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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竹在我身旁道:“是陛下,主子要过去行了礼么?”

我想到他给了我族人千亩良田,我想到他在接下来要给我的族人一个家,我想到他容许我不跪下……我点点头:“去。”

我向他走去,他也发觉了我,可他不为所动,只是扫了我一眼便继续仰头看着枫叶下坠。

我向他行了一个礼。

“起来吧。”他沉沉道。随即,他终于不再望着枫叶,他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淡淡道:“这里幽静的很,你怎么会来?”

“回陛下的话,皇妹初踏御花园不太认识路,原本有一位宫中年长的姑姑陪着可我又喜静就让她先离去了。所以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见到皇兄,故而来行个礼,应当没有打扰了吧。”我仰头望了眼漫天的枫叶下坠,只觉得此处美极了。而杜颜秋,一个万人之上的国君,他不处理政务,不与没人相拥却在这个明朗的午后静静的坐在这里,而且还是一个人……我实在想不明白。

“打扰了。”他严肃道,望向我的眼神中都透着阴冷…..

我立刻脸上的笑容凝固而后渐渐消失,原来这烟国的国君是一个阴晴不定并且气量极小的人啊!

完了完了,我得罪他了!

完了完了,我的千亩良田可能会没了!

完了完了,他会不会是一个昏君,那种残害无辜生命的昏君?

正寻思着该如何道歉又如何得体大方的跟他告辞不再打搅他……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笑了起来,笑的格外明朗:“既是一家人,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这样小的胆子可怎么当得起烟国公主?嗯?”

我知道我这是被骗了,他哪里是什么阴晴不定?他哪里是什么昏君?他分明就是想要吓吓我。

我顿时松了口气,可心里也是真的气愤,望竹在也在旁边偷笑。我正想着该如何反击才能显得自己很气愤很生气但是又不得罪他能继续彰显他尊贵的身份还有……我对他慷慨大方的感激……唔,这可真是一个难题。

这时,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着我温和的笑道:“还未好好的谢过你,因为你……我们两国才能冰释。朕还听闻,在最后关头,你还让自己身边儿的近卫传消息到金丝国以确保两国之间不会开战,这……还让你险些丧命。姚药,多谢你了。”

被他这么真心的一谢,我忽然不气也不恼怒了,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看他又看看望竹:“哎,皇位还未谢过皇兄对皇妹的族人如此慷慨……谢谢皇兄,愿意给他们一个家。”

他摆摆手:“你替朕护住了烟国,朕这个做哥哥的自然是要为你护住你最心爱的东西了,是不是?”

我连连点头。

不知为何,我还未与这位烟国的皇帝见过几面,此时此刻只是聊了几句便觉得他格外亲切,相处起来也十分舒服……而且,在他那里,我总能感觉到老伯那种非亲人却似亲人的感觉。他的一声“哥哥”也让我听得,也觉得很自然。

他无限怅然地叹了一口气,又重新望着天空,问我:“你着急回去么?”

我看了眼望竹,望竹想了想点点头同意了。而后我道:“还不是很急。”

“那你陪朕聊会儿天吧。”他淡淡道,“你不是宫里的人,所以不清楚,有些话……跟不清不楚的人说,更好。”

我跟着他向枫树林的更深处走去,又走了一会儿,在其中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底下有一个石桌,他对着我挥挥手让我坐在一边。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这位皇兄,他很孤独也很寂寞。他才三十岁,他在父亲尚在的情况下坐拥了天下,他有父亲并且历经千辛万苦把他找回来他孤独寂寞什么呢?他身边儿有杜颜枫这样得力的弟弟,他寂寞什么呢?他……哦,对了,女人。

方才在逛御花园的时候,我便觉得御花园虽然美,可却人烟稀少,除了简单给花草打理的花匠还有途径的侍女和太监便再没有了其他人了,没有一个妃嫔没有一个皇子公主。

我先前从未了解过烟国的皇宫是怎样的,便直截了当的问了。

现在想想,那侍女当时的笑容……是真的很尴尬,她对我意味不明又逃避的笑笑什么也没有回答。

而现在,我望着杜颜秋,就好似是知道些什么了。

望竹识趣的站在离我们很远听不见我们之间对话但是能看到我的地方。

杜颜秋又仰头望了一会儿天,好似在出神想着些什么。我也跟着他仰头看可是除了枫叶和深秋的天什么也没有看到,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见我也仰头望着天,不禁失笑:“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皇兄在看的。”我吐了吐舌头,“我看到了天和枫叶,我想知道皇兄为什么伤感为什么孤独,可是天和枫叶给我的提示太少了……”

他伤感地笑了笑,问我:“你也觉得朕是一个孤独的人么?”

我诚实而又不怕死的点点头。

他也点点头:“确实啊,自她走后越来越多人都说朕孤独。姚药,你知道么?以前的君王都要自称寡人,寡人,寡人,孤家寡人……是不是,君王都是要孤独的?”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是觉得此时此刻的他伤悲极了,也累极了,这和昨日那个高高在上又威严又高贵的高高在上的君王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

又过了一会儿,他转头看了我一眼,看见我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笑了笑:“你想说什么……还是你想问什么?说吧,问吧,这个时候,你就当……朕……我不是皇帝,只是你的哥哥。”

我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问:“皇兄,你是不是想皇嫂了?”

闻言,杜颜秋果然身形一滞,脸上的笑也渐渐消失了。我深深的低下头,在心里为自己的的胆大包天流下了自责的泪水。他就算是我的哥哥,就算他说了没事,那他……也是一国的君王,我想直言不讳就直言不讳我是不是活腻了?为什么我都已经死过那么多次了还是这么不怕死?

