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这一次,宗玺的伤口居然自动愈合了,两滴血液融合的瞬间,她再一次透过傅缙颐,看到另一个人,一个和他一模一样,却神情冷漠的男人。
两人一起进入暗室,棺椁依旧悬挂在中间,阵法被宗玺毁掉,她重新在这里设了结界。
“这些佛经很奇怪。”
傅缙颐掸了掸灰,翻看几页之后,就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佛经用鲜血写成,不过这血里有毒。”
宗玺笑了笑,“你觉得下毒之人,会是谁?”
“不可能是永安寺的住持。”
这倒是有些出乎宗玺的意料,“说说你的看法。”
“如果仅仅从心理学角度出发,刚才我观察了他许久,他的悲伤是自然的,当然,也排除一种可能,他演技高超。”
“如果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分析,住持应该是最有作案动机的人,空智大师死了,永安寺的住持位子就落到他头上,虽然有知遇之恩,不过人性复杂,慈悲为怀,也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宗玺点点头,“不是他,然而凶手到底是另有其人,亦或者,就是空智大师本尊,死人无法看相,所以我也没有线索。”
傅缙颐把几卷佛经全部看了一遍,看完后,他忍不住笑了。
“上面都抹了剧毒,当然,这样触碰并不会中毒,佛经和棺盖上的毒相辅相成,其作用,也只是防备有心之人,我现在倒是觉得这个暗室就是空智大师本尊安排好的,他将两种剧毒分别抹在两个地方,触碰到其中一种毒,都不会出事。”
听完傅缙颐的分析,宗玺抬起手,把棺盖推开,由于空智大师的尸体保存完好,所以并没有任何异味,宗玺用夜明珠照亮棺椁内测,却在左右两边各发现一张符纸。
将符纸揭下来,就在这时候,空智大师的尸体以最快的速度腐烂,犹如硫酸腐蚀,最后只剩下一副白骨。
“这是什么符?”
宗玺捻住符纸,轻笑一声,“这符纸有点水平,镇灵符,灵魂没有镇住,肉身倒是镇得很好。”
“这符纸,应该不是空智大师自己贴的。”傅缙接了过去,垂眸看了一眼。
“何以见得?”
“这张符看似行云流水,可右边最下角的地方,有一个顿口,而空智大师是左撇子。”
宗玺来了点兴致,“你观察得好仔细。”
“你刚才推开棺盖,我瞥了一眼,他左手食指有很厚的老茧,恰好,我的右手食指也有,在同样的位置,一样的老茧。”
傅缙颐喜欢练字,宗玺是知道的,从开棺到尸体变成白骨,时间不过半刻钟,傅缙颐却发现了这么微小的细节,宗玺还是挺讶异的。
等等,她忽略了什么?
剧毒?
是了,佛经和棺盖上有两种不同的剧毒,傅缙颐是怎么知道的?
若说他久病成医,宗玺绝对不会相信,那可是世间难寻的毒药,傅缙颐只是一个豪门公子,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流传千年的秘药呢?
他在暗室的墙壁上找寻着什么,宗玺捏着扇子,身影和漆黑的暗室快要融为一体,她看着傅缙颐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是不是恢复记忆了?那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咚咚咚……”
傅缙颐敲了敲墙面,随后,他走到棺椁前面,认真地查看着,过了一会,他将手伸到棺椁下方,也就在这时,前面“嘎吱”一声,墙壁往两边移开,露出一扇门。
一股浓郁的阴气传过来,宗玺神色一变,急忙走过去。
从那扇门过去,就能看到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阴气就是从下面传上来的,而巨坑周围,插满了镇魂旗。
“这是一个死人坑,人数应该破一千。”
傅缙颐从口袋里拿出手帕,递给宗玺,宗玺接了过来,低头一看,乐了。
“这是我的手帕。”
傅缙颐无辜地看着她,“是吗?那怎么会在我这里?”
宗玺似笑非笑,“可能是它自己长腿跑了。”
她其实闻不到这些味道,看到傅缙颐忍的辛苦,宗玺忍不住笑了。
“要不你先出去,我知道你有洁癖,接下来的画面可能会引起不适,建议你离开。”
傅缙颐眼睛一眯,“我能忍,所以我不离开。”
宗玺挑了挑眉,“那你加油。”
宗玺收起折扇,双手打开,一道金色光晕把她整个人团团包围起来,一个闪身,来到巨坑上方,坑底的土潮湿腥臭,上面堆满石头,一阵阵哭泣声和求饶声钻入宗玺的耳朵,老人,小孩,妇女,男人,他们只求活下去。
被丢到巨坑里面,有人拼命往上爬,又被踢了下去,哭喊声在那个漆黑的深夜里尤为诡异瘆人,一夜之间,一个村子就此消失。
全村男女老少一千零七个人,没有留下活口。
所有怨灵因为死不瞑目而留在这里,可这巨坑外面,插满镇魂旗,层层叠叠的阵法,让他们死后依旧饱受折磨。
所有人的悲鸣,宗玺都听到了,她回到傅缙颐旁边,沉默不语。
“我有一个办法。”
宗玺抬眸看着傅缙颐,“什么办法?”
“请冥界自己来处理,宗玺,你的职责是活人。”
宗玺何尝不知道,可她听到那一声声孩子的啼哭,那些老人无助又痛苦的嘶吼,她心口很难受。
看惯了生死离别,她不是脆弱的人类,也不会被这些情感牵绊。
可人间千年,她早已经通了人性,哪里还能冷漠旁观。
“我会通知冥界,可这里的因果,必须水落石出。”
“一百多年前发生的惨案,就算是刽子手,恐怕也已经投胎转世,水落石出之后呢?”
宗玺冷冷一笑,“莫说只是一百多年前,就算是一千年以前,我要查,也不过是轻而易举。”
傅缙颐知道她性格固执,所以没再多说什么。
宗玺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傅缙颐,你如何知道,这是一百多年前发生的惨案?”
傅缙颐眼皮一跳,完了,马甲要掉了吗?
心里翻江倒海,一边编撰措辞,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宗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