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台上,江小白看着几名护士战战兢兢的在她脸上涂着碘伏,不觉得好笑,若是这几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看见被她做的‘人彘’,指不定给吓成什么样了。
“陆医生,你确定我的手术不会出什么问题?”江小白在他注射麻药的前一刻追问道。
“江小姐你就放心吧,咱们这儿是全国最有名的整容医院,不会有问题的。”
毕竟整容手术不是开颅手术,就算整出了问题也只是歪个鼻子瘪个嘴,很少会出现性命有关的问题。
“哦。那要是万一我在你们这儿下不去了,能赔多少钱?”
陆医生有些无语,第一次看着病人在盘算着自己整容失败后的赔偿,先不说结果如何,首先就不吉利啊!
可是基于江小白的身份,并没有反驳,只是尴尬的笑了笑,道:“我们医院都给每个病人买了意外保险,可以按伤残等级进行赔偿。如果是因为医生操作不当引发的一系列后果,我们也会承担全责。”
一般在这家医疗机构发生这种情况的几率微乎其微,就算真遇见了不可避免的事情,也会采取紧急补救措施,就比如,给病人免费再整个鼻子,隆个胸之类的。
“那我就放心了。”
在江小白安心闭上眼睛之后,只听见旁边两个小护士窃窃私语。
“还是头一起见着有病人希望自己下不来手术台的呢。”
“别说了,小心被病人听见。”
前者不服气道:“我说的实话嘛。”
陆医生想必也是听见了,不悦道:“你们俩站那儿干嘛,还不快来帮忙。”
在江小白闭上眼睛之前,看见了手术室内那熟悉的白衣,心里莫名的觉得安稳了不少。
由于是整容,并没有进行全麻,只是对她面部进行了局部麻醉。她知道现在有人在她脸上动刀子,可是却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
嘀嘀嘀.....
一串急促的声音打破了平稳的手术,让所有人都开始慌乱。
“陆医生,血压8850mmolL。”一个护士急促道。
“肾上腺素1毫升皮下注射。”陆医生眉头紧蹙,稳住了心神。
护士开始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而躺在手术台上的江小白陷入了混沌,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一层黑幕,身上就像是被海水浸泡着一样,湿漉漉的,让人不觉得发抖。
“金珸。”江小白冷的牙齿直打咯吱。
声音就像是进入了漫无边际的空间,一去不复返,丝毫没有的到回应。
江小白心中不免觉得害怕起来,她不会真的弄个整容手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吧。
她又放大了音量,扯着嗓子喊道:有人吗?救命啊!”
一边喊着,一边不禁害怕地双眼通红。
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觉得像阴曹地府一样,又阴森又恐怖。
“小白?”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一阵清脆的声音,在这鬼气森森的地方只觉得分外可爱。
“你跑哪儿去了!”江小白抽吸了一下即将流出来的鼻涕,埋怨道。
“等你等了太久,睡着了。”说话时还不忘伸一个腰。
“你怕不是个睡神吧。”江小白吐槽道。
由于四周的漆黑,江小白只能靠着声音辨别金珸的方位,慢慢朝他那边,摸索去过。
若是她自己能看得见,恐怕也会被自己蠢笨的样子笑哭的。
金珸对于事物的感知原本就是不靠眼睛,所以眼睛镶嵌在他脸上不过是个装饰罢了。
他怕江小白跌倒,便急忙道:“你站那儿别动,我过来找你。”
话音刚落,金珸便已飞身而来。一把握住了江小白的手腕,指引着她往前。
“我们这是去哪儿?”
黑暗笼罩着一切,前途不知归路,手腕上的冰凉触感,以及莫名的安心。
“南宋。”他的声音在这漫无边际的空间里,就像是一缕飘渺的青烟。
不知道走了多久,抓着她的那只手始终不曾松开,于她而言,就像是一盏指路的明灯。
回想起前事种种,江小白顿然发现,这个男人好像将所有的秘密都藏在了心底,让人琢磨不透。
“金晤,你以前是不是喜欢我啊。”江小白故作随意的试探道。
她并非真的有自信觉得金晤会喜欢上自己,说这话也不过是想多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而这句话就如石沉大海,久久不能得到回应。
“金晤?”
