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内,葛秋儿刻意逢迎,马璘食髓知味,竟然是与这小丫头梅开几度。可怜康青青在一边看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似这般的情形却是发生了多次。到了次日清晨,她竟然是比马璘和葛秋儿还显得疲惫。
葛秋儿心满意足的离去了,走路看上去有些蹒跚,小脸上却满是得意的笑容。临走时向康青青骄傲的扬了扬下巴,显得趾高气扬。
她的意思很明显,昨晚将军一次也没碰这个新来的丫头,一直都是和她纠缠在一起,这对于她而言自然是大大的胜利。这个新来的失败者,自然是该受到嘲笑。
康青青自幼受的中原文化熏陶,如何能不明白这一点?小丫头气得小脸发白,看着床边那个山岳般健壮的赤裸男人,想要走过去,可想起昨晚那样的画面,终究还是没有勇气。
马璘笑了笑,看上去这只小刺猬也不再那么刺人了。他断定如果现在他违反承诺去侵犯她,她根本就没办法反抗,更不会在这种时候对他下杀手。
当然承诺毕竟是承诺,答应过她的事情,马璘自然不去违反。
康青青踌躇许久,神色古怪的看了马璘一眼,终于还是选择离开了房间,回了高芊芊为她安排的小院。马璘神清气爽的走出房间,这时高芊芊已经等在了门外。
高芊芊看马璘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撅起了嘴想要说点儿什么,可她毕竟是女孩儿家,有些话毕竟是无法说出口,只好白了马璘一眼,道:“段君子他们已经准备要走了,我们去送送他们。”
“嗯,好!”马璘笑着点头,忽然伸出双臂揽住了高芊芊,在她莹洁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高芊芊低呼一声,臊的小脸通红,身躯瞬间软了下来。
千年前的女孩子,实在是比后世的女孩子要好应付。马璘心中得意,带着高芊芊一起来到了田庄之外。
焉耆镇健儿已经整装待发,段秀实和杜环都等在那里,在他们身边那位三十余岁的中年文士,正是昨日来投效的幕僚、大诗人岑参。
岑参乃贞观宰相岑文本的重孙,真正的显宦之后,天资聪慧,才华横溢,却一直不得志,三十岁才中了进士。天宝八年来安西投奔在高仙芝幕府,一直也没有得到重用。这一次改投马璘门下,自然是想一展胸中抱负。见到马璘出来,岑参立马上前行礼,主动要求跟段秀实和杜环去焉耆。
马璘只知岑参的诗名,对于他的才能并不了解,也想看看岑参在处理俗务上的能力,便笑着点头答应。段秀实一声令下,千余焉耆镇健儿一起在马上拜别了马璘,然后上了通往焉耆镇的大道,浩浩荡荡的去了。
正是地冻天寒的时候,田庄内也没有什么活计可做,庄户们都猫在家里,等待着春天的到来。封常清已经把马璘的功劳禀报长安,不久之后圣旨应该便会到来,马璘现在也只能等待。左右无事,马璘便让七伯把田庄里的铁匠炉子扩大了一下规模,开始亲手打造战马的蹄铁。
蹄铁的发明在骑兵史上意义重大,这是一个新生事物,田庄里打造农具的老铁匠可不会。高芊芊敏锐的发觉了里面的商机,立刻命人把铁匠铺子扩大十几倍,又找来几十个壮实的庄户,和原来的老铁匠一起跟着马璘学习打造蹄铁。她自己则是去了龟兹市上,在铁行里盘下了一间铺子,准备大肆的出售这种东西。
带回来的战马和骆驼则是被葛秋儿领着一群庄户赶到了天山谷地里去,和原来的马羊一起放牧。葛秋儿手下的突厥人天生就是放牧的好手,由她照看这些战马骆驼自然是不会有任何问题。
至于康青青,则是在她自己的小院里搞了一个小小的祆祠,领着那些小圣女们一起祭拜。后来马璘的几个粟特侍妾也都被她给拉了进去,专心的侍奉起光明神来,虽然对马璘依旧尊敬,再看到马璘时眼中却少了一些渴望。
这样的转变,让马璘未免有些失落。回来之后他还未去碰过那些粟特侍妾,可她们态度的变化还是让他感觉有些不爽。
二月中旬,封常清的奏章还在路上,朝廷已有旨意传到了安西。
这次的旨意不是针对马璘的,而是朝廷在高仙芝入朝觐见后对于安西人事的调整。这封旨意发出来时,马璘还带着数千安西健儿在葱岭南麓翻越冰川河谷,朝廷并不知道他的功劳。
