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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我这里,整个山谷里整日都是安安静静的,因为千阳大师喜欢安静。所以,不仅左木潇来这里的时候是安安静静的,连杜颜枫来这里的时候也都是十分安静。没有人可以让这里吵闹起来,没有人敢让这里吵闹起来。

除了……一大批皇族人。

还未等来从国都来的皇族之人和我的十里红妆。便等来了千阳大师,他不顾挽尘的阻拦,气呼呼的冲到院子里来。

那时,我正盯着院子里还未全然绽开的菊花发呆。他一见到我,便静了下来,静静地望了我一会儿,又瞪了眼挽尘,凶道:“你先出去!”

挽尘眼神之中堆满了恐惧,可他仍旧宁死不屈的拽着千阳大师的衣袖,“不,请千阳大师莫要为难奴才,王爷都已经吩咐了奴才,千万不能……”

“不能什么?难道你家主子没有教过你,在这山谷之中要敬着些人,尤其是我么?”

“这个……主子是教过的,可是奴才这一回……”

我轻叹了口气,对挽尘道:“你先出去吧,我早已经知道了,是我自己猜出来的。不是你,也不是千阳大师,你在这也毫无意义的。”

挽尘无措的看了我一会儿,两个手指放在胸前打转了好几个圈圈,被千阳大师又瞪了一眼后还是垂头离去,临走前,还不忘带上院门。

千阳大师坐到我身边的椅子上,望着我方才望着那一片菊花。这是我这第一次,没有同他行礼或是主动问好,这也是他第一次没有等我行礼或是主动问好。因为刚刚生过去,所以他的脸还仍旧是红扑扑的看上去更年轻了,可此时此刻,他低头望着远处的菊花。从我这里望去,正好清晰的看见了他额角的皱纹……

这是我第一次,不是从别人的话语之中,不是从他的谈吐之中,而是从岁月造成的最明显的身体上的痕迹上,知道……原来,他真的老了。

良久,他先出声道:“倒也还算聪明,还能自己知晓。”

我仰头,正是和煦的微风和暖洋洋的光扑撒在我的脸上。我笑道,“这样好的天,若是不做一些好事,怕是可惜了。其实,前些天,您为我诊完脉后,说我喝了新的药身子恢复得十分迅速马上就可以出门的时候,我便知道,会有一件需要我出门的事情发生了。却不想……来的这么快。”

千阳大师冷哼了两声:“难不成……你还要再等一等么?你,还能等得到么?”

“等不到了。”我叹气道。这么长的时间,早就已经足够来回答这个问题了,我,确实等不到了。“我早就应该等够了,为了那个答案,我伤害的不仅是我,还有您和望竹,还有……更多的人。如果这一次,还是没有一个答案,那么便说明,原本就是没有答案或者……我的的确确不应该知道那个答案。”

千阳大师转过头来看着我,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次,他长时间望着我的时候,不是神情严肃而有凝重,而是……像极了老伯望着我的时候的那种温柔和慈爱。他无奈的笑了笑,“是该如此,也本该如此。”

他顿了顿,欲想说些什么,却终还是摇摇头作罢。他将手伸到袖子里,摸出一件金光闪闪的器件递与我,笑道:“就当,这是老夫给你的新婚礼物吧。”

我接过,这,正是五年前他递与我的那把。那个时候,他将匕首递给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说匕首认人血,他用匕首将我身上受伤严重并且侵入了脏污的肉剜去,那么上面便沾了我的血,所以……那匕首便是我的了。

我曾想过为了钱财将匕首给变卖,却因为那个时候实在愚笨,竟然没有想到望竹和闻笛都是苏犰安的人。因为有了第一次的变卖失败并且被抓包,自此以后,再也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后来,又在某一次遇刺的时候我因为随身带着这把匕首才得救,所以从那以后我便一直贴身带着。就这样,这把匕首陪了我将近四年的时间,最后……是它救了我。

而现在,转了一个小小的圈,它终于又回到了我的手中,继续金光闪闪着。

我将匕首紧紧的攥在手里,紧紧的。又哭又笑,又笑又哭,连连道:“谢谢,谢谢。”

千阳大师看了我一会儿,并未出声或是上前走来安慰,只是看着我。他终究摇摇头,无奈道:“走了。”

他一面向外走一面声音悠悠地道:“从这把匕首给到你手上的那一刻起,早就已经写好了今时今日的样子。还好……你们都值得。今日一定会很吵,老夫先去山上躲一躲,你注意着身子吧。”

不知为何,因未这我甚至都听不大懂的话,我忽然汹涌的放声大哭了起来。有多久……我没有像一个孩子一样发声大哭了?

