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泽想了一阵子,最后就干脆的将奏折压在了最底下。不批阅。
霍铁衣最近在筹备婚事,本就忙得不行了,再出这样糟烂的事儿,岂不是更坏了心情?
所以,先压下去再说。
而且如此,他也是有一点儿别的心思在其中。
引蛇出洞这个事儿……还是需要技巧的。
卫泽沉得住气,对方显然也是沉得住气。
过了一个月,也是没再有任何动静。
卫泽对于这个事儿,反而是心里越发的觉得有趣儿了。
不过,这件事绝不可能就这么完了。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霍铁衣成亲的日子,是定在四月初八的。
四月初六这日早朝,霍铁衣贪墨粮饷的事儿便是再一次的被提出来了。
这一次也不是上奏折了,而是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就这么提了出来。
可想而知当时几乎是满堂哗然。
霍铁衣的名声素来极好。加上战功赫赫,在民间也是颇有威望。
所以,这样的事儿一说出来,几乎是有一半的人当即就忍不住的窃窃私语,震惊异常。
卫泽坐在位置上,冷眼看着那些大臣们一个个坐不住的窃窃私语,一言不发。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提出这个事的人身上。
对方是兵部的一个官员。官职不高也不低,不过却是出了名的正直。
偏偏这样的人,说出来这样的话,却是最让人信服不过。
毕竟,这样的事儿谁也不敢拿出来开玩笑。而一贯正直的人,说出来的这个事儿,就更不像是杜撰出来的了。
对方被他这样看着,却是丝毫不惧。反而缓缓开口:“摄政王若是想要我的『性』命,只管拿去。”
竟是一副凛然慨然的样子。
卫泽几乎险些被逗笑了。
事实上,他也是的确一挑眉,而后徐徐『露』出一点笑意来。
就是这样的笑容,看着是有点儿说不出来的意味深长和冷凝。要知道,这样的态度,反倒是叫他不好要了对方的『性』命了。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将来还有百姓看着。更是不能太专横了不是?
“我要你的命有何用?”卫泽缓缓问了这么一句。
卫泽一出声,自是登时得让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
整个大殿,瞬间就是鸦雀无声。
卫泽环视一圈,而后再慢慢问:“这个事儿,你们如何看?”
然而并无人敢说话。
卫泽笑笑。越发觉得有趣。
“怎么,你们都是不敢说话,莫不是怕我吃了你们么?”卫泽出声调侃了一句。
不过显然并没有什么效果就是了。
卫泽叹了一口气,而后又笑:“既是这样,那倒是有意思了。的是不说话,这个事儿怎么议?”
仍是没人说话。
那个提出此事儿的兵部朱述,此时却是缓缓的再度开了口:“大家都是害怕摄政王您要了他们的命。否则,也不会摄政王您压着那弹劾的奏折秘而不发,所有的人也是不敢说什么了。”
这话可真直白。以至于不少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毕竟,这简直就是直接了当得的在挑衅和激怒卫泽。
更叫人意外的是,卫泽竟然还没有生气。更甚至还点了点头:“这话倒是也在理。不过,没想到我竟是这么叫人害怕。”
抓谁也不敢接。纵然卫泽像是这样的自我调侃,可是……谁也不敢接话。卫泽自己调侃是一回事儿。我可是旁人调侃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卫泽又等了一阵子,见仍是没人说话,最后就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便是说说此事儿的解决方法。”
他还以为朱诉会再说点儿什么,不过出人意料的,朱述竟是什么也没说。
既是对方不说话了,卫泽也就懒怠再多说,直接道:“说起来,这件事情倒是不方便『插』手。毕竟,我和霍家本也是姻亲,和霍铁衣更是多年的挚交。故而,我来处理这个事情,倒是有些不合适。”
卫泽这话说得也是十分在理。
“所以呢?摄政王打算如何?”朱述此时徐徐开口,竟是咄咄『逼』人的味道。
卫泽看住朱述,不在意的笑笑:“此事儿就交给圣上吧。我只撒手不管。全权让圣上负责。”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的,不过谁都清楚,这个事儿……其实也并不是这么简单。
交给了圣上,然后呢?让圣上又如何决断?