“别出声。”金晤放低了声音,低语道:“快到了,抓紧。”
说完,不管江小白有没有准备好,金晤直接捻了一个诀,周围瞬间变得光亮刺眼。灼热感差点让江小白觉得自己立刻就要灰飞烟灭一般。
她艰难的喘息着,将所有的痛苦化为一声声哀鸣。
在光辉的尽头,是一个典雅高贵的女人,她在云霞之巅,看不清相貌,可是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她浑身散发出来的狠厉。
她右手持着一柄利刃,有着俾睨天下的气势。
薄唇轻吐:“都是你的错。”
这个句话不断在江小白的脑海中回荡。
犹如梦魇一般。
她说的到底是谁的错?
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出现在这儿?
“小白?”
梦境被驱散,江小白也渐渐恢复了神智。
之前的烧灼感也已经消失殆尽,此时她只觉得身轻如燕,大有一副凤凰涅盘的重生感。
“我刚才看见一个女人,可是我看不清她的容貌。”
“还有呢?”金珸突然有些紧张。
这是江小白少有看到的表情。莫非这个女人他认识?
“她拿着一柄利刃,嘴里不断的喊着:都是你的错。金珸,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金珸爽朗的一笑,背过身道:“这不过是你的一场梦而已,我怎么可能知道?你还真当我是无所不能了?”
江小白转念一想觉得也对,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什么事儿都能知道嘛。
可是这个想法却不能让金珸知道,不然以后就求不动他了。
她拍马屁道:“你在我心里本来就是无所不能的。”说完还傻呵呵冲他一笑。
这不过是最为随意的一句话,却让金珸老脸一红。
此时的江小白才发现,自己拥有着和金珸同样透明的身体。
她诧异的问道:“金珸,你说我是不是也能隐身了?”
之前见过金珸隐身作弄人,如今自己也有了这种特异功能,那岂不是爽歪歪?
可是金珸却很快打破了她的美好幻想。
“你现在只是一缕精魂,千万不要离开我太久,不然就可能被浊气所伤。”说话间又将手中的红伞往江小白的头上探了过去些。
“浊气.....哪儿来的浊气?”江小白以为金珸是故意吓她,所以便越过伞,直接将手伸到了阳光之下。
“不要。”
话音还未落,便听见江小白的一阵哀嚎。
“我的妈呀,疼死了。”龇牙咧嘴的打量着手背上被灼伤的痕迹。
金珸恼火的骂道:“你这人怎么总是这样?从来都不相信我!”
“从来?”江小白傻愣愣的看着手背的伤痕慢慢在消失,心中更是疑惑万千。
“这把是‘破邪伞’,它的内面集聚了天地至阴之物,能保护你不受烈日灼烧;伞的外壁用了远古天地战神‘羿’的血涂抹能抵挡百鬼侵袭,有它在定能庇佑你在这一世安稳无虞。”
光听着金珸的介绍,江小白就开始对这把‘破邪伞’起了十二分的敬畏之心。
若邪伞外红内黑,上面布满了各式各样的古老麟纹,看样式应该是和金珸脸上的是同一个种类,只是画法不同。可是支撑起伞面的‘木棍’就显得有些普通了,江小白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江小白看的入了迷,看得久了竟发现那些麟纹竟然不断在伞面上游走,就像是一条条蜿蜒盘旋的蛇......
它顺着伞把慢慢的攀上了金珸的手臂。
“这东西会动.....”江小白被吓得后退了两步,好在伞面够大,并没有让她暴露在阳光之下。虽然稀奇古怪的东西江小白也见了不少,可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东西,透着一丝阴森诡异。
“嗯,因为两种‘阴阳’本就是不可调和之物,为了将两种寄居在这把‘破邪’之上,这麟纹便是不可缺少的关键。”
“可是我刚才看见他往你身上爬去了。”江小白惊呼道。
金珸面无表情的将衣袖往手腕上扯了扯,遮住了那骇人的麟纹,笑道:“它们估计是觉得我这儿暖和。”
我信你个鬼咧,你有没有呼吸和心跳,怎么可能暖和?