并非是我不够坚强,不知何时起,我便成了一个爱哭的人,时不时就哭,动不动就哭。可那样的哭,不管在如何汹涌,都是无声的哭泣,无声的汹涌着。

放声大哭,真的,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了。

随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外走,我的哭声越发的大了起来,可是他没有停下甚至放缓脚步都没有,他只是……不断的往外走,往外走。这……是不是像极了他呢?不管我哭的多么大声,他都只是一步一步的远离我,如何都不愿意回头,只是,往前走。

这样的哭是伤痛是不舍也是撕心裂肺,但也是一种释然。终于……这漫长而有折磨人(我还有我身边那么多人)的等待有了一种结果,终于这漫长的倔强有了一种结果,终于,我与他之间有了一种结果。往后,我和他之间,只剩下了那么赌局。若是输了,那便就是永别。

最终,我的哭声引来了挽尘。挽尘看着千阳大师淡淡然的迈着步子出去,看着我在庭院里哭的撕心裂肺,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慌乱的想要安慰我些什么又想要去做些什么,可他……始终都没有靠近我,也始终都没有发出任何地声音。最终,他之中远远地、静静地看着我。

我忘我的哭着,哭我,也哭他,还哭远走他乡的望竹,哭年近花甲的千阳大师,哭所有待我好的人,哭所有因此而觉得失望的人,哭他们为什么失望。哭这那四年地我和他,哭终于放下,哭终于舍下。哭……也许,真的就要永别了……

我哭了,我所有能哭的一切。

知道我哭累了,再也哭不出来了的时候。我一面抹着已经花了的脸,一面对挽尘道:“你在外头侯着,他们马上就要来了,我先去歇一会儿。”

挽尘虽然仍旧无措,可有吩咐终究还是比美有吩咐要来的好的,所以他终究只是点点头,道了声“是”便握紧了剑,直直的站在原地。

我自己进了屋子,急忙的把门关上后我便又浑身瘫软无力的贴着门缓缓滑下,直到……跌落在地。

杜颜枫他果然没有错,我确实不应该知道。这不是为了给我一个惊喜,他给我的惊喜已经够多了。而这一回……他之所以不让我提前知道,大概只是为了让我再来不及悲伤之前就惊喜了,就是热闹了,就满心都是老伯的祝贺,还有未来期盼……

可是……不巧,我还是猜到了。

有时候,倒不如真是一个人傻子好了。

可是转而想想,还好我是知道的,这样,至少什么都是明明白白的。至少……这份感情,我满心期待过,我春心荡漾过,我也……声嘶力竭过。这样,便算是一个完整了。

我没有休息,而是直接坐到了梳妆台前,未自己重新梳了一个鬓发,甚至还上了些胭脂水粉。我并不精通这些,可还好……也不算瘦一个手拙的人。日日看着望竹为我做这做那我想我应当也是能会一些的。至少……让哭过的痕迹没有那么明显,还是可以做到的……吧。

我能说出一本书,在屋子里静心地看了起来。并非是我这个之后还想要看书,而是每当我心情有大起伏的时候,每当我静不下心来的时候,看一会儿书,总能让自己快快的平静下来。

看看书,就能静下心来,嗯,这次也还是一样。

在我看到第三页的时候,还未有太大的成效,我哭的一抖抖的身子仍旧刺激。

在我看到第十页的时候,我开始可以平静的呼吸并且颤抖的也没有那么厉害了。

在我看到第二十页的时候,我开始停止了因为哭泣的颤抖,我不仅可以平静的呼吸,我脑中与他相关,与我们相关的人那些也消散了一些。

等我看完了小半本后,我已经全然静下了心来,也净下了心来。

这时,耳边传来一片热闹非凡的、山谷里不曾有过的热闹声音,我知道,这是老伯来了。

我微微一笑,合上书,打开房门,朝着院子里的挽尘微微颔首:“既然都知道他们要来,既然都知道他们来了,那就随我一起出去接他们吧。”

挽尘犹豫片刻,终究还是点点头:“好,奴才护送公主殿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