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闫晨直到进师父书房的时候,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的。
他对这位师父,虽然敬仰畏惧,却亲近不足,相比起大师兄二师兄对待师父的态度来说,就要生疏许多。
许闫晨也知道是因为自己放不开,师父并无偏袒谁的意思,可一时之间想要扭转念头,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在门口的时候,不由得停了下来。
许闫晨深深吸了口气,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鼓足勇气,迈进这个带给他莫大压力的地方。
“徒儿见过师父。”许闫晨向来规矩十足,向元晞见礼的时候,身子压得极低。
正是因为他是野路子出身,在成为元晞的徒弟之后,就刻意请教过许多,生怕自己行步踏错。所以除了刚刚成为元晞弟子的那段时日,稍显不妥,后来,却从来都是礼数十足。
元晞以前没怎么在意,可今天见了许闫晨的大礼,那连头都不敢抬的模样,她才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以前,她总认为自己对待弟子是没有偏颇的。
就算是在这三年,她冷情冷性的时候,也没有做出特意偏袒谁的行径,贯来一视同仁。
而许闫晨,虽然她收下他方才不久,许闫晨更是已经年方十七,错过了学习风水的最佳幼龄,但元晞在教导风水一道上,对待许闫晨却从不偏私,甚至对他的关照还要多些,时常都在问着他的感受。
可现在看来,自己似乎并没有真正了解这个弟子。
想到这一点,元晞反而沉稳了下来。
“小晨,坐吧。”元晞其实也不过只大许闫晨八岁,但她唤着许闫晨的口吻熟稔,两人师徒关系也犹如天堑,所以一口一个小晨,叫着倒是不违和。
许闫晨连忙跪坐下来,背挺得笔直,连手都不敢乱放,目不斜视,直视前方。
元晞看着他的模样,突然轻笑出声:“你,这般紧张做什么?”
许闫晨的心一下子高高提起,乱了阵脚,支支吾吾答:“弟子,弟子只是,只是……”他脑袋一片茫然,却不知道说什么。
师父让他很意外。
他自从成为师父的弟子,师父便一直是个冷清寡言的性子。
后来他得知,那是因为师父心魔作祟,才会过于冷淡,而师父的实际性子,并非如此。
可师父当真痊愈后,却鲜少时间呆在元门山,许闫晨也不过打过两次照面,却都相处不深,师父也只是随口问起过他的课业。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觉得师父的巨大变化,让他都始料未及了。
而像现在这样,开口说这些闲话的时候,更是少得可怜。
许闫晨简直受宠若惊。
元晞见他窘迫的样子,便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小晨,你最近的修炼,如何?还顺利吗?”
许闫晨身子一震。
他沉默了半晌,终于鼓足了勇气。
“师父!”他匍匐在地,手紧紧捏成拳头,咬着牙道,“徒儿认为自己并不是学习风水的料子!”
他到底还是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太累了……无论如何,他也做不到大师兄的沉稳明智,做不到二师兄的天赋卓越……他在风水一道上,无法看到任何未来,境界不进反退。
这让他几乎绝望,也彻底失去了信心。
元晞坐在桌后,静静地看着这个三弟子。
看到他颤抖的肩膀,看到他露出一小块的侧脸,满是不甘。
她便知道,许闫晨并非是发自内心地说出这番话。他只是太迷茫,太不知道未来方向了,于是能够做的,只有自我怀疑。
“你太让我失望了。”元晞没了笑容,垂眸看着他,眼底的雷霆冰霜,几乎要压倒一切。
许闫晨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出来半句。
元晞冷声道:“我教导过你们,不要用别人的标准来衡量自己,那是最愚蠢的行为。你不仅这样做了,而且在质疑自己之后,居然没有选择逆水而行,反而决定放弃?许闫晨,难道你觉得,当初我收你为弟子,只是因为逼不得已吗?”
