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星蹙眉问卫泽:“摄政王何须如此——若是朕哪里做得不好,摄政王只管与朕说,朕再……”
不等他说完,卫泽就打断了沉星:“此事儿和圣上无关,臣也只是觉得陪伴家人太少,故而如今事情告一段落之后,臣便是抽出时间来陪伴家人。”
卫泽说得十分诚恳,看着还真想是那么一回事儿。
谢青梓比谁都清楚,其实的确也是这么一回事儿。只是,若不是沉星的缘故,卫泽倒也不用离开京城,和朝政撇得如此干净。
不过这话如何能告诉沉星?
而且,事到如今,更没必要说出来或是表现出来,只让众人都是觉得是卫泽不愿意留在京城,那才是最好的。
沉星听着卫泽这话,心里头未必相信,可是面上却是只能蹙眉不言了:这个时候,他也是不知还能说什么了。
“此事儿回头臣再和圣上细说,如今事情已经这般,圣上可还有什么吩咐?至于金矿图,臣便是不过手了,圣上叫亲信去候着,到时候直接取走就是。”卫泽又如此的说了一番。
谢青梓在旁边听着,都是觉得卫泽似乎是太过小心了些。以至于显得竟像是有些刻意了。
卫泽如此,只怕沉星心里头是极不好受的。
不过她给卫泽使了个眼『色』,卫泽却是并没有要挽救的意思,反而一脸坦然的看着沉星。
沉星面『色』已经有些阴沉,不过到底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最后,沉星只道:“摄政王既是如此,那朕便是照着摄政王的意思来。”
沉星说完这话,只又道:“朕已是累了,就不和摄政王多说了。摄政王若是无事,便是直接退下吧。”
和卫泽公事公办的样子一比,沉星纵是发脾气的成分居多,不过却还是……没差了多少了。
两人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于是硬生生的就隔出了一条鸿沟来,于是就硬生生的生出了生分来。
谢青梓跟着卫泽退了出来,而后就忍不住埋怨了他一句:“你又何必如此?”
“只当是给他上了最后一次课。”卫泽的言语十分简单,可是说出来的意思……却是又叫人有些无以复加的震撼。
谢青梓叹了一口气,看着卫泽竟也是只觉得有些不知该怎么说他了。
卫泽是好心,也是全心为了沉星,可是这样一来,只怕以后他和沉星的关系……便是很难再回到从前得样子了。又是何必如此呢?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最后就闹成了这样……
卫泽看了一眼谢青梓,牵住了她的手笑道:“你也不必多想什么,这个事儿我心里头有数。至于我和沉星的关系,我也是心里有数的。”
听了卫泽这话,谢青梓也就没再说什么。只转头问起:“李泾做了这样的事儿,只怕这一次是要动手了吧?若是如此……却也不知让谁去。”
卫泽心里头想着只怕还是会让霍铁衣跑一趟,嘴上却是认真的答道:“大约是会动用新的人吧。”
二人一路往回去,谢青梓想着卫王的架势,便是又止不住的笑:“说起来,我倒是没想过父皇会这样的勇猛。”
谢青梓这样一说,卫泽也是一下子想起了卫王今日所作所为,当下便是『露』出一丝丝古怪的神情来:“是又那么几分意外。”
看着卫泽这样的神情,谢青梓越发止不住面上的笑容。
而后,她想了一想就又替卫王说了一句好话:“你去后,他倒是十分的担心。对于你,他也是真真儿的十分放在心上的。今日那样的情况,他冲上去的时候,也是半点没有顾虑自己的安危的。”
做父母的,做到这个地步,也是出于对孩子的爱。
若不是真在意卫泽,卫王何须如此?
“嗯,我心里有数。”卫泽也不知是不是觉得有些不自在,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又看了一眼谢青梓:“好了,不说这个了。”
谢青梓仔细看卫泽,只觉得卫泽似乎是整个脸颊都是有些微微的泛红——难不成竟是不好意思了?
她再仔细看时,又觉得似乎并不是了。不过仔细想想,她觉得卫泽会不好意思,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毕竟,卫泽他和卫王之间素来都是……如今突然这般,他不自在也不奇怪。
而且他那样的『性』子……谈论这些事情,也更是觉得不自在吧。
谢青梓也没有要打趣卫泽的意思。
所以,这件事情暂且就这么搁置了。
待到回了卫王府,卫王却是还一直等着消息呢,也没进屋去,就在大门口那坐着。见了卫泽回来,便是霍然起身来,紧走了两步似乎是想来看看卫泽。
也没走了两步,卫王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事儿,又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干笑一声:“没事儿就好,回来就好。”
谢青梓看着卫王那一副想要和卫泽亲近又心虚不敢的样子,她几乎是忍不住的笑出声来——这样心虚的样子,哪里像是父亲对儿子?倒是更像身份颠倒过来了!
