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楚音抿了抿嘴,半天才道:“小丫鬟来说,是……许姐姐叫我,说她在斋堂外有急事找我。”
正好阮流君换好衣服出来僵在了那里,怪不得陆楚音吞吞吐吐一直不愿意说……
陆楚音看到阮流君忙起身道:“许姐姐我知道不是你,你怎么会害我?肯定不是你,是有人借你的名义来害我,我都知道的!我……我……”她一紧张又开始结巴,急的拉着皇太后的手道:“皇奶奶我……我知道不是许……许姐姐……我不说,就是怕……怕大家误会!给给给……”
“哀家知道。”皇太后拍了拍她的背笑道:“哀家知道你不想给你许姐姐惹麻烦,我们音音也不是太笨。”
陆楚音脸色苍白,起身看着阮流君,还是着急,“许姐姐……我……我……我相信你的,我告诉皇奶奶没有别的……意思,皇奶奶也知道……你不要误会生我的气……”她伸手想拉住阮流君,却又是怕她生气。
“我怎会生气。”阮流君拉住她的手笑道:“多谢你为我考虑。”
她只是心惊和后怕,怪不得皇后一直在问陆楚音是谁喊她出去的,若是陆楚音当众说了,难免会惹祸到她身上,若是皇后一口咬定是她串通的山贼,那她可真是百口莫辩了,陆楚音有她皇奶奶撑腰,可如今怕是只有裴迎真会站出来为她说句话,可那有什么用呢?只会牵连裴迎真。
她也庆幸自己没有当场说出那些话,惹恼了皇后……
弹幕里——
奸臣爱好者:天啊……皇后也太可怕了吧,一下子要将主播,陆楚音和陆楚楚同时除掉啊!
来看裴迎真:的确可怕啊,要真的皇后做的,她是早就预谋好的?不可能吧,之前她也不认识主播,怎么会要害死主播呢?
霸道总裁:可能就是今天晚上突发奇想要铲除主播她们,想想白天主播赢了端木夜灵……
宅斗萌:那更可怕啊,那么短的时间就联合好了山贼?而且就因为主播抢了风头?
路过:可能之前布置好了要除掉陆楚楚,但发生了今晚的事她就想也一块除掉陆楚音,而主播完全就是她布局需要一个棋子,顺手除掉一个讨厌的人也没有什么。
路人乙:感觉楼上的是真相……
陆楚音看着她一口气松了下来,一把抱住阮流君,“太好了许姐姐……你太好了。”想了想又补道:“裴迎真大哥也好,你们都是好人。”
阮流君被她抱的差点摔倒,又气又想笑,“你这次可要长个记性,不能随便相信别人的话,说出去就出去。”
陆楚音点点头闷声道:“那个丫鬟跟我说你被端木夜灵拦住抓出了斋堂,我一时着急就没有想那么多……”
“那也该注意。”阮流君想说让她多当心多长个心眼,可话到嘴边又算了,她跟着太后在静云庵长大,想来事事被太后呵护着才养成了这种性子,她本性如此。
太后看着她们两个小姑娘抱在一起又好笑又怜惜,挥手让她们过去,拉着阮流君细细打量她道:“生的好,你父母教的也很好,小姑娘胆色智谋和处事一点不输男儿,最要紧的是良善,你父母定也是温良之人。”
阮流君神色暗了暗,轻声道:“我父亲……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为人良善,处事宽厚。”她的父亲一辈子未曾亏待过任何人。
“你姓许,是哪个许家?”太后以为今日来的都是京都里数得上名号的,便问:“哀家记得咱们京都姓许的不多,可是许老侯爷家的?”
许老侯爷那可是贵族世家,和崔老侯爷,太后她们李家,以及皇后她们端木家是大巽朝四大家族,虽说如今两个侯爷家人丁稀少,从官的也不多,渐渐没落了,但也是一般高官大户攀不上的大世家。
阮流君摇头笑笑道:“民女并非京都中人,只是寻常商贾的女儿。”
“哦?”太后有些惊讶,她这一番气度真看不出是商贾之家出身,“你父亲是从商的?”
