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后,我轻轻唤了声“望竹”,望竹便推门而入。
我将那“春虫虫”递给她,“望竹,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望竹见到我手帕里的那株药草之时先是一愣,而后一惊……最后又是不解。她脸上的神色可谓是千变万化,尤为复杂。
我看见她将那药草拿在手里细细的看着,看了老长时间夜仍旧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良久,她终于缓缓的将那一株枯黄的药草放回手帕之中,我注意到,她是格外小心的将它放回去。
望竹脸上的笑意难掩,“奴婢要恭喜主子了。”
我很是不解,“恭喜我什么?”
她笑道:“奴婢要恭喜主子,恭喜您得了一个宝贝。也要恭喜您您得了一歌对您真心相待的好朋友。这药草……奴婢虽然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可奴婢确定,它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贝。所以,愿意将这样的宝贝不图回报的给您的人,一定是一位真朋友。”
我望了一眼那株药草,脑海之中闪过李归那张傻笑的脸蛋。是啊……不管他是否有什么地方是和常人不同地,光从他每一次对我地笑上看,他便是将我当做一个真心朋友的。那株药草……纵然枯死了又如何,那也是他的心爱之物啊。而我也早该想到的,千阳大师的儿子,能是什么简单的人?
我问望竹:“既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你又何以确定这是一个宝贝?”
“因为奴婢虽然没有见过这种药草,但是见过两种与之相似的药草。”她缓缓解释道,“光从这个药草的整个外观上看,这毫无疑问是冬阳草,就是这段时日千阳大师一直让主子服用的一种药草,这种药草,对您的身子恢复是有极大的帮助。并且……十分的珍贵。主子别看这只是小小的一株,可却是主子八个月的分量!”
“主子一定觉得这药草药味浓重吧,这是因为,药草虽然大补但是药性十分凶猛,故而若是要服用的话一定需要做好万全的调整。纵使如此,再好的大夫也不敢让自己的病人连续每日服用的。故而,从前您是三天才服用一次冬阳和各种辅助要调剂成的药,现在……身子不如从前了才可以每隔两天服用一次。故而,奴婢一开始看到这药草的时候是欣喜的。”
“那为何后来又……”
“因为啊,不急定睛一瞧,发现这草药并非是冬阳草。”望竹指了指药草叶子,“主子您看,这叶子虽然枯黄,可也不难分清这这上面红黑色点点。这个特征,是另一种草药的。而且是一种喝冬阳草一点儿都不近似草药的特征。这种草药,叫年封。是一种美容养颜药,同样也是珍贵无比,只有皇族中的女子才能永得起也敢用。这药虽然被用作美容养颜,可同样也是大补的。
“所以奴婢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好好的冬阳草上头上满了年封的点点,又为何好好的年封却长成了冬阳草的模样。回来……奴婢想了很久很久,心中也只有一种答案,这个草药,它又是冬阳草又是年封。也就是说,这住草药,是药少他悉心栽培将它们杂交而成的!”
我听的一愣愣的。什么杂交?什么年封?什么好好的年封长了一副冬阳草的样子?
我都不明白,我满脸疑问的看着望竹。
望竹却是笑着,轻轻抚了抚我的头:“主子只需要知道,这或许……是对主子修养身子有极大帮助的。药草之间的杂交也只是出现在传言之中,因为难,因为不可思议,因为非常人能所做的。药少他却做到了,而且还是冬阳草和年封这两位珍贵并且药性相通的药。它们都是大补,而且……年封性微寒,能驱散一些冬阳的凶猛药性。而药性凶猛,也只冬阳草唯一的坏处了。也就是说,他们都融合到一起,乃是极佳的补药!而且若是没错的话,这应当,是人间唯一一株,冬阳草和年封杂交的药草。”
我听她又说了这么么多也还是太明白,望竹再不解释什么。而是连连对我说:喝了就知道,喝了就知道。
当天晚上,确切的说……是一个时辰以后,望竹就端着已经煮好的药汤来了。我看着那个热气腾腾的碗,不禁担心的问:“我们……真的……不需要过问一下千阳大师再服用么?我知道李归也是为我好,可他……”
“没事,只要是药少,那么便可以相信了。”望竹坚定道。
“额……比千阳大师都要可信么?”
望竹坚决的点点头。
我仰头,一饮而尽。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相信望竹也相信李归吧。纵然不能相信又如何?纵然是错了又如何?我现在的情况……能好到哪里去呢?
我不知道望竹究竟是怎么想的,她竟然认为李归比千阳大师都要可信。可我……我已经是当作把自己死马当活马医了。
可……大概老天是真的喜欢捉弄人,我越是觉得没有希望的事,越是觉得想要放弃的事情……那就越有希望,越能成真。
再喝了“春虫虫”炖成的药草一段时间之后,我的身子……果真有了改善。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改善。
我开始会觉得困顿,我开始纵使睡着了也不会做噩梦,我开始又重新期盼餐桌之上的美味。
就在望竹对此改善又惊又喜的时候,我在一个有着慵懒阳光的午后……缓缓地流下了鼻血。
千阳大师来了以后,很严肃地看了我一会儿,这时又有一道鼻血缓缓滑下,他伸出大拇指沾了一点细细的看了一会儿后严厉的问望竹:“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喂她吃一些别的东西?”
望竹一愣,略略痛苦的闭了闭眼睛。而后扑通一声跪在千阳大师的脚下,“奴婢,自作主张,让主子服用了药少给的一种草药。”
千阳大师一愣,“什么药草?”
