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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武侠修真 > 戎武天下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小毛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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崂山道教裴求世,天刀堂主荆离,玄雷岛主黄崇焕,此三人修为都已臻化境。被指派来漠北协助的大军北伐。

荆离去了车迟国,黄崇焕修为最高,选择了乌孙城的元帅大帐,裴求世与祈翎是故交,便骑着毛驴儿来了精绝城。

乌孙,车迟,精绝,三座城中,以薛将军镇守的乌孙城最强,屯兵接近五十万,百家同盟大多数修士都在其帐下效力;

偷袭楼兰城失败,数百精锐死于黑蛟手下,这也直接导致了汉州军的实力一落千丈,原本不可一世的年轻将军,也成为了众部将与修士们口中的“失败者”,嘲讽他年少轻狂,辱骂他拿战争当儿戏,污蔑他与魔教勾结,甚至连他在军营里养“男宠”的事也夸大其词,肆意流传……

一次败仗,千夫所指,意气风发的白面将军,彻底陷入指责和舆论当中,一夜之间名誉扫地。

当然,以祈翎的性格绝不会在意流言蜚语。成大事者,岂会在意幕后小人的污蔑?通过这次惨败,他学会了动心忍性,低调谦虚,

现在,不论军中大小事务,他都要先问一问郭泽与李慕婉,郭军师雄才大略,李都统细心大胆,有他们出谋划策,肯定不会再遭惨败。

西伐与南伐大军同样遭遇到了妖修的阻截,三路大军的步伐都被这些妖魔拉低了进度。

仗,打到这个阶段,不难发现,蛮族人已经渐渐失去作用,他们除了在战场上充当人肉盾牌,便再也没有其他用武之地。过不了多久,蛮族必会被淘汰出局——

这便是弱者与叛徒的悲哀,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若战局上升至修士们之间的交手,那么陆地战争也就步入后期,从大前年的十月份,再到今年正月里,暮然回首,已是交战的第四个年头。

战争的过程,从胆怯到厌恶再到麻木,最后百般无奈便开始苦中作乐,时间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悄然溜走的。

但战火还在燃烧,战争仍要继续,漠北还没收复,蛮人还没死绝,妖魔鬼怪还未被赶出人间,战争远远没有结束。

……

过完正月十五,天气逐渐回暖,军备物资也已准备充分,北伐大将军薛定远下达了继续进攻的指令——

漠北十七座,大宛,乌兹,乌孙,车迟,精绝,五座城已被收复,剩下十二座,焉耆、若羌、楼兰、且末、小宛、戎卢、渠勒、疏勒、尉头、温宿、卑陆、乌贪。由于它们高度自治的原因,城市面积很小,生活水平很低,贫瘠的土地无法供养太多守军。

据情报传言,北部每座小城的驻军都不会超过五万,城墙也不高,战斗力也不强,根本无法与北伐大军较量。

因此,北伐的进军战大致不变,只是多分出了三路,一共六路大军,每路十万余兵甲,相继往北方收复各城市。

正月十八日,汉州军率先发起渡江战役。

五级妖修已死,四级黑蛟难起风浪,祈翎与裴求世联手,不到半日便成功抢下滩头。

十万汉州军渡过青江,傍晚入夜时,对楼兰城发起猛攻。

半个时辰不到,楼兰城上空的结界便被击碎,子夜前夕,城中八万蛮兵缴械投降,三个守城的魔修,杀一人,俘一人,逃一人。

黎明时分,汉州军彻底控制楼兰城,战事告捷。

祈翎再一次将大燕军旗插在了楼兰城墙上,他独自坐在飘摇的大旗边,举一壶酒,对着似火朝阳,祭奠曾在这座城里死去的那三百位英灵。

美酒洒地,热泪夺眶而出,他捂着额头,蒙住双眼,哭得就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将军落泪,可真不多见。”郭泽走上城墙,带着笑意,却不是嘲笑的意思。

祈翎背过身去,赶紧抹了抹眼泪。

“下一步,宇文将军有何打算?”郭泽笑着问。

祈翎说道:“我军在精绝城休整了那么久,便不在楼兰城做停留,我准备继续北伐。”

郭泽点头道:“下一座是温宿城,相比于其他几座城市,那里的民风剽悍,水土非常富饶。据说,他们是主动迎接蛮族人进城的,还曾帮助过蛮族人南下侵略。”

祈翎皱眉,“那就是刁民咯?”