谢青梓如此没忍住笑,卫王便是更加尴尬了几分,几乎不敢看卫泽和谢青梓,干巴巴的不自在道:“既是如此,那我先回去了。”
卫泽也没有要多说的意思,只“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不过只是微微一顿之后,卫泽又添上了一句:“叫厨房准备着晚膳,我一会儿过来。”
卫王听了这话,本还有些不明白,不过旋即反应过来之后,便登时是笑出声来:“好好好好,我这就去吩。你爱吃清蒸鱼,我叫他们去做去。”
说完这话,乐颠颠的脚下生风的就去了。
谢青梓“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卫泽神『色』不动,却是顺势搂了谢青梓的腰,低声道:“再笑下去,我便是……”说到这里,手指轻轻一捻。
谢青梓猛的一缩,旋即就止不住的想要笑——若不是顾着形象和威严,此时她倒是笑出声来了。
毕竟……谁人腰上软肉被这么一捻不想躲不想笑?
卫泽也是故意使坏,报复谢青梓罢了。
谢青梓连连告饶:“却是我错了。我错了。”
卫泽心头满意,这才松开了手,又低声威胁:“再笑话,明日便是让你在屋里窝上一整日。”
起先谢青梓还没反应过来,待到反应过来,登时就是涨红了脸,连卫泽也不敢多看一眼了,甩开他的手,气恼又羞赧的快步往前走。
卫泽慢慢悠悠的跟上去,一派优哉游哉的闲适模样。不过仔细看,他唇角却是一直噙着一点笑意的。只是怎么看,那一点弧度都是带着『奸』诈狡猾的味道。
不过,谢青梓和卫泽都是知道,爱吃清蒸鱼的却不是卫泽,而是她。
谢青梓喜欢吃,又不耐挑刺儿,故而倒是卫泽动筷子多一些——一盘鱼肉挑了刺,再淋了汤汁,这才摆到谢青梓跟前。
所以,旁人猛然一看,倒是觉得卫泽是爱吃的。
卫王也大概是问的厨房,只知道让做鱼多,却是不知别的。
不过,卫王有这样的心思,却也是极好的。
回了屋子,谢青梓虽还恼卫泽用阴招,不过却还是更惦记他的伤势,遣走了丫头之后,就让卫泽脱开衣裳让他看看。
卫泽一面笑,一面脱开衣裳给谢青梓看了一眼。
伤势的确是不大严重,谢青梓看了一眼之后,便是也就放下心来。
“林语绯倒是真挺能折腾。”谢青梓想着这些都是拜林语绯所赐,只觉得林语绯这人真真儿是讨厌至极:死了就死了,还蹦跶出来折腾,就好似那绿头苍蝇一般的叫人觉得讨厌。
卫泽看着谢青梓一脸不痛快的样子,登时也是禁不住的笑了一笑:“就好比那蟑螂老鼠一般,是也不是?心有厌恶,却偏生杀之不尽。”
谢青梓听卫泽形容的话,只觉得十分形象,当即禁不住笑出来,而后又冷笑:“不过,人能讨厌到这个地步,也是颇有些不容易。她这样的……倒是叫人死而后快。”
“若真弄死了,倒不知还会不会再折腾出什么事儿来。倒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叫人看着。”卫泽笑笑,眸子里闪过一丝寒光来:“不过总也不会就这么安逸就是了。”
谢青梓听着这话,登时一挑眉,而后又立刻追问:“怎么的?你打算做些什么?”
卫泽仍是保持着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到时候你便是知道了。”
卫泽如此卖关子,只让谢青梓心头痒痒。末了她又叹了一口气,将这个事儿暂且搁开了去:“说起来,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沉星正式的接了朝政过去?”
“下个月月初。挑个良辰吉日。”卫泽对于这个事儿早就是心头有数:“咱们月中就离了京城去。”
谢青梓堪堪一算,登时有些诧异:“这不是不足一个月功夫了?”而且还正是天热的时候,出行更是艰辛。
“无妨,咱们坐船南下,水上自是只有凉爽的。”卫泽笑笑,倒是早就想过。而后便是又道:“你也不必收拾太多东西,咱们轻装简便的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