许闫晨一脸茫然:“……徒儿不知。”
“你大师兄元石,和你二师兄灵靖,与你都不一样。这不一样,并非是天赋,而是他们自我的品性。你只看到了你大师兄和二师兄的优秀,却不知道,他们为了如今的一句评价,付出了多少努力。”
“你的大师兄,原本只是一个偏激桀骜的少年,后来他成为我的第一个弟子,潜心学习,彻底摒弃了身上的浮躁之气,沉淀下来,才有了今日的成就。而你的二师兄,如今尚不满七岁,小小稚龄,却展露出了非一般的天赋,但你可知,他家中亲人皆不在,我收下他为弟子的时候,他亲眼看着他的父亲死去。在幼年只是承受这样大的变故和痛楚,他质疑过自己吗?他有选择放弃吗?没有,就算只是孤身一人,你的二师兄灵靖,喁喁独行,却坚定地选择走在这条路上,从未想过要放弃,或者回头。”
“我知道最近外面有很多流言,许是被你听进去了。但,芝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谓穷困而改节!若你立身坚定,不为外物所动,那些流言不过只是清风拂山岗,无须在意!用他人的言行,给自己划下一个圈子,这是最愚蠢的行为!”
元晞的话,越来越严厉,却声声字字,如洪吕大钟,震得许闫晨振聋发聩,满脸泪水。
“弟子……知错。”
元晞看着依旧匍匐的许闫晨,也注意到,他的脊背,似乎挺直了些。
她知道,这个弟子,是将她的话,当真听进去了,而不只是敷衍。
元晞的语气也不由得软下来了些:“小晨,你可知,当初在开山大典,我为何会选择你为我的弟子?”
许闫晨愕然地抬起脸,哭得很是丑陋:“徒儿,徒儿不知。”
“我以镜花水月之阵法,拷问在场那些少年的心,你是唯一一个坚持下来的人。你的内心之坚定,超出你自己的想象。许闫晨,你是一个有大毅力的人,学习风水,天赋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坚持才是。这是一条注定孤独而枯燥的路,三年寻龙,十年点穴,而人的一生,有几个十年?若是没有大觉悟,走上这条路,注定失败。”元晞谆谆善诱而道。
她说的话,何尝不是她自己的心声?
正如她自己在风水一道上的修行,外人不管说她再怎样惊才绝艳,说她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如今更是给她冠上了天下第一风水师的名头。
可,他们怎知,自己在跟随外公,隐居深山,硬生生撇去那浮世生活,只有清风明月相伴,山中鸟兽和鸣,那一坚持便是十几年,又是一种怎样的枯燥?
若是当初她静不下心来,恐怕再是几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也只会折戟在漫长而枯燥的道路上。
霎时间,许闫晨犹如醍醐灌顶。
他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几耳光,虽然由内而外的痛,可是他的茫然,他的不知,却通通被人打醒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和迷茫是多么的可笑。
就如师父所说的——
愚蠢!
“徒儿,明白了。”他诚挚地说着,再次拜伏下去。
这一次,是满怀对师长的敬意,和感谢。
元晞点头道:“孺子可教。”
说着,元晞心里也在思考。
虽然她说了这么多大道理,目的是想要让许闫晨坚持自我,而不是被外物流言所动。可归根究底,许闫晨在风水一道上的天赋,的确不算好。
这段时间的观察看来,他的天赋可以说是平庸。
他的心性虽然上佳,却也没有必要,硬要在一条道上走到死。
“不过,关于你在风水一道上的修习,我也考虑了一下。”元晞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虽然你是我的弟子,但并不代表你就一定要学习风水术,或许,你可以尝试一下其他的道路。”
“啊?”许闫晨疑惑地抬起头。
他不学习风水术,学习什么。
元晞起身,在身后书架的一个抽屉中,拿出了一本书。
这上面,是三年前,她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于是亲手誊抄下来的内容。
看着书面上写的三个字,元晞顿了顿,转身递给许闫晨。
许闫晨上前接过,低头一看,顿时疑惑地重复:“傀儡术?”