郭泽说:“生活在温宿城的平民都认为自己是蛮族人的远亲,历朝历代都不亲汉族,全城十三万人口……这样的城,即便攻占下来,管理起来也是比较困难的。”

祈翎眉目一沉,声音渐冷:“对于这样的刁民,留着注定是祸害,不如直接屠了,一了百了。”

“好。我这就去传达指令。”郭泽转身便往城墙下走去。

“哎哎哎,郭军师,你是不就在等我这句话啊?”祈翎赶忙起身追了上去。

郭泽笑道:“没错,你是将军,我是军师,军师说的话只能仅供参考,将军的话才命令。”

祈翎叹道:“然后,屠城的黑锅就由将军来背?”

郭泽说道:“先劝降,若不听,再屠城。”

祈翎沉默了一会,问道:“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

郭泽点了点头,示意祈翎说出来。

祈翎说道:“额尔图部落,一直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上一次发大洪水,他们的族人毫发未损,我觉得这件事,非比寻常。”

郭泽迟疑了片刻,说道:“他们驻扎的地方,地势偏高,水漫不过去。”

祈翎问道:“所以你认为,他们能逃过上一次洪灾,是因为运气好?”

郭泽道:“往好处想,确实是如此。”

祈翎却道:“你这么聪明,早该注意到这事有蹊跷……还是说,是你的蛮族小娇妻在枕边解释过什么?你开始相信她了?”

郭泽叹道:“爱丽缇是个好女人,她……她……”

“看来你真的爱上她了。”祈翎不由笑了笑,感叹道:“果然,女人是这世上最毒的毒药……以往总听人说,凤凰山庄的女人多么多么毒辣,现在才发现她们的高明之处。一个女人,一旦学会利用自己的身体、感情、眼泪时,她将变得无比可怕。”

郭泽隐隐有些不悦,“至少她在教孩子们读书的时候,那笑容是真切的。我虽与他同床共枕,但时时刻刻都在提防她,就目前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她有什么反常之处,”

他又对祈翎保证道:“将军请放心,若她有一丝异常,我必会大义灭亲。”

祈翎与郭泽对视了好一阵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搂过郭泽的肩膀:“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在爱情来临的时候,再聪明的人都会变成笨蛋。”

“是如此……”郭泽扪心自问。

祈翎说:“总之,若有一天,那眼中钉肉中刺,变成了杀我的矛,你要付全部责任。”

郭泽又把眉头皱了起来。

“哈哈哈……和你开玩笑的,走走走,喝庆功酒去!”

……

庆功酒喝一天,伶仃大醉躺一天,第三天整顿军纪,中午阳光最温暖的时候,祈翎领兵继续北伐,攻打温宿城。

温宿城距楼兰城三百余里,建立于半沙漠与办荒原之间,拥有肥沃的黑土地,不仅适合播种,还很适合畜牧。若能将它一举拿下,那么全军的后勤便有了巨大的保障。

行军三日,驻扎三日,休息三日,再加上前前后后磨去的时间,从精绝城到温宿城外,一共花了小半个月。随着春季不断深入,万物复苏,细雨绵绵,空气清新湿润,一派美好的景象。

一日正午,天上的乌云散去,露出被春雨洗涮过的太阳,空气中充斥着泥土的芬芳,荒漠上也长出了嫩芽儿。祈翎亲率五千骑兵,五万步兵,推着攻城车与火炮,从大营往温宿城下开去。

“大家注意脚下,不要踩到嫩芽儿和花骨朵了,它们都是春天赠送给我们的礼物,寓意着出师必捷……”

裴求世骑着小毛驴儿,摇摇晃晃混迹在高头大马的骑兵队伍里,这驴子腿始终要短一截,那么他人也就要矮一些,再加之平时穿着破旧,行事邋遢随意,与威武霸气的骑兵们相比较,始终都要差那么点儿意思。

“裴道长,要不我给你换匹马,你这驴子走得也忒慢了,我一个不小心踢到你屁股,那可就不好了。”骑兵小前锋胡尚阳,笑咧咧地劝说道。

裴求世拍了拍胯下毛驴儿的屁股,笑道:“我这毛驴儿虽不中看,但中用得很呢。”

祈翎这时凑过来道:“若是能做成驴肉火烧,那就更棒了。”

驴子一听这帮人在打自己主意,抱怨似地吼了两声,后蹄子一蹬,甩出两坨稀泥巴,胡尚阳一坨,祈翎一坨,正中面颊!