阮流君点头答道:“我父亲在苏州从商,去年过世了。”
太后又细细问了她的身世来历,动了恻隐之心,“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背井离乡的来京都,想必是吃了许多苦吧。”
阮流君笑着摇了摇头。
皇太后又感谢了她一番,忽然侧头问陆楚楚道:“哀家听说今年的皇商挑选还没有结束是吧?倒是可以问问皇帝那些名单里可有许家。”
阮流君一喜,若是许家能成为皇商,那对许家对她都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她又担心她那个不着调的哥哥不知有没有精选这次的皇商。
太后又留着她和陆楚音说了好些楚音在她那里住时发生的事情,实在看时候不早了才被陆楚楚催促着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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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流君从内堂里退出来,匆匆忙忙要去裴迎真那里看一看,刚走出大厅,就看到靠在窗下的裴迎真。
他已经包扎好了伤口,披了一件宽大的外袍斜靠在那里,低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眉头皱的紧紧的。
阮流君放轻了脚步走过去,想偷偷吓他一跳,却在到跟前时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她。
那眉头便是一松,裴迎真站直了身子对她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今夜太后不放你回来了。”
阮流君看着他,也跟着笑起来,“你在等我?”
裴迎真就在那西窗冷雨下抿着嘴对她笑,笑的人心驰神往。
弹幕里半夜沸腾了起来——
来看裴迎真:果然晚睡有好处!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最爱病娇变态:天啊!裴迎真在对我笑!他要是真这么对我笑,我绝对把持不住!
奸臣爱好者:主播上啊!人家受伤了等你亲亲呢!
今天裴迎真来了吗:真的好不容易,来裴迎真的直播间守着等着,好不容易等到裴迎真来发狗粮了。
隔壁老王:主播给你打赏,你应该明白的。
“当啷”一声,霸道总裁打赏了一千金。
吃瓜群众:哎?隔壁老王是霸道总裁的马甲??
阮流君在那热热闹闹的光幕里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裴迎真,感觉裴迎真的身子一僵,她隔着宽大的袍子小心翼翼的抚摸他背后包扎好的伤口,轻声问:“还疼吗?”
裴迎真单手抱住她,重重的松出一口气道:“下次再也不要这样冒险了,你不怕,我怕。”
“裴迎真。”阮流君抱着他诚心诚意的道:“多谢你,相信我又护着我,陪我做了这么冒险的事。”
裴迎真搂紧她,“我很乐意。”早知道这样能打动她,早挨这一刀就好了。
他的手臂又紧又牢,她想起裴迎真替她挡下那一刀又担心的问:“当真不疼了吗?”
“还有点。”他低下头轻声又道:“要是你能亲一下我,可能就一点也不疼了。”
阮流君在他怀里闷笑,看弹幕里一群打赏起哄的,抬头看他,正对上他笑着的眼,他笑的可真好看,弯弯的像月亮,只是平日里不常笑。
“裴迎真。”她叫他。
“嗯?”
阮流君抓着他的衣襟踮起脚,轻轻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又快又短,惊的裴迎真一呆,她已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闷闷的笑了起来。
裴迎真呆呆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又后悔的揽住她道:“这一下不能算,我还没有准备好。”
阮流君笑着从他怀里溜出去道:“不要闹了,被人看到就麻烦了。”
裴迎真上前拉住她的手,将她往怀里一扯,“有什么麻烦的,你迟早是我的人。”低头就要去亲她。
阮流君一侧头躲了开,裴迎真就亲在了她的脖子上,就隔着衣襟在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听阮流君低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闷声道:“还有十五个月……十五个月要等死我了。”
阮流君先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脸就是一红,伸手推他道:“不许再闹了,快点松开我回去了。”
弹幕里急死了——
今天没有太饿:什么意思??十五个月干啥?我咋没听明白!求解释啊!
宅斗萌:孝期吧?古代守孝三年还是27个月才可以结婚。
霸道总裁:大概是还有十五个月就能开车了→_→
裴迎真硬是拉着她的手不撒开,将她送到了厢房回廊口又要抱她,阮流君拉开他的手,看着他那只包扎着不能动的左手叮嘱他要小心一些,不要伤了筋骨,留了疤。
裴迎真却道:“哪有那么娇气,手上而已,就算我左手废了还有右手,也不碍事。”
阮流君捧着他的手道:“那样我会内疚一辈子。”
她的语气太认真了,让裴迎真愣了一下,随后忙伸手抱住她道:“我会注意的,你不要内疚。”
阮流君抱了抱他,这才回了厢房。
裴迎真一直看她进了厢房才离开,可一转身就看到站在身后远处的谢绍宗。
他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远远的看了裴迎真一眼,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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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闻人安就带着皇后去给太后请安,等着用过早膳摆驾回宫。
太后却不想见皇后,让她先退了下去。
皇后不恼不怒,行礼退下。
太后看着她离开,冷哼一声对闻人安道:“皇帝可知楚楚有了身孕?”
大堂里只有她们二人。
闻人安坐在那里也并未有太大的惊讶。
“你知道?”太后倒是惊讶了,“你既然知道就该明白昨夜的事是冲着她去的,这背后是谁搞的鬼皇帝不清楚吗?”