“没错,傀儡术。”元晞看着这本书,不由得叹道,“当初我有缘得了傀儡术的传承,可我必定专注风水大道,傀儡术于我而言只是小道,是不可能花费太多精力在上面。可这傀儡术,传承自上古时期,也是一门神鬼莫测的传承,就这样断掉,未免可惜。或许,你可以试试,研习这傀儡术。”
许闫晨诚心弯下腰:“徒儿明白,徒儿会好好修习研究这傀儡术的。”
元晞看着他的样子,不禁笑道:“小晨,你记住,虽然我之前对你说了这么多话,但目的是想要让你维持自己的本性,不要被动摇。但有的事情,需要变通的,还是要变通。若是风水一条路上走不通,尝试一下其他的方向,也未免不可以。尽管你师父我,肯定有办法,能够将你未来打磨成一个风水大师,但也仅仅是一个风水大师而已,师父希望你能够真心找到自己喜欢的路,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情。”
许闫晨心扉一暖,眼睛竟然有些模糊了。
有多久了?没有感受到,这种被人放在心上顾虑的感觉。
“徒儿,谢师父之恩。”许闫晨,再度跪了下去,结结实实给元晞磕了一个头。
元晞点点头:“你下去吧,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
“徒儿知道了。”
许闫晨如获至宝地捧着那本傀儡术,小心翼翼地转身离去。
脸上,不自觉便带出淡淡笑容了。
元晞见许闫晨离去,不由自主地思考,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但她很快就笑了出来——
当师父的,并不是要手把手的教他,而是应该引导他,走上一条正确而适合的道路,而不是跟随自己的脚步。
自己怎么到现在,连这点东西都给忘了。
她笑着摇摇头,暂时不做多想。
可元晞却不知,她选择将那本傀儡术递给许闫晨,却是给许闫晨打开了一道怎样的大道之门。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
世上法门千万,风水术不是唯一的一条路,通天之路也并非这一条。
蛊术为其一,傀儡术为其一,符箓术也为其一,等等。
比如许闫晨,他在风水一道上的平庸,却让他,在傀儡术上的研习中,焕发了不一样的光彩。
虽然没有师长的手把手教导,可正因为没有师长的处处指点,许闫晨的思维反而无限的开拓散发,冒出了许多新奇的点子。
傀儡术本就是一门需要奇思妙想的独特功法,许闫晨的自我心性,更是与修习傀儡术无比契合。
有的时候他钻进去了,十天半个月不出门是常事。
而许闫晨在得到傀儡术后,进步飞快,不过一两年的时间,竟然就已经超过了元晞在此道上的研究,这份天赋,又如何能再说许闫晨的当年平庸呢?
世人也再记不得那个沦为陪衬的元门三弟子,而是记得,元门门主,个个弟子,都是人中龙凤,每个人走的路不一样,却是一样的优秀。
譬如许闫晨。
在未来的某一天,他多年潜修,终得大成,且一飞冲天,在元门中单独立了傀儡殿一派,开山收弟子,独占一峰。
那时候,已经是元门门主的元石,给了这个三师弟许多便利。
而他的决定,也让元门逐渐发生了转变,在并入蛊殿、傀儡殿等几殿之后,元门的发展壮大,注定它不再只是局限于一个风水门派,而是百花齐放。
这一点,是如今的元晞,都始料未及的。
但是她心底,那个隐隐约约,只见雏形的计划,却是初露峥嵘,一点点实现了。
也让她,注定走上圣坛。
光耀天下。
……
六月的天气,京城慢慢步入了炎热之中。
当然,京城比之江州来说,就要差得远了。
江州是举国闻名的大火炉,夏天天气奇高,连马路都会被烤化的恐怖,所以方爸方妈也一直没打算回江州去,而是选择呆在了京城。
元晞和席景鹤一样带着席思住在京城小院儿中,还有休养身体一点点恢复中的元礼,一家人其乐融融,倒甚是美满。
这几天,元宝吵闹着要去水上乐园,元晞没同意。
席思不高兴,又不敢跟妈妈发脾气,就只有去磨外公外婆。
方爸方妈自然是心疼外孙,可自己两人一把老骨头了,去游乐园便还算了,水上乐园?他们也受不住啊。
可是看着小外孙的期待的目光,方爸方妈又不忍心就这样拒绝元宝。
想了半天,估摸着也许是席思觉得天气热,才想要玩水,就商量着,要不要外出旅游,找个凉快点的地方。
元晞也觉得不错,方爸方妈最近几年为了带元宝,也基本上没去过哪儿,跟更早之前,满世界旅游的悠闲,可是截然不同。
之前元宝小,带出去不方便,现在他也三岁多了,应该也可以照顾自己了。
只是她最近门中事务繁多,就算呆在小院儿也不能独善其身,就可惜不能一起去了。
“对了,如今已经是六月份了,再过三个月,九月就该是各个学校开学的时候了,按元宝的年纪,也该去幼儿园了。嗯,我问过了,幼儿园就是六月报名,我们选一下,把元宝送哪家幼儿园去。”
听到妈妈这么说,原本还在期待可以出去旅游的席思,却顿时犹如遭遇了晴天霹雳,完全傻了。
“妈妈!”他惨叫着扑到了元晞的身上,死死抱着她的腿,“我不要!我不要去幼儿园!”
