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的路上,江小白一直不停的给唐婉道歉,刚才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至于听不听得见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金晤忽然出现在了车内,原本宽敞的车厢变得些许拥挤。
江小白心里还在气金晤戏弄她的事情,所以离他远远儿的,并不愿意挨着他。
车上的气氛出奇的诡异,金珸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而对面的赵士程这是满眼爱意的笑着,好像下一刻就能流出蜜来。
江小白刻意的掀起了布帘,挑起话题道:“额,今天天气好好啊。”
不料赵士程‘噗嗤’一笑,道:“嗯,的确是很好。”
怎么感觉更尴尬了?
罢了罢了,索性就不说话好了,免得还闹笑话。
“蕙仙明日记得别出府。”
“为什么?”
“明日你就知道了。”赵士程故作神秘,嘴角微微一笑,原本并不是十分出色的面容,在这一刻仿佛镀了一层光,让人迷得挪不开眼。
不知怎的,马车突然猛地刹车,让坐在里面的两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措手不及。而赵士程的反应倒也快,一只手抓住了马车的主梁,一只手扶住了差点儿磕到马车上的江小白。
外面车夫喊道:“公子,你们抓稳了,这马突然失控了。”
一把私人府邸里养的马都是经过人工养殖的,然后经过多年的训练才能为人所用,更不会像边外的那些野马,野性难驯,这好端端的怎么一会儿功夫就突然失控了?
江小白看了一眼旁边的金珸,好像知道了马车失控的缘由,一边努力平衡这身子,一边用眼神质问着他。
金珸丝毫没有因为马车的颠簸而和她们一样东倒西歪,依旧稳如泰山的坐在远处,连屁股都没有挪动半分。
他挑着眉,用红润的嘴唇,轻吐道:
“我这不是替你们制造机会嘛!”
之前的账都还没给你算,现在又整这一出,我看你是皮痒痒了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金珸之间的关系变得越发微妙,有时候她能清楚的感觉到金珸对她有着非比寻常的感情,要不然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劲儿找到她;可是更多的时候,金珸会是不是的戏弄她一下,而且还会想现在这样,不断的给她制造和别的男人的浪漫机会。
不知道颠簸了多久,马儿终于平静下来。
惊魂未定的两人赫然发现,在这疾驰的过程之中,两人的肢体早已纠缠在了一起。
赵士程为了不让她受伤,双臂将她紧紧护在胸前。
察觉失礼的赵士程立马松开了她,连连抱歉道:“蕙仙,刚才是我失礼了。”
罪魁祸首就在旁边,这事儿怎么怪也怪不到他的头上去啊。
“赵公子也是为了不让我受伤,再说了,咱们不是马上要成亲了吗?不必拘泥这些礼节。”
江小白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往金珸的方向瞟。
难不成是自己想错了?上辈子她和金珸真的就只是朋友,要不然他怎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真的吗?”赵士程喜出望外,激动地一把握起江小白的手。
握着她的那双手修长纤细,指节分明,百润如玉,简直就是漫画里男主的手。
江小白对他的这双手简直有着过分的迷恋,不停地在掌中把玩着,就像是新得了一个有趣儿的玩意。
“赵士程,你这手未免也太好看了吧。”
这一声惊叹,不免引得赵士程有些脸红羞涩,不好意思的将手想要往回收。心中疑惑更深,为何这唐小姐能面不红心不跳的握着男人的手?
难不成这是她一直不示于人的特殊癖好?
马车很快就停在了唐府门外,下车之前赵士程再次叮嘱道:
“蕙,蕙仙。别忘记刚才我给你说的。”
“知道了,知道了。”
睡眼朦胧的江小白哪里还有心思管那么多,连连摆手赶他离开。
金珸扶着差点儿因为瞌睡儿摔跟头的江小白,笑意盈然的说到:
“怎么样,今天玩儿的开心吗?”