闻人安喝了一口茶道:“可是母后并没有证据不是吗?”他品了品那茶,“随随便便几句话就推测怀疑皇后,母后指望朕如何?她是皇后,太子的母亲,端木家的女儿。”
太后靠在榻上瞧着自己这个儿子,半天半天没有开口。
闻人安对她笑笑道:“母后既然回来了,就安心在宫中养着身子,不必操心这等事,若是无聊就叫楚音多进宫陪陪您。”
太后终究是叹出一口气,倦倦的道:“也罢,皇帝心里自有皇帝的主张。”
闻人安传了膳,叫陆楚楚和陆楚音一块过来用膳,独独冷落了皇后,算是给太后顺顺气。
太后也果然不再提这件事,只是问他打算如何赏裴迎真和阮流君。
闻人安道:“裴迎真是个难得的人才,朕如今不打算格外奖赏他,等他日金殿题名,朕自有重用。只是这许娇……”他想了想:“母后做主吧,您开心如何就如何赏她。”
太后道:“寻常的赏赐也就罢了,哀家听说她家是苏州大商,今年的皇商竞选可有一个苏州许家?”
闻人安心了神会的道:“朕回宫之后瞧一瞧。”又为陆楚楚亲自添了菜道:“你有孕一事怎不告诉朕?朕还是从母后口中得知,惊喜了半天。”
陆楚楚脸一红的低下了头。
用过早膳,一行人打道回京。
太后特意将阮流君叫来一同坐马车回去,惹的那些夫人闺秀又多了一通的小话。
太后是有意的,先前她不回京没料到楚音被排挤成这样,如今她回京了就要让众人知道她宠着楚音,对楚音好是有好处的。
等回了京都,裴迎真来接阮流君回裴府。
阮流君行礼下了马车,陆楚音依依不舍的,太后回来她就要进宫陪着太后住了,不能住在许姐姐那里了。
太后看楚音那副不舍的样子,对阮流君道:“许丫头不如也来宫里玩几日,陪陪楚音,也陪陪哀家。”
众人惊讶,尤其是裴素素,进宫这样大好的机会,便是接近不了太子,那日后传出去也是高人一等啊,只恨明芝没有得了这样的机会。
阮流君看了一眼马车下的裴迎真却是婉拒了。
弹幕里“当啷当啷”的打赏,感谢她不进宫,让观众老爷们可以常常看到裴迎真!不然一入宫门深似海,再见裴迎真就难了!
裴素素亲亲热热的招呼阮流君坐她们的马车回府,众目睽睽之下阮流君想了想没有太让她下不来台,便让裴迎真先送顾老太傅回府,她和裴素素一块回府。
上了马车之后裴素素就开始夸她,夸的好像从前那个瞧不上她的出身塞通房给裴迎真的不是她一样。
裴素素又说让明芝多和她在一起玩,让她叫明芝骑射。
陆明芝坐在一旁闷声道:“可我又不爱那些舞刀弄枪的……”她也不喜欢许娇。
阮流君也没接话,只看着弹幕在玩,好容易到了家,她行了礼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香铃她们老早就等着了,看她一回来惊喜的忙东忙西要给她做好吃的补一补。
她看着热热闹闹的院子,笑着吐出一口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人成了家人一样的存在。
她换了身衣服还没坐一会儿宫里就赏了东西过来,就是一些首饰摆件,有太后的,又贵妃的,居然还有皇后的。
她谢恩收下,让李妈妈记录在册收到小库房里。
正收着裴迎真来了,他带着阿守进来,看阮流君坐在椅子上听李妈妈念着都有什么,笑道:“许姑娘发了一笔不小的财啊。”
她一扭头看到裴迎真,又看到阿守抱着一对翠玉鹿。
“这样多的赏赐,不知道许姑娘还稀罕不稀罕我的礼物。”他让阿守将翠玉鹿放在桌子上,“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
阮流君摸了摸那凉凉的鹿角,对裴迎真道:“裴解元好小气,圣上一定也赏了你好东西,你就只给我这对鹿啊?”
裴迎真无奈道:“那你还想要什么?”
阮流君好奇的问道:“圣上赏了你什么?我不要,我听听总可以吧?”
裴迎真让她过来。
她走过去,裴迎真拉住她的手,往她手里放了一个沉甸甸的物件,她低头一看,是一把钥匙。
“什么?”她不解。
“圣上可只赏了我这一件。”裴迎真道:“都给你。”
“这是什么钥匙?”阮流君掂在手里看了看。
裴迎真托腮看她道:“宅子,一座三进门的小宅子,我去看过了,有点小,但收拾收拾给你住是要比这院子好的多,也不远,就在八角胡同。”
阮流君惊讶的眨了眨眼,“圣上赏了你一座宅子?”