他哭闹着,简直如同幼儿园是什么大魔窟一样。
元晞还奇怪:“你不喜欢去吗?”
席思含着泪,拼命地点头,活脱脱像是要被遗弃了。
方爸方妈就是隔代亲,最是心疼小外孙,虽然知道元晞说的话有道理,但看到席思的小可怜模样,也心软了。
“对啊,要不再晚一年送去吧?”方妈忍不住说。
席思一听,仍然伤心欲绝。
就算晚一年他也不想去啊!
之前在江州的时候,就听到小区里面一群小伙伴,说幼儿园有多么多么不好,老师有多么多么的凶,反正就一个字!恐怖!
席思在家里面玩耍惯了,自由自在的,哪里想去什么幼儿园?
席景鹤也恰好走过来,将儿子从元晞的腿上给扒拉下来,坐下放到自己腿上,轻车熟路地处理了他脸上的鼻涕眼泪。
“其实,可以请家庭教师,如果是为了学习的话,这样的方案反而更好,在幼儿园,二三十个小孩儿一个班,一个老师哪里管得过来?不如请家庭教师,一对一学习。”
这就是所谓的精英教育,席景鹤就是这样过来的。
虽然他那老爹从小对他不好,更是残酷得可以把才几岁的他就丢到死士岛上去自生自灭的那种。可是在他的教育上,却一直秉承精英教育标准,十几个老师,文从数学、物理、化学到历史、哲学、外语,武从剑道、空手道、跆拳道到马术、游泳、高尔夫。
席景鹤几乎是没有童年的,每天都在各种学习中。
而席家也正是用这种变态式的精英教育,培养出了一个又一个合格的家主。
可是,在家主上面是合格的,在其他方面却未必了。
比如席子易。
如果席景鹤没有遇上元晞的话,想来也是第二个心狠手辣,以至于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席子易。
席景鹤虽然不至于这么苛刻宝贝儿子,但是适当的精英教育还是需要的。
席景鹤这样一说,席思就更是绝望了。
天哪!十几个老师围着他一个人转?那还不如去幼儿园!
这会儿,席思反而期待地看向他老妈了。
元晞果然驳回了席景鹤的意见:“精英教育固然不错,但是元宝还小,这样高强度的教育实在是有些过了。而且,我让元宝去幼儿园,又不是为了让他学习,而是想要让他有一个交朋友的环境。元宝总不能整天呆在家里,跟我们这些大人在一起吧。”
席景鹤哪里敢反对元晞的话,元晞发表意见了,他当然是摸着鼻子,笑着说:“都听你的。”
方爸方妈也觉得元晞说的在理。
毕竟幼儿园小孩儿多,元宝也许一开始不习惯,可后来习惯了,不久多了那么多朋友?不是更好?
