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难说道。
“好说,好说!”
见苏星河如此重视这一盘棋,心想。
“此人杂务过多,书画琴棋,无所不好,难怪武功要不及师弟。”
万籁无声之中,周轩说道。
“好,便如此下。”
说着将一枚白子下在棋盘之上。
苏星河脸有喜色,点了点头,意似嘉许,下了一着黑子,周轩将十余路棋子都已想通,跟着便下白子,苏星河又下了一枚黑子,两人下了十余着。
周轩微微一笑,又随手下了一枚白子。
只听得苏星河皱着眉头说道。
“你这,简直是胡闹。你自填一气,自己杀死一块白棋,哪有这等下棋的法子?”
原来周轩随手放一子,竟放在一块已被黑棋围得密不通风的白棋之中。这大块白棋本来尚有一气,虽然黑棋随时可将之吃净,但只要对方一时无暇去吃,总还有一线生机,苦苦挣扎,全凭于此。
现下他自己将自己的白棋吃了,棋道之中,从无这等自杀的行径。这白棋一死,白方眼看是全军覆没了。
其他人见了,都不禁哈哈大笑,玄难摇头莞尔。范百龄虽在衰疲之余,也忍不住道。
“那不是开玩笑吗?”
周轩却不慌不忙,轻笑着说道。
“师兄可知置之死地而后生。”
苏星河一听这话,低头认真看着棋盘不说话。足足看了一炷香时间后,大笑着说道。
“师弟果然天纵奇才,看来也用不着再下了。”
函谷八友中的二弟子范百龄是个棋迷,远远望着那棋局,已知不是“师父”与这位青年公子对弈,而是“师父”布了个“珍珑”,这青年公子试行破解,却破解不来。
他跪在地下看不清楚,膝盖便即抬了起来,伸长了脖子,想看个明白。
苏星河道。
“你们大伙都起来!百龄,这个‘珍珑’,牵涉异常重大,你过来好好的瞧上一瞧,倘能破解得开,那是一件大大的妙事。”
范百龄大喜,应道。
“是!”
站起身来,走到棋盘之旁,凝神瞧去。
邓百川低声问道。
“二弟,什么叫‘珍珑’?”
公冶乾也低声道。
“‘珍珑’即是围棋的难题。那是一个人故意摆出来难人的,并不是两人对弈出来的阵势,因此或生、或劫,往往极难推算。”
寻常“珍珑”少则十余子,多者也不过四五十子,但这一个却有二百余子,一盘棋已下得接近完局。公冶乾于此道所知有限,看了一会不懂,也就不看了。
范百龄精研围棋数十年,实是此道高手,见这一局棋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或反扑,或收气,花五聚六,复杂无比。
他登时精神一振,再看片时,忽觉头晕脑胀,只计算了右下角一块小小白棋的死活,已觉胸口气血翻涌。
他定了定神,第二次再算,发觉原先以为这块白棋是死的,其实却有可活之道,但要杀却旁边一块黑棋,牵涉却又极多,再算得几下,突然间眼前一团漆黑,喉头一甜,喷出一大口鲜血。
苏星河冷冷的看着他,说道。
“这局棋原是极难,你天资有限,虽然棋力不弱,却也多半解不开,何况又有丁春秋这恶贼在旁施展邪术,迷人心魄,实在大是凶险,你到底要想下去呢,还是不想了?”
范百龄道。
“生死有命,弟……我……我……决意尽心尽力。”
苏星河点点头,道。
“那你慢慢想罢。”
范百龄凝视棋局,身子摇摇晃晃,又喷了一大口鲜血。
丁春秋冷笑道。
“枉自送命,却又何苦来?这老贼布下的机关,原是用来折磨、杀伤人的,范百龄,你这叫做自投罗网。”
苏星河斜眼向他睨了一眼,道。
“你称师父做什么?”
丁春秋道。
“他是老贼,我便叫他老贼!”
苏星河道。
“聋哑老人今日不聋不哑了,你想必知道其中缘由。”
丁春秋道。
“妙极!你自毁誓言,是自己要寻死,须怪我不得。”
苏星河随手提起身旁的一块大石,放在玄难身畔,说道。
“大师请坐。”
玄难见这块大石无虑二百来斤,苏星河这样干枯矮小的一个老头儿,全身未必有八十斤重,但他举重若轻,毫不费力的将这块巨石提了起来,功力实是了得,自己武功未失之时,要提这块巨石当然也是易事。
但未必能如他这般轻描淡写,行若无事,当下合十说道。
“多谢!”
坐在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