“开心?还好吧。”
原本她只是想去气一气陆游,没想到歪打正着,引得赵士程当中求婚,那可是狠狠地打了陆家一记耳光。
“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记得一定要按着历史的轨迹走,知道吗?”
经过了朱见深的事情,她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自己了,知道什么事儿都不能太有由着性子,所以点头道:
“我知道了。”
金珸倒是头一次见她如此乖巧的答应他的话,饶有兴趣的笑道:
“今儿倒是还挺乖,那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秘闻,如何?”
江小白瞌睡差不多醒了七八分。
“秘闻?什么秘闻,关于谁的?”
竹扇饶了一圈儿,然后指着江小白道:
“关于你的。”
“我的?你是说‘唐琬’?”
“对,就是她的。”
对于八卦轶事她向来都是最感兴趣的,可是如今这身体的主人就住在她身体里,当着别人的面儿聊别人八卦,是不是有点儿太不道德了?
“万一她突然醒过来怎么办?”
金珸无所谓道:
“无妨,你知道这件事对以后和赵士程之间的关系会有帮助。”
这话一出口更是让江小白有了浓厚的兴趣,难不成这唐琬在和陆游之前,就和赵士程有过一段前缘?
不应该啊,书上不是说他们两人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才成亲的吗?而赵士程也是唐琬在嫁给陆游之后才认识的。
“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你先别急,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金珸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吊人胃口,江小白也耐住了性子,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你可知道为何陆母执意要陆游休了唐琬?”
江小白思索了片刻,然后缓缓道:
“对于唐琬被休这件事,我目前归纳了三点:一则是陆母嫉妒二人每日举案齐眉鹣鲽情深;二则是唐琬的存在的确影响了陆游对功名的欲望;三则是子嗣,唐琬嫁入陆家三年都未诞下子嗣。”
金珸倒是第一次对江小白有点儿另眼相看的意思,笑道:“没想到你还分析的挺透彻嘛。”
虽然听金珸这样夸,江小白心里却十分愧疚,因为这些都是她在知道即将回来这儿的时候在网上临时查的。
“前两点其实都是无稽之谈,原本陆唐两家本就是亲戚,这婚事也是两家都同意好了的,陆母就算再变态,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儿子儿媳感情不好吧。”
“谁知道呢?”江小白憋着嘴翻了一个白眼。
在她心目中,这陆母已经和‘变态’这个词画上等号了。
金珸掩面一笑,知道她不愿意提及陆母,便继续道:
“还有第二点,你说唐琬会影响陆游的功名志向,这完全是无稽之谈,从古至今的所有人都习惯将错误归结于女人身上,这本就是一个错误。即使是换了别的女子,陆务观依旧是那个陆务观。”
“既然前两点你都推翻了,那你的意思就是因为子嗣?经你这么一说,好像唐琬不管是嫁给陆游还是赵士程好像都没有留下子嗣,莫不成是因为唐琬不能生育?”
“非也,非也。”
金珸这件事就是把江小白的好奇心挑到了极点,她按待不住的急切道: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倒是快说到底是为什么啊!”
他恶趣味更浓,调笑道:
“其实我就最喜欢看你这种急不可待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胸口有一只小猫不停在挠你?”
此时的江小白就觉得自己像一个大傻子,被她耍了这么久。
她气冲冲的朝房间走去,发誓再也不想搭理旁边这货了。
“你别走啊,我说,我说啊。”
江小白哪里还可能信他,无奈他只有朝那背影喊道:“其实唐琬之前生过一个孩子。”
果然,脚步立刻顿住了。
“你,你刚才说什么?”
这一段她不记得书上有写啊!
“唐琬并非不能生育,而是因为她和陆游本就是堂兄妹,近亲结婚生子的后果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知道吧。”
由于古代科技不发达,交通不便利,所以才会出现这么多的近亲结婚,而经过科技的发展,近亲结婚不用想也知道有多大概率会生出各种先天疾病的儿童,这类疾病至今医学界都是未能攻克的难题。
“那孩子呢?怎么书上会没有记载?”
