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梓病得其实也不算厉害,就是以往身子康健也没有几时生病,所以屋里服侍的人便是慌了手脚。
待到大夫来了,只说并无大碍,只是惊悸之下心中郁结,又思量过多费了神,加上昨儿天气变化,所以才突发病症罢了。当即开了几帖『药』,又说了如何服用,便是也就告辞了。
大夫是府上一贯信任的老大夫,医术自是没话说,他这般信誓旦旦说并无大碍,便是等于给众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
谢青梓昏昏沉沉的睡着,对外头的情况虽然知道,却也是没什么心思去管。直到谢栩过来,她这才勉强自己清醒过来。
谢栩是大太太陈氏所出的嫡子,不过却并非是嫡长子,谢栩之上,还有一个谢柏,是王姨娘所出。而谢柏上头还有一个二房的嫡子谢柯。所以,谢栩是谢家的三少爷。
谢栩和她一贯亲近,虽然中间差了五岁多,可是谢栩早熟,不过是虚岁十岁,倒是和其他十二三岁的孩子差不多。身量也是高大,容貌虽算不得多出众,可是气质沉稳。
谢栩如今在外求学,因老师家中离府里离得有些远,便是五日才着家一次。昨儿回来已是太晚了,所以便是先在外院睡下了,对府里情形倒是不知。
今日去大太太陈氏那儿请安,这才惊觉家里出了大事儿。紧接着又听说谢青梓病了,便是匆匆赶了过来。
谢青梓对上谢栩的目光,谢栩沉静的叫了一声:“阿姐。”
谢青梓却是一颤,飞快将目光挪开了,心里也有些发慌。不过语气尚还听不出什么来:“阿弟你……应是见过阮蕊了罢?”
谢栩的声音仍是沉静,不过仔细听却是又能听出一丝丝的笑意来:“嗯,见过了。倒是的确和母亲很相似。”
听着这话,谢青梓便是又忍不住心头狠狠一颤,想开口说什么,却是不慎咬了舌尖一下,登时倒是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谢栩见谢青梓眉间微蹙的样子,便是忍不住的唇角一弯,『露』出笑来:“阿姐怕什么?像又如何?她也不过是不知哪个黑心肝的找出来的人想骗咱们罢了。世上之大,无奇不有,总有长得相似之人。难道像母亲的,就真都咱们家的人了?”
谢栩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再是笃定不过,仿佛认定了阮蕊就是个骗子罢了。
谢青梓倒是没想到谢栩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之间还有些怔愣。方才她还觉得有些难堪,不知该如何面对谢栩,额没想到谢栩竟然是反转过来安慰她,而且竟是半点不怀疑。
一股异样的酸楚登时便是涌上心头。
对比大太太陈氏的态度,而谢栩这般则简直就是叫人觉得如沐春光。
“阿弟。”谢青梓不过唤了一声,便是喉头哽咽了起来。
谢栩的声音沉静得仿佛有安抚人心的力量:“阿姐不用怕。”
谢青梓哽咽了一阵子,再看谢栩手足无措安抚自己的样子,不由得又破涕为笑:“你个小孩子总装得跟大人似的。”说完伸手便是在谢栩脸上掐了一把。
谢栩脸颊上的肉被掐得变形,自也是维持不住正经的神态,到底还是忍不住往后躲,又有些微恼:“阿姐怎的还上手了?这般以后我看慎表哥还敢不敢娶你!”
一提起沈慎来,谢青梓脸上便是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红,带着些娇羞和微恼的使劲瞪了谢栩一眼:“满嘴胡说什么?这样的话也是混说得的?让人听见了,告诉了大人,仔细你的骨头。”
谢栩却是不怕,只继续打趣:“怎么,阿姐竟是羞恼成怒了?不过说句实话罢了。慎表哥对阿姐有意,姨妈也是喜欢阿姐你,这事儿早就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不过也就差最后下聘了罢了。”
只从谢栩的语气里便是知道,他对这个未来的姐夫可是十分满意。
别说谢栩满意,就谢青梓自己也知道,沈慎作为夫婿人选,那是极好的。沈慎脾气温和,又有才学,家世也好,最关键是家中就一个弟弟,将来也没什么太多的妯娌。而沈慎和她还是青梅竹马——
沈慎也是曾和她说过,等到她十六,便是叫姨妈过来提亲。
想起沈慎和她说过那些话,谢青梓便是双颊更加滚烫起来,心中也是娇羞。不过很快的,这份娇羞便是又变成了惶恐:而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沈慎会怎么看怎么想?而沈家……
谢栩再怎么沉稳早熟,可是毕竟也没有女孩儿那样细腻的心思,也和大人的周全比不上,所以看着谢青梓忽然变了脸『色』,他还有些纳闷:“阿姐这是怎么了?”