席思已经不抱任何可以反驳的希望了,对老爸他也是不作什么期待,在家里,老爸哪里有什么发言权,老妈才是至高无上的裁决者。
至于他一个小可怜,也就只有乖乖听话了。
别了,我的玩具们……
别了,我的动画片……
别了,我的奥特曼……
席思伤心地接受了过几个月就要去幼儿园,跟一群小萝卜头呆在一起的事实,而元晞也因为接了一个电话,而很快出门了。
是秦山亲自开车过来接她的。
“跪了多久了?”元晞问。
秦山从后视镜看了看元晞淡淡的表情,摸不准她的想法,便也只有简单回答:“三天了。”
三天?倒真是大毅力。
元晞轻轻蹙了蹙眉,又很快散开。
“他说他想要做什么?”
提及此处,秦山也有些无奈:“我们也对他说了,让他告诉我们,我们自然会转告您。可那个人却倔得厉害,死活不听,非要当面见您,亲自跟您说。我们说您不在,他就在山门前一跪,还一跪就是三天,也是个犟脾气。”
“哦?”
元晞问到的此人,是三天前,从外地而来,亲上元门山,想要求助于元晞的。
此人十分诚恳,步行上山之后,在山门前狠狠磕了几个头,想要求见元晞。
元晞自然不是那么好见的。
她如今身为元门门主,身份贵重,若不是提前约好的,其他人来,又怎么会是轻易能够见到的?
虽然这个人口口声声说着,是希望得到元晞的帮助,可元晞一开始还是没有打算理会。
她如今的身份名声,都日益增长,与往日不同,乃是天下第一风水师。
于是,各路的奇葩都冒出来了。
有趾高气昂想要跟她挑战的,有各种哀求想要得到元晞帮助的,还有一些上蹿下跳的小丑,说元晞名不副实,最好早点退下盟主之位的云云。
总之,各路奇葩,应有尽有。
元门的大家,一开始还觉得稀奇,后来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如今这个男子,也是稀奇到居然亲自上门了,但元晞,也没有轻易见了的道理。
如果随便来个人,她都见了,那元晞也不用处理什么门中事务了,更不用呆在小院儿偷得浮生半日闲了,只需要坐在大殿之上,当一尊雕像,整天受人参拜,香火不断即可。
而这个人,本以为元晞拒绝之意坚定,他也会知难而退。
谁知道,他一跪下,就不起了。
元门的人也想要让他吃吃苦头,早些离去。
结果,此人一跪就是三天。
据元门偷偷观察了他的人来说,就连夜里,这个人也没有起身,老老实实的跪着。三天的时间,没有一分半秒的偷奸耍滑,是结结实实跪过来的。
这般诚意,元晞不见也不行了。
所以,才有了今天,元晞专门让秦山过来接自己上山之意。
“哦,对了,先让人把他请进去吧,用点药。想来,跪了三天,脚上气血不顺,大概要扎上几针才行。”元晞吩咐着。
秦山应道,立即拨通了电话,吩咐了门中这件事情。
等到元晞抵达元门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被送进去了,如今正在一处客房中休息,元门的医生也检查过了,没有什么大碍,就是有点感冒,如今喝了药,休息两天也就好了。
这个人应该也是风水师,风水师常年走山看水,身子骨好,若是换做别的身子稍微弱一点的,这么跪三天,山上又风大露重,估计熬不过就得一命归天了。
元晞听言,本打算去见他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算了,让他休息两天,再来见我吧。”元晞掉头就走。
路上,她也问起秦山关于这个人的信息。
之前有过一次客户上门,结果却是为了有意引她入瓮的事儿。
虽然最后是见到了玄野,达成了合作目的,但是元晞并不想再让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
这个人一上门,跪了一天还不见离开之后,元晞便立马让秦山着手去调查这个人了。
秦山早就已经查过这个人的消息,成竹在胸,娓娓而来:“此人叫做高渐,今年三十五岁,本来是宋城那边一个小有名气的风水师,他祖上也是风水世家,世世代代吃这口饭的。他们祖上,不算特别出名,唯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一个传闻。”
“传闻?”
“嗯,传说,高渐的祖上,曾经发现过一处真龙帝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