望竹如实告知:“是一种,冬阳草喝年封杂交而成的药草。”
于是,房间里进入了一片死寂。因为千阳大师只是神情凝重的看着看着望竹又时不时的看我两眼,却什么也没有说。
而寄人篱下的望竹和我自然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但是我想啊,我们大概……是都要凉了。起先还觉得春虫虫让我的身子有了极大的改善我偷偷服用是一种好处。
却不想……我却在今日留下了这个诡异的的鼻血。而且,看千阳大师现在的这个表情……完了完了,真的完了。当时,就应该问一下才服用的,怎么……就又被李归骗的团团转了呢?
良久,千阳大师却是忽然欣慰的笑了笑,对着望竹说:“你怎么就没有告诉我呢?”
望竹松了口气,笑道:“奴婢只想要告诉您的,就是怕效果不够好,会让您失望。”
千阳大师不置可否,脸上很难得的仍旧在笑着,他看上去很是欣喜,但更多的是欣慰。“没有失望,就算是效果不好,我也不会失望的。当父亲的,怎么可能会觉得自己的孩儿不好呢?”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我还以为是什么药呢?能把她补成这样……你应该早些告诉我的,若是我早做调整,她便不会像今日这样啊,这么多血,都是白白流了。”
我在旁听的一愣愣的,好像……有一个事情,是我不知道而是他们两个都知道的事情。所以我什么也听不明白。
我只知道……从那之后,我便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喝过千阳大师先前让我喝的冬阳草了。千阳大师让望竹将那株剩下的春虫虫交给他。他稍加调整,加之药性原本就柔和,故而……我开始了每日都服用春虫虫。
如此,我的身子缓缓恢复到,我还没有知道那个不该知道的事情先前的状态。
我开始真的觉得药少……也就是李归,他真的是一个医术高超的人。或许……他的医术比千阳大师的医术还要高超。故而……望竹才会那样坚定的跟我说,可以不通过千阳大师就服用他给我的药草。因为他的医术,可以让望竹完全信任。
单单论我现在的情况,先前千阳大师做的,便是极力的挽救我多思多虑所造成的坏处,并且准备跟深层程度的调理。但这样做,实则是治标不治本。而李归的方式……则是让我开心起来,不再想那么多。故而……我吃东西香了,我睡觉深了。我每日服用一次春虫虫,身子也在一点点的恢复。慢慢的,慢慢的,我甚至觉得我比从前的情况还要好很多。
对此,我一直很想谢谢李归,可是……我一直都找不找他。我是不能出去又不知他所踪故而找不着,而望竹则是对我说,我不应当去找他。
他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很重要的事情,我不应该去找他,那是打搅他了。
李归……他终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我只知道他是一个痴傻的人,我只知道他是我的朋友,我只知道他爱吃望竹的点心。可我也知道啊……李归,一定还有很多,是我不知道的。我对此表示理解,“那既然如此……望竹,你能帮我做一些点心给他么,他很喜欢吃你做的点心。而且……除此之外,我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可以给他了。春虫虫的事情,我是应该好好谢谢他。”
望竹却说:“主子,有些事情您还是不够明白。药少他之所以爱吃这点心是因为他很少吃到,故而觉得新鲜特别。可若是像主子一样每日每日的吃……渐渐的就会变成现在这样。奴婢上午做一批下午做一批做的再新鲜可口一点主子也吃不下太多的。所以……还是要等药少下一次很想吃的时候自己来拿的时候再给他也为时不晚。”
“另外,主子你你不明白药少对您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药少他……都已经将这样珍贵的礼物送给了主子,那么便是说明,他已经将主子当成了自己值得奉献的好朋友。如此……主子还觉得只是点心的小小心意便可以还清么?换言之,主子觉得……他会在意什么还清不还清,点心不点心的么?不会的,都不会的。所以,有这样的一个朋友,主子你啊,只需要知道来日方长。你将来,总会是有机会可以偿还他的,不是么?”
望竹,她又一次给我展现了什么叫做“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听她这么一说,纵然我还是不明白究竟冬阳草、年封、春虫虫究竟是什么道理却是明白了李归他这样对我究竟是什么道理。
而我,又该怎么对他。
也是多亏了李归的春虫虫,因为有了它,我能好好的过一个年了。
这个好好过一个年的意思是我能吃两块肉,能吃素馅饺子,能趴在窗边打开窗户看窗外的烟花。
除此之外,我也还能再去见一见着山谷之中的另一个病患——左木潇。
不错,是我去见他。
“千阳大师,您刚才说什么?您在说一遍?今天,大年初一,我……我可以做什么?”我当时,也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千阳大师,同样的问题重复问他了几遍。因为他……让我去见别人,而且还是我自己出门去见别人。就算我不需要出山谷,那这……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啊。难道……他在捉弄我么?难道……他在考验我么?
他起初还是不厌其烦跟我解释,一遍遍的坚定的告诉我他的意思确实是那样。可连续不断的回答了几次之后他也觉得厌烦,便加大了点儿声音道:“对,是,没错!你可以出门一个时辰,你可以去找我那个孽徒。你可以和他见面。可以了吧,满意了吧?”
我仍旧不敢相信,十分欣喜但又畏畏缩缩的问:“可……这是为什么呢?这,对我的身子不会不益么?外头很冷的啊,万一……万一我因此得了风寒了呢?”
“哎呀!你不愿意出去就算了!”千阳大师彻底不耐烦了,“大年初一的,本就应该出门走亲访友。让你出去走走,也是为了能让你开心点儿!怎么……你不需要么?”
我赶忙连连道:“要要要,我要我要我要!多谢大师了!”
千阳大师哼哼了两声,拂袖而去。要多傲娇有多傲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