谢青梓抿紧了唇,脸上的血『色』一点点退去,眼眸里却是沉静得可怕:“没什么,不过是身子上有些不舒服罢了。”
谢栩这才想起来谢青梓还病着,当下几乎跳起来,懊恼的在心头将自己责备了一番之后,他忙又关切道:“阿姐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大夫怎么说?”
荷风此时刚好端了『药』进来,谢青梓一闻见『药』味,整个眉头都拧成了一团:“也没什么大碍,我看也不必喝『药』了。”
谢栩听了这话便是将脸一板:“阿姐这话可不对,既是病了就该好好吃『药』。不然拖着,小病也是拖成了大病了。良『药』苦口利于病,这个道理我都明白,难道阿姐你不明白?”
荷风虽是不敢随便『插』话,可是听见这话却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主子放心,蜜饯已是准备好了,是主子喜欢的杏脯。”
谢青梓被两人这般一说,倒是也不好意思再说自己不想吃『药』,当即只能闷头将那『药』一口口的喝了。
“大太太她如今是怎么打算的,可与你说过?”喝了『药』,含了一块杏脯在口中之后,谢青梓这才忽然又问出这么一句话来。当然问出口的时候,多少也是有些忐忑的。
谢栩摇摇头:“母亲什么也没说,只说了阮蕊的身世。不过我看着,母亲多半也是不会如何,毕竟阮蕊又是什么?也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母亲甚至未必会信,不过是怕阮蕊到处『乱』说,为了稳住阮蕊才留着她罢了。”
谢栩倒是个不知实情的。
谢青梓张了张口,却是又徒劳的将话咽了下去。她也不好告诉谢栩,昨日大太太的态度。大太太根本就是相信了,留下阮蕊也不是为了稳住阮蕊,根本就是相信的。
这些她却是都不好说出口——怎么说呢?纵然她再不愿意相信,可是万一阮蕊真的才是真正的谢家女儿呢?到时候她又该如何?所以这些话,便是最好不要说出口的好。
“我有些累了。阿弟你去多陪陪大太太罢,你五天才回来一回,都耗在我这里算怎么一回事儿?”心里有苦难言,谢青梓便是觉得有些烦躁,又怕到时候大太太不高兴,便是就让谢栩先走。
谢栩只当是谢青梓体贴大太太陈氏,便是也没多想,就直接走了。
谢栩走后,谢青梓便是又合上了眼睛,昏昏沉沉的继续睡过去。只是梦里却是也有些不安生,眉头一直紧紧皱着。
荷风看着,便是有些心疼起来,悄悄和竹『露』道:“往日就算有个头疼都恨不得所有人过来走一趟,如今倒是好,除了三爷,倒是一个也没过来的。忒没良心了些。”
就算二太太三太太是长辈犯不着,可是小一辈的主子,总该过来看看才是。这还没怎么着呢,真怎么着了,那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呢。
竹『露』按了一把荷风,压低声音斥道:“你可别再『乱』说话了。今时不同往日,不说别的,这话叫主子听见了,她心里头不也得难受?”
谢青梓其实一时之间倒是还没想到过这些,如今她毕竟还病着,精神头也不好。
大太太陈氏这头见了谢栩,先是爱怜的拉着谢栩坐下吃点心,便是又低声问了一句:“她还可好?”
知道了阮蕊的身世,再提起谢青梓来,大太太总觉得是有些不自在,所以也不叫谢青梓的名字,更不说“你姐姐”,只用她来代替。
谢栩毕竟不傻,自然也敏感的觉出了不对劲儿来。当下将点心皱眉一搁,侧头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住大太太,语气有些发沉:“母亲难道竟是相信了不成?竟是真觉得阿姐她不是咱们谢家的血脉了?”
若换成是旁人来这么质问,大太太必是不会轻饶了。可质问她的却偏生是谢栩,她放在心尖尖上的谢栩,所以一时之间恼也不是,怒也不是,最后只觉得尴尬非常。不自在的避开了谢栩的目光,大太太咳嗽了一声:“大人的事儿,你一个孩子『操』心什么?你只管好好的读你的书就成!”
谢栩却是不怕大太太的,登时便是发作起来:“母亲这是犯糊涂了不成?阮蕊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母亲就这么信了?让我瞧着,阮蕊连阿姐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谢栩一贯维护自己这个姐姐,此时见大太太这般态度,也是彻底的炸了『毛』,连一贯的沉静姿态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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