裴迎真道:“我讨来的。”
“讨来的?”阮流君更惊讶了,按理说不是该赏些物件啊金子啊,或者别的吗?怎么赏了一座宅子?
裴迎真伸手勾住她的腰将她勾过来道:“我说别的赏赐都不要,但想要金屋藏娇,就差一座宅子了,圣上就赏了它。”他仰着头对阮流君笑。
阮流君脸就是一红,看着阿守,香铃李妈妈都在偷笑,去推裴迎真道:“你正经一点……”
裴迎真不撒手道:“李妈妈她们也不是外人,我这辈子难得这么正经。”他望着阮流君,“等我们成了亲就搬过去,带上李妈妈她们,虽然宅子小些,但我会差人好好修葺,你喜欢池塘就挖个池塘,喜欢花花草草就种上一些,给你修个亭子,你可以在里面晒太阳看书。你便是裴迎真的当家主母了,不用再应付这些你不喜欢的人。”
阮流君脸颊发烫,看着手里的钥匙又看裴迎真弯弯的眼睛,这个人每一步都在为她打算,尽他的努力让她开心。
“好不好?”他问她。
弹幕里——
来看裴迎真:好!
最爱病娇变态:好!
今天裴迎真来了吗:特别好!
我是裴迎真的大老婆:我同意了主播!
单身汪:哎,我来看个直播还得吃狗粮,明天就光棍节了,主播看着多发点狗粮吧。
阮流君笑着点了点头,“好。”
他的眼睛弯啊弯的就对她笑了起来。
两人正开心着,外面下人来报,说裴老太太请她们过去,说是今晚大老爷二老爷都过来,吃家宴。
裴迎真的眉头就是皱了皱,他松开阮流君道:“去和老太太说,我今晚有事不能过去了,不必等我。”
那小丫鬟很为难的让他亲自过去去说。
阮流君便对他道:“不然就过去一趟?只是吃个饭而已。”
他笑了一声,那笑又冷又苦涩,“你以为他是想念我这个儿子所以要跟我吃个饭吗?”
不是。
晚上阮流君一落坐就有些失望,她偷偷看被裴言带着给他的同僚朋友敬酒的裴迎真,他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说什么家宴,裴言裴谨两家子人之外还来了不少裴言裴谨的同僚以及家眷,多是带着女儿来的。
阮流君坐在女眷席中,看着裴迎真像是一个值得炫耀的功勋一般被领着向诸位攀关系或是祝贺的长辈们一一敬酒,心里很不是滋味。
女眷席里有夫人问起裴迎真可已定亲了?
裴老太太笑吟吟看向阮流君,裴素素却先笑道:“你们是不知,此次鹿场救贵妃娘娘的可不止迎真,还有我们家这位……”她起身到阮流君身边,扶着她的肩膀道:“许姑娘,她可是舍命相救,聪慧的连太后都连连赞叹。”
那些夫人小姐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惊奇不已的问她详细情况。
阮流君不想讲那么多,应付了两句便借口不舒服离了席,出去后看了一眼裴迎真,他正被裴言介绍给翰林院的大人。
今日的月亮亮堂堂的挂在夜空中,照的大地一片银白。
阮流君看着月色慢慢回了小院里,她没怎么吃饱,便让香铃炖了一碗银耳汤,她坐在窗下跟光幕里的观众老爷们轻声聊天,请她们看月亮。
如今的观众已经多到十五万多了,弹幕多的她有时看不过来,连打赏也成了一万六七金。
她又给裴迎真买了一些补血的,花掉了六千。
她喝完银耳汤,聊了好一会儿,正在问观众老爷想看什么,她算是报答之前打赏她的,香铃便跑进来说,裴迎真来了。
已经是半夜了,宴席应当是散了,阮流君便起身迎出去,就瞧见裴迎真站在回廊下看月亮。
“宴席散了吗?”阮流君走过去,“你怎么不回去歇着……”
裴迎真回过头来看她,眼角不知是不是喝多了晕着红,脸也红,嘴唇也红,忽然伸手一把抱住了她。
他一身的冷风酒气,阮流君被抱了个满怀,就听他闷声道:“流君,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的宅子好不好?”
“现在?”阮流君一愣,这么晚了去看宅子?
可他抱紧了她,撒娇一般道:“不好吗?你看月亮这么亮,你就不想跟我一块去看看咱们的宅子吗?”
阮流君抬头看他,他在不开心,他喝了许多酒仍然不开心,“好啊,我们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