“岂……岂有此理!这蠢驴竟敢往本将军脸上抛泥!”祈翎好气又好笑。

李慕婉递过来两只手帕,责备道:“万物皆有灵性,你们以为它是头驴就听不见你们在背后说它的坏话了?赶紧拿去擦擦……”

她又去问裴求世:“裴掌门,你这头驴子,是山门的守护神兽吧?”

祈翎呸了一口泥,“少扯蛋,一头驴怎可能是守护神兽?你当我瞎啊?”

李慕婉还之一记白眼,嫌弃四个字:“井底之蛙。”

裴求世抚着毛驴儿的脑袋,笑道:“我先不与你们细说,若是有它的用武之地,你们自会明白,它究竟配不配得上‘神兽’之称。”

这时,一名斥候从温宿城方向疾驰而来,

“将军,温宿城城门紧闭,封界严谨,城墙上站满了士兵,看样子一点儿投降的架势也没有。”

祈翎听完后,忍不住大喜:“不投降?我还巴不得他们不投降哩,这样咱们就有理由大开杀戒,抢粮抢女人咯。”

李慕婉当头棒喝:“啊呸!这是当将军该说的话么?破城烧杀抢掠,那和蛮族畜生有什么区别?”

“开个玩笑嘛,李都统真是一点儿也不诙谐,”祈翎笑了笑,又振臂高呼:

“后面的炮兵团听着,把大家伙全都擦亮了,这一回不用顾忌平民伤亡,到时候结界一破,给我炸他娘个顶朝天!”

……

未时,汉州军兵临城下。

温宿城墙上,站着两个身穿兽裘的大胡子蛮人与两个身穿铁铠的小胡子胡人,看样子应是温宿城的首领了。

温宿城上空,徘徊着四名魔界修士,三男一女,各持法器。其中有一位身骑白额豹兽,手持黄金剑的灰袍老者,他的修为乃四人之罪,神态也是最傲,特别是他坐下的豹兽,剑齿如白刃,双眼如铜锣,它吼一声,瞪一眼,汉州军里的马儿便要往后怯个几步。

“我说区区一座小城还敢应战不降,原来是有高手在背后撑腰……你们现在这儿候着,容我上前去骂他两句,若是他们敢开门迎战,自然是最好了。”祈翎策马走往城门。

“祈翎,能有坐骑的修士绝非一般人,你千万要小心……不如,我陪你去。”李慕婉几欲跟上。

这时,裴求世却驾着小毛驴儿窜了出来,“这么说来,贫道胯下也有坐骑,也非一般人呢,呵呵呵……还是让我陪宇文将军去阵前走一遭吧。”

“若有裴掌门协助,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你们都要小心,这帮魔修卑鄙得很。”李慕婉只好退了下来。

于是,将军骑着高头大马,道士骑着短脚毛驴儿,优哉游哉往阵前走。

祈翎指着那天空中的豹兽,看着裴求世的毛驴儿,笑道:“裴掌门,他那头白额豹兽要比你这只小毛驴儿看起来要威武很多呀。”

裴求世道:“不知将军刚刚有没有留意,那白额豹兽一声吼,众多战马皆生了怯意,唯独我的小毛驴儿不惧声色。”

祈翎挑了挑眉毛,“你还能看出来这驴子的表情?”

裴求世叹道:“自然,它是我的坐骑,当然与我有心灵感应。”

祈翎笑道:“一头驴子,我除了想到一招‘驴蹬腿’之外,便再也想不出它还能有什么其他本事。”

裴求世笑道:“它还会驴打滚儿。”

“哈哈哈……裴道长可比李都统幽默多了。”

祈翎正仰天大笑,

突然!

“嗖!”的一声,一直飞箭破空而来,直指他的咽喉。

祈翎眉目一紧,用眼角余光看准飞箭路数,抬手轻轻一夹——“唰!”飞箭禁锢在他双指缝间,银色箭头却只离他喉结只有一毫毛。

“偷袭?”他不屑,指尖微微用力,飞箭折成两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