一切与原先历史上的记载相同,原北庭节度使兼北庭都护王正见主边安西,接任高仙芝为安西节度使、安西副大都护,原安西副都护程千里赴北庭,升任北庭节度使兼北庭都护。至于安西大都护府的大都护,依然是尚书左仆射、晋国公李林甫继续遥领。
北庭近而安西远,中官先是到庭州宣读圣旨,然后才与王正见一起前来安西。马璘跪在地上听中官宣读圣旨的同时,也在用余光打量着这位北庭老将,见他果然是一副形销骨立的样子,看起来确是有隐疾在身。
在原来的历史上,王正见主边安西并无事迹,几个月后就病死在任上。现在看来,这位老将军的确是命不久矣。
虽然来自后世,马璘却并不通医道。他看不出来王正见得的是什么病,自然是毫无办法,只能心中替他惋惜。
王正见在北庭时曾击破突骑施牙帐所在地碎叶城,一把火烧掉了这座安西名将王方翼几十年前建立起来的城市,也算是颇有功劳。老将军现在战都有些站不稳了,说两句话便不住的咳嗽,塞外的风沙已经夺去了他所有的生机,此时他的生命中暮色已浓。
前来宣读圣旨的中官边令诚曾多次参与安西战事,和安西诸将都是熟人,在大都护府内宣读完圣旨之后,边令诚笑着令将军们起身,快步走到马璘身边,一把拉住马璘笑道:“仁杰,我在路上就听说你这次立下大功,当真是可喜可贺,封侯拜将指日可待。相信很快就会有旨意下来,到时候仁杰可就一步登天,我在这里先恭喜仁杰了啊。”
历史上的边令诚是害死了高仙芝和封常清的坏人,不过在关中汉子马璘的记忆里,这个边令诚在中官中也算是个有本事的,贪财的毛病是有的,不过这乃是中官的通病。中官们没有后裔,没法近女色,积累点儿财货便是唯一的乐趣了。
马璘还想主边安西,自然不会得罪这个家伙,也是恭敬地道:“微末之功,天使谬赞了。”
“仁杰此次大功堪比班超陈汤,比之卫、霍也差不了太多,又岂能说是微末之功?”边令诚哈哈笑道,“仁杰,我敢说你此次定能封侯!”
“天使何以如此笃定?”站在一边的程千里忽然插了一句。
边令诚脸色一肃,正色道:“这些年来朝中公卿吝惜爵位,以军功封爵确是极为谨慎,不过这次不同以往,仁杰这次大功可以说立得恰到好处,所以封侯是一定的。”
见众将都一脸迷惑的看着自己,边令诚心中得意,却是叹了口气道:“去年一年,我大唐虽在河源稍有突破,却一连遭受了三次大败!安禄山伐契丹,败于天门岭,十万众没!仙芝伐大食,败于怛罗斯,鲜于仲通伐南诏,败于剑南,全军覆没仅以身免!一年之中,三位节度使皆是大败,实为数十年未有之惨事!”
众人闻言,皆是为之色变。安西距离长安遥远,消息闭塞,安禄山攻打契丹不足失败还听说过,却不知道竟是败得这么惨。至于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也打了败仗,众人根本就是闻所未闻。
“这些消息,都来自宫闱之中,诸公切记不要乱说,不然就害苦某家了!”边令诚压低声音道。
众人连忙点头。
边令诚继续道:“一年之内三次大败,天子震怒,公卿惶然。三位节度使皆非汉将,诸位应该明白此时朝中谁人最为难受了吧!”
李嗣业笑道:“谁最难受?定是晋国公、左仆射李林甫大人!”
李嗣业乃是粗人,当真是心里如何想就如何说。其他人心里明白,却没有人说出来。
边令诚微微颔首,笑道:“正是!李相力主以寒塞胡人为将,如今三位将军都遭受了惨败,李相自然是成了众矢之的。好在天子依然信任李相,李相才勉强坐住了现在的位置。”
马璘跟着众人点头,心道这边令诚竟然是如此大胆,这般的臧否人物口无遮拦,在中官中也算是个异数了。
边令诚看向马璘,笑道:“三位节度使,唯有仙芝算是小败。当此士气沮丧之时,仁杰却从河中平安归来,还带来了大食人将帅的人头,可以说是反败为胜了!你们说李相知道这个消息后,会如何做?”
会如何做?众人心中自然明白,目光看向马璘,都有着一丝妒忌。
马璘这一份功劳立得还真是时候,给朝政漩涡中的李林甫送来了一份礼物,李林甫不好好利用这份礼物,攻击那些政敌才怪。
安西诸将都明白,虽然马璘的功劳被削减了不少,可是既然是发生在这种非常之时,这份功劳的价值就太高了。看来马璘的封侯拜将,根本就是无人能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