圣上大概也是同样为难。
卫泽起身,叫了内侍过来吩咐:“去,请圣上过来。”
这架势,就是今日就要将这个事儿处理得架势。
不多时,沉星也就过来了。沉星过来之后,卫泽也就将折子取出来,直接就给了沉星。
沉星一头雾水的打开来看,却是越看越是觉得莫名其妙。而后,便是神『色』渐渐的阴沉了下去。
最后,沉星几乎是将奏折直接用力一摔,而后就冷笑出了声:“折子是谁上的?联名书是谁写的?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
折子摔在桌上,那一声清脆的“啪嗒”声,像是直接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然而……即便是如此也是没能够憋出半点声响来。
所有人都是沉默着。
沉星兀自还要发火。朱述却是在此时袍子一撩就跪下了:“圣上明鉴,折子是臣上的,臣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震惊无比。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事实就是如此。圣上不信,可以叫人去查。”
顿了顿,朱述几乎是悲怆又无奈的说:“臣无缘无故,难道竟是就要污蔑和冤枉霍将军吗?又或者,这样的联名信,臣也敢伪造吗?这对臣又有什么好处?臣一人『性』命不要紧,臣是怕圣上被这些『奸』臣佞臣控制住,蒙蔽住,以至于祖宗基业都毁于一旦!”
这一番话,说得真是正义凛然。
叫人听着都是……觉得莫名的就信服了三分。
卫泽也懒怠说话,直接看住了沉星。
沉星和卫泽对视片刻,最后就将火气压了下去:“摄政王的意思呢?”
“我和铁衣太过亲近了,故而这个事情我倒是不好『插』手的。所以……此事儿就由圣上全权负责罢。”卫泽笑笑,如此又添上一句:“陆夜亭也是,此事儿不宜『插』手。圣上挑选几个信得过得人,彻查此事。”
最后,卫泽就又叹了一口气,诚恳看住了沉星:“微臣有一个不情之请。”
沉星忙道:“摄政王你说。”
“眼看着铁衣就要成亲了。若是此时这个事情闹大了,难免不美。所以——”卫泽看着沉星,徐徐开了个头。
沉星立刻意会了卫泽的意思:“所以,此事儿的确是不适宜在这个时候闹大。还是瞒着悄悄来得好。”
最初沉星语气还有些不确定,不过说到了后头却是越发铿锵有力:“霍将军为朝廷打了这么多次胜仗。理应如此。总不能为了这一点小事儿,就坏了霍将军的喜事儿。”
毕竟,这个事儿还不知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那也就罢了,霍铁衣就算功名赫赫,那也是难逃一死。
可是是假的呢?
那岂不是叫霍铁衣寒心?
沉星心道:不管如何,却是不能叫霍铁衣寒心的。他要做明君,而不是昏聩之君。
况且,霍铁衣怎么看也不像是那样的人。
沉星这样的话,倒也是没有人反驳,不过从面『色』上看也不难知晓,这些人多少也有些不乐意的。
毕竟,这样的事情,似乎对霍铁衣也太过纵容了。
“不过,万一他消灭证据怎么办?或是干脆跑了怎么办?”这个时候,还是朱述义无返顾的站了出来,将众人的担忧和顾虑都是问了出来。
卫泽挑眉,忍不住的抢在了沉星前头,沉声反问朱述:‘你想怎么办?”
“还是需要严加监管。而且,既是要瞒着,也请摄政王不要通风报信。”朱述如此说了一句。
卫泽徐徐笑了,而后漫不经心的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折子我压了一个月了,说不得我早就通风报信了,更说不得,我早就帮着他消灭罪证了呢?”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还真的觉得是有可能的。
不过,这样的话从卫泽自己嘴里说出来,怎么看都是怎么的……怪异。
沉星咳嗽一声,这次不等朱述说话了,就直接道:“摄政王绝不是那样的人。霍将军更不至于如此。况且,他大喜的日子,他怎么会跑?”
沉星如此纵容着卫泽一党,难免叫人觉得有些忍不住想多想。
卫泽环视一圈,缓缓的道:“我卫泽以『性』命担保,朱大人的担忧绝不会发生。”
卫泽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可是分量却是半点也不轻巧。
他这样说,也是不由得让人有些微微动容。
沉星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摄政王何须如此,朕是相信你们的。”
不过卫泽这话已经说出口了。故而便是也就如此了。
谁也没再多说什么,最后就各自散了。
待到人走了,沉星便是略略有些担心的问卫泽:“这件事情,是谁要陷害霍将军么?”
卫泽平静看着沉星,最后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我也不多说,这些事儿你也不必再问我了。圣上也该有自己的主意。毕竟,我不适合参与此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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