是这半年的时间,她已经习惯也相信了平亲王府的生活,倘若不是他确保了她一定会喝下没有直接告诉她而是直接将毒药下在了她的饮食之中。她也一定……会中金丝毒的。这样,她去议和不能更自然了。

不料年华却是摇了摇头:“是,也不是。就拿那金丝毒来说吧,一开始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你能去议和,而是为了确保你死在烟国。因为随随便便的一种约十日为期毒发的毒药都是有解药的,只有金丝毒……一旦中毒,再难有生还的可能。”

姚药脸色一滞,虽然已经身中金丝毒,虽然已经中毒有了两日还多,可当下听见他这样说姚药还是觉得心惊肉跳……

“至于二品郡主的身份……”他思索了一会儿,修长的手指抚着唇,“这个其实无关紧要,所以我知道的并不清楚。所以我只能将我猜的告诉你,当年做了那么多,比如比武大赛把你堂而皇之的招出来,比如你在平亲王府半年教他,他也推掉了许多外出的事宜都跟着你学,这些啊,确实是为了……能在有朝一日封你一个四品以上的位置,好让你前去议和。而这个二品郡主……我想了许久,只有这一种可能,那就是苏犰生,在为了你的赏赐打算。不是贪污的那种,是留给你族人的……”

姚药想起那晚千霜同她说她被封了二品郡主,她会有几十万两或者几百万两的赏赐,她当时只觉得可笑,十分可笑,只当是苏犰生已经把她的小命都骗走了,还要用她来骗他亲爹的钱。

却不想……

难道……

姚药一顿,谁都会有真情实感的,谁都可能不是铁石心肠的……她晃了晃头,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

这时,年华十分讥讽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是啊,是带了点儿情分的。可你知道,为何你还是要被逼服下金丝毒么?”

提及金丝毒,姚药只觉得心中一闷,不愿多言什么,只静静坐着等候年华继续往下说。

“至于现在你为何要服下金丝毒......那便是因为某个人的谨慎、小心了。”说到这金丝毒,年华刚刚平息下去的那团火又重新燃烧起来了,他再三忍耐未果,又见姚药的手此刻并未放在桌上,便握拳朝着桌子狠狠的两拳。

姚药被她吓了一小跳,她虽知道年华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可这样在她面前就拍桌子发大火的年华,她还是第一次见。她不知他是为何生气。

年华望了眼姚药,眼里的怒意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怜惜和那么一点儿伤悲。过了半刻,他看似是静下来了一些,讥讽地道:“他已经发现了他背后那人的真面目,自己也已经想的明白了。世人都会觉得,这是从良,这是改邪归正,可我觉得……不过是一个瞎了的蠢货睁开眼睛看明白了罢了。”

姚药心中思绪万千,从前有些不明白的事情仿佛成了现在所不明白的解答,她脑中一时混乱却又一点点的觉得豁然开朗起来。

“他不希望那人得逞,不想让两国征战了。所以,他也可以不用你去引发两国的战乱了。尽管他背后的那人很厉害,可只要他是不愿意送你去,不愿意要你喝下金丝毒总是会有办法的。可他……偏偏还是让你喝下了金丝毒。其原因,便是为了确保两国不战争……”年华顿了顿,他看了眼姚药,她脸上的血色正在日渐消失。年华眼中的伤悲越发浓重,怒意亦是,“让你在金丝国写信给烟国,把你的什么信物寄过去表明你的身份,这些……都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因为他知道,他背后的那人有多厉害。就是因为太清楚他有多厉害,所以……他才要让你服下必死的金丝毒,将你送到烟国去!任何一种毒药都可以,他偏偏让你服下了金丝毒!因为啊……一旦服毒,你若是服用的不是金丝毒,他背后的那人……一定会有所察觉。所以,要将你送到烟国,必定服毒,若是服毒,必定是金丝毒!这道理,他比谁都明白,却还是要做!他分明……都已经答应好了的……”