金珸没好气道:
“不是给你说了这是秘闻吗?书上有还叫秘闻?至于孩子嘛,自然是夭折了......”
“不会吧......”江小白对于这个信息惊得已经合不拢下巴了。
“在古代会有许多近亲结婚的事情,就连皇帝也不例外,他们之中很多会是为了巩固权利,或者地位,可是这样带来的风险就是——子嗣的不健全。所以他们会提前作出防范,等孩子长到两岁左右看看是否是正常的,再决定公之于众。”
“照你这么说,唐琬生的那个孩子有问题,所以被她们扼杀了?”
金珸冷哼一声,点头道:“嗯。所以这才是唐琬被赶出陆府的真正原因。”
这么大的信息量让江小白已是有点接收不过来,过了好久,缓过神的她突然想起了金珸之前的一句话,便问道:
“那这些和赵士程有什么关系?”
金珸装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咬牙道:
“真不知道你这脑袋用什么东西做的,都不会转弯的吗?她之前和陆游是因为近亲的缘故,不能留有子嗣,可是她和赵士程却并无丝毫血缘,所以说......”
江小白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所以你想要我和赵士程生孩子?”
随即迎来的就是金珸一记竹扇敲在了脑门!
他气的面色铁青:
“你是不是个木头?历史上的唐琬一生无子嗣,你想想着和他生孩子,你是不是又想和上次一样?”
“不不不,我刚才就是顺嘴,你别往心里去啊!”
所以说,金珸之所以告诉她这件事情,是为了以后不让她和赵士程保持距离?
可是别人马上就要成为夫妻了,这让她如何保持?难不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说大姨妈来了?
据史料记载,赵士程在唐琬死后从未续弦,那岂不是断子绝孙了?这么残忍的事情,怎么就轮到她来做了呢?
哎,思来想去,辗转反侧,再加上有上次的事情引以为戒,江小白还是决定牺牲赵士程。
一夜无眠,太多的事情全部积压在了心头,久久不能安宁。
不过好在她已经许久都没有梦见朱见深和万贞儿了,看来那段感情也算是彻底的过去了,所以唐琬有一天也终将会放下的吧。
翌日清晨,涟漪端着洗漱的用具便推开了江小白的屋子。
“小姐,你怎么还没起啊。”
“别吵,我困着呢。”江小白侧过身,准备小憩一会儿。
在涟漪叽叽喳喳的叫声中,江小白终于还是忍不住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下床之前还不忘朝涟漪恶狠狠的说了一句。
“明儿起,你每天早上去厨房挑两缸水再来伺候。”
涟漪哀怨了半天,倒是让江小白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了。可是一想到涟漪每天早上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是下定了决定。
妆面还未收拾妥当,便听见门外有丫鬟嚷了起来。
“小姐,外面出事儿来,快来瞧瞧吧。”
出事儿?能出什么事儿?就算是出事也是喜事啊!
江小白不以为然的继续描了几下眉毛,看着镜子里完美无瑕的脸蛋儿,这才跟着丫鬟去前厅。
还未走进,便听见厅中有一女子的嘤嘤哭泣之声。
她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眼尖的李媛一把拉住她,道:
“蕙仙,你可算来了。”
江小白端着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行礼道:
“母亲,发生了何时?”
李媛指着躺下哭泣的女子道:
“这个女人今儿一早便在府门外哭泣,口口声声嚷着是你抢了她的夫婿,你爹外出公干,我怕她嚷得外人听见影响不好,便将她叫了进来。”
江小白简直就恨不得立刻抽那女人两巴掌,然后恶狠狠的质问她,自己何时抢了她的夫婿。
可是如今她的身份是唐家小姐,所以只能假笑着,心平气和的问道:“不知姑娘口中的夫婿是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