别人越死越珍惜生命的可贵越想要好好的活下去,而我却是……越死越不怕死。

我保证他那一刻却是是生气了的,可是他隐忍不发,只是深呼吸不说话很长时间。我是走也不是,站起来立马跪在他脚边请求他的原谅也不是,只能静静的看看他又无助的看看望竹。

望竹用眼神问我发生了什么,我给她做了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然后撑起头无奈望着这个天空。

果然啊,他还是一个阴晴不定的人……

又过了一会儿,他轻叹了口气,好似有所缓和,对着我无奈地笑了:“你以前也是这样直言不讳的和苏犰安说话的么?”

我诚实的点点头。

“那就是我错了。”

“不不不……是我应该对您尊敬些,不应该胡言乱语……”对,我是胡言乱语,不是直言不讳。

他又叹了口气,将我的话打断:“姚药,你很喜欢听他讲故事,那你愿不愿意听一听我讲故事,听我讲我自己的故事?”

我终于松了口气。看来也是我高看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是我小看我们之间的关系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足以让我直言不讳但也不足以让他怪罪我,这样的关系,我们需要习惯。但他是君王我是子民,我只能去习惯他,而不能让他来习惯我。纵使他在这个时候对我自称“我”,纵使他说了“没关系”,我也还是要小心些也尊敬些。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恭敬些,我问他:“可是关乎你感情的?”

他点点头,眼睛望向远方好似是在回忆:“在很多年前,我差不多像你这般大的时候,曾去过金丝国。我第一次去金丝国,不知道金丝国的天气是那样的,冬天之下一场雪,一场雪连下十天。夏天只下一场雨,一场雨下十天。那次,我便缝上了那一场雨,也因为那场雨,我遇见了她。她虽然蒙着面纱,但是去我喜好相投,与我志向相投……在佛寺离,我们一见如故也一见钟情,常常漫聊彻夜不眠。我想,大概,这就是红颜知己吧。”

他顿了顿,脸上都带着恬静的笑容,那段回忆应当是让他至今都觉得美好的。

我问他:“皇兄,她是皇嫂么?”

他又是一滞,我以为我又让他生气了,他确实……有点儿不太对劲。可是只是一瞬间而已,很快他就又笑了起来,对我摇摇头:“不是,她不是皇后。她叫未冉,冉是她的那个冉,却不是她。其实说来也很可笑,我至今都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模样却还是难以忘记她……不过现在难忘的可笑也比不得那时不知道她容貌不知道她家住何方便答应了要娶她可笑。”

我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可皇兄……到现在都没有娶到她,是么?”

他回头望了我一眼,我以为他是伤悲的,以为他是痛苦的,以为他不伤悲不痛苦至少也会惋惜一下……可他却是很明朗的笑了笑:“是啊,不过还好……我娶到了她。”

哇!什么叫是啊,不过还好,娶到了另一个女人?

什么鬼?

我这就不明白了啊……

爱而不得也是还好么?

将就也是还好么?

他这样,又对不住他答应了要去的女人也对不住接下来要娶得女人啊。

我满是疑惑,甚至还有些愤愤不平,可是……因为有了上一回的经验,现在的我是一个很稳妥的我了。我虽然疑惑,虽然气愤,可是只是深呼吸瞪着他然后什么话也不说,我不让自己说,因为一说就是赐死。

他见我许久不回答便转头过来看了我一眼,看见我如此他居然笑了笑:“姚药,你肯定是不明白,是不是?”

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还是什么也不说。

“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他说着,颇有一副自言自语的意味。这样看来,他又孤独的了几分。“她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说实话……她要比你美丽……差不多五六倍吧。”

我:“.…..”

“她你应当认识的,是苏犰安的姐姐,金丝国的长公主。你有没有在她嫁过来之前在金丝国见到过她呢?”

苏犰安的姐姐,金丝国的长公主……如此说来,我好似是认得的。在左木潇的婚宴上,我还见过她一回。

“皇嫂是……叫苏易冉么?”想了许久,终于将她的名字想了出来。

杜颜秋点点头,脸上又露出方才的恬静笑容:“是,她叫苏易冉。姚药,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仅想不明白还可能觉得我是一个坏男人……其实仔细想想,我真的挺坏的。首先,我们的婚姻便是一场政治,在婚姻之中……我是算计了她的。若是没有打仗,我想要通过她来控制金丝国,若是打仗了,我也要拿他来挟持金丝国。她很有金丝国长公主的风范,我因为心中想着未冉故而不去看望她也不宠爱她,对她总是冷冰冰的。可是她……真的不愧是金丝国的长公主,她第一次当皇后就比我母后当的都要好,她能和烟国的大臣的妻子们相处的很好,能将后宫打理的很好,甚至……还能在所有人前和我装出一副恩爱的模样。”

“但其实……”他顿了顿,浅浅的笑了起来,眼中却满是感伤和遗憾,“我也看得出来,其实她很不开心。可纵使再不开心,她也能将一个皇后当的很好。她是一个柔弱却总是要装作坚强的人。也是……我后来很想要保护的人。”

这位长公主我也曾见过,但是只见过一面我便知道了——说她是一个倾倒众生的女人无可厚非,说她有皇族风范无可厚非,说她是一个不一般的女人无可厚非,说她是一个坚韧的女人无可厚非……

总之,她,是一个极其完美的女人。

“所以,你就爱上了她?”

“不不不,”杜颜秋摇摇头,“哪有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