可是江小白并没有那么不识趣儿的追问,只是转移话题道:“既然这伞面都是如此贵重之物,那么这根伞把又是什么东西制成的?”
“万年古树的根茎。”
万年....
要知道如今尚存在世的千年古树都少之又少,何况是万年的。果然金珸手里的东西定然不会是一般尔尔。
看着她差点流哈喇子的表情,金珸叹息了一声,无奈的笑道:“好了,该问的也问完了,我们赶紧去找唐婉吧。”
江小白依旧沉浸在这万年古树的事儿上面,目光一直不曾挪开。
大约走了十分钟后,终于回过神来。
“大哥,我们干嘛呢?”
“刚才不是说了吗?去找唐婉啊!”金珸扶额道。
“走着去?”她之前看着金珸都是飞来飞去的,怎么今儿好不容易和他拥有了同样的身躯,竟然还是要走路?
金珸疑惑道:“不然呢?你会飞?”
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拖油瓶......
“OK!走走走。”江小白垂头丧气的漫步在官道上,是不是还会被疾驰的马匹喷上一头的灰。
这一切落在了金珸的眼中,化成了暗自嘲笑。
“你笑什么?好笑吗!”人比人气死人,都是同样的‘半透明’,为什么他就可以一尘不染?
金珸完全无视了江小白嗜血的眼神,不怕死道:“好笑啊!”
“滚!”一声咆哮,惊动了林中的群鸟。
他无辜的耸肩道:“我可不滚,伞只有一把。”
看着气急败坏的江小白,金珸简直笑的合不拢嘴,最后清了清嗓子,朝远处吹了个口哨。
一匹棕色的骏马疾驰而来.....
江小白嘴角抽搐了几下,还是咽下了这口气。
即将暮色降临之际,两人终于来到了陆府的大门外。
只见门口两个耀眼的红灯笼,并列挂着,彰示着府内今日有喜事。
金珸将‘若邪伞’像变戏法一样收进了袖袋中。
欣快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咱们正好赶上他们成亲了。”
“巧吗?”
这话换了别人或许就真的信了,可是江小白是清楚金珸的实力的。难道他不是卡着点儿来的?
金珸一脸怀笑道:“当然巧啊,现在进去估计你还能赶上洞房花烛夜。”
“滚犊子。”
眼看着就要穿门而入的金珸,江小白一把拉住了他,问道:“你该不会真的要进去吧。”
金珸憋着笑,朝她脑门轻轻一拍,道:“你不进去准备睡大街上啊?!”
现在应该也有十一二点了,就算她现在只是一缕精魂那也是要休息的啊。
跟着金珸的脚步,她也照着样子准备进去。
至今天‘扑通’一声,她的头硬生生的被撞了一下。
什么情况?
怎么进不去?
这是金珸从里面把门打开,看着跌坐在地的江小白,捧腹笑道:“怎么,想试试门结实不结实?”
江小白气急败坏的从地上爬起来,将他也朝那那门上狠狠的撞了过去。
果然,毫无准备的金珸也被撞得眼冒金星。
“哈哈哈哈。怎么,现在知道门结不结实了吧。”
看着笑得酣畅淋漓的江小白,金珸也满意的笑了笑。
他已经忘了有多久,再也不曾见过这样的笑容了。
许是她们的动静闹得大了些,将守夜的下人给惊醒了。好在两人都还是隐身的状态,那老汉四处查看了一圈儿,并未察觉有任何异常,嘴里念念有词道:“原来是风啊。”
这人也太会找借口了吧,风还能把门给吹开?那这门不就成了摆设?
陆府也算是大户人家,陆游的尚书右丞陆佃之孙,在当地也是十分有威望的一户。
江小白和金珸寻了处客房,两人便各自睡下了,只待找机会将自己的魂魄放进唐婉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