姚药第一次,这样清楚而又明白的知道关乎自己饮下那金丝毒的前因后果,她是为什么要死的,死一死又能有什么作用。

她原本以为自己至死都不会知道,她原本以为自己如果有幸能知道了,知道的时候一定会很愤怒会很难受,她甚至还和自己开过玩笑,急火攻心,立刻毒发身亡也不是不可能的。

却不想,当真的到了这一刻,她始终都冷静的出奇,连她自己都诧异这样的冷静。大概…...是觉得自己从任人摆布达成目的变为牺牲自己救了数不清的黎明百姓,变得伟大,变得……死得其所了吧。

年华说着说着,火气又打了起来,可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没有做什么惊人的举动。他只是眼里满是怒意的望着前方,而后渐渐缓了下来,他又复看向姚药,渐渐又是悲伤涌上心头……

姚药察觉到了他这样的目光,心中自是跟着一起悲伤,可悲伤又能如何呢?她用放慢语调让年华多感受到她当下其实是平静的,是并不那么在意:“那个他是苏犰生么,他背后的人是赵老谷主吧。”

年华点点头:“我都不愿提及他们的名字。”

“其实这样也好,至少我死得其所,”姚药怅然一笑,“而且……坏的人是赵老谷主而非苏犰生。”

至少,她也真心待过苏犰生。

虽然从始至终都知道苏犰生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孩儿,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他们之间只是利益的关系,但……相处了近半年的时间,她也总能从他那里感受到那么一点儿真心。像极了圈套的真心……但她,真的,总执着的认为那一份真心是真的。

师徒情分也好,救命之恩的感激也好,还是……那种情感也好,都好。这样的情感,对于一个被从小就背弃的,从小就极端冷漠的,从小就眼中只有的目标的苏犰生来说已经难能可贵,姚药知道的。

真好,坏的人是赵老谷主,她也没有看错一个人。

虽依旧哀伤,可也多了几分欣慰。姚药看着年华浅浅一笑,安慰着说:“还好你都让我明白……这样,与我而言,是好极了的,真的。”

年华好似并不大相信,神色并未缓和,只闪躲的说:“我有些渴了,去后边拿点儿茶过来。”

他往厨房的方向走了几步,又转过身问:“你可有什么想吃的么?”

姚药原本想回没有,因为她只想要快点儿让年华把这个长长的故事讲完,可看见年华那满是期盼的眼睛时,她终是一笑,道:“一些不甜腻的点心吧。”

年华欣然道:“好,我即刻就来。”

大雨停歇,属于烟国穗景县集市的第一抹喧哗终于上了街头,外头一片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一向好静的姚药并未觉得厌烦,倒是在空荡荡客栈大厅里头挪了位置,坐到了窗边的位置,带笑静静的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

许是烟国实在是一个富饶之地,许是烟国百姓未经历战争太长时间了。烟国百姓生活的调调好生惬意,不管是街上的行人还是正在摆摊的小商贩皆都是毫不匆忙的,他们慢慢的带笑走在街头上,他们慢慢的将摊子摆好,他们慢慢的打开这一天的生活……

客栈正对面是一个卖早点的铺子,商贩显然早就已经在此处摆好了摊子。而后在这里哼着小曲揉面、磨豆浆,再试不试给正在埋头做包子的妻子擦擦汗,捏捏肩……若是来了两个客人,也好似都是熟人一般热情又客气的招呼着,闲话家常、一碗热热的豆浆,两个刚出炉的肉包子……

这样的生活简单,却十分自在。

这时,年华左手提着一壶茶,右手艰难的端着两盘样式精致的点心从厨房里头走出来,见姚药坐在了床边的位置,先是一顿,又缓缓的走来。

“怎么坐在这里了?”边问着,他将点心和茶摆好,似有若无的生姜的刺鼻味道迅速萦绕在姚药的鼻尖。

姚药不禁皱起了眉,她望了眼窗外,想着那头是温和顺滑的豆浆心里更是无限悲凉,她忽然一笑,调皮的问:“你知道外面的世界为什么精彩么?”

年华一边为她倒着姜茶一边问:“为什么?”

“因为外头有豆浆啊,外头的人不用喝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