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哥儿抬头看了看阮流君,又看了看裴迎真,觉得两个人似乎都不开心的样子便也不敢多说话,乖乖的点了点头出了房门,走到门口还小声问:“那我一会儿再回来可以吗?”
裴迎真点了点头,转身对他道:“阿守在门房那里,让他带你去玩。”
庭哥儿应了一声高高兴兴跑走了。
阮流君站在桌案前就听见裴迎真“啪”的一声轻响将门关了上,她竟心虚的颤了一下,抬头就瞧见裴迎真转身朝她走过来,表情……到也平常。
“在教庭哥儿写什么?”裴迎真走到桌案前她的身侧,低头看了看桌案上的字,手顺势揽住了阮流君的腰。
阮流君心里跟打鼓似得,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却又觉得他会生气……
裴迎真的手指细细的在她腰间磨蹭了两下,语气不动的问她道:“昨夜睡得好吗?”
阮流君被他抚摸的发痒抓了抓他的手道:“好……挺好的,你今日不用忙了?”
“忙。”裴迎真语气依然平淡的没有什么情绪,“一会儿就走,走之前有件事要同你商量。”
“什么事?”阮流君侧过头去看他。
裴迎真又瞧了瞧庭哥儿写的字,才对阮流君道:“我打算送你和庭哥儿去恩师那里玩一段时间,正好让恩师辅导辅导庭哥儿,今日就走吧,等一会儿我让人来接你们。”
“一段时间?多久?”阮流君看着他冷淡平静的侧脸皱了皱眉,他这是……因为闻人安的事生气了要送她走?
“一两个月。”裴迎真答道,至少等陆楚音进了宫,稳住了脚。
这么久……
“我不想去。”阮流君有些不开心的低下眼去收拾桌子上的笔墨。
裴迎真顿了一下看她,“不想去?为何?”
阮流君也不看他,只是将庭哥儿写的字一张一张收好答道:“祖母年事已高,近来身子也总不好,母亲要忙府中的事务又要忙大哥的婚事还要照顾祖母太劳累了,我在这个时候带着庭哥儿走了祖母难免又要担心,我留在府中至少可以替母亲分担,多陪陪祖母。”
裴迎真看着她那冷淡的表情,心中不知为何有些烦躁,他总觉得流君心中有太多人,曾经是庭哥儿,如今又多了许家人。他不是唯一,或许……连第一位都不是。
“许府有下人,许老夫人有杜太医照看,你若是不放心我也会常来替你照看。”裴迎真语气有些冷硬,伸手按住了阮流君收拾东西的手蹙眉道:“许荣庆一时半刻又成不了亲,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阮流君手指顿了顿,才终于又侧过头去看他问道:“你为何一定要我带着庭哥儿离开?就是因为今日……闻人安的事吗?”
裴迎真听闻人安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心里就翻江倒海的不舒服,眉头紧皱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不肯听我的?闻人安是什么样的人?我先前又为何让你避着他?这些你不明白吗?”
她也在天眼里看到闻人安与陆楚音的对话了,她如何不知道,可她该避的都避了,如何会料到今日会有这么一出。
她心中本就为此事七上八下,如今裴迎真这般的问她,让她恼火万分,拨开他的手问他道:“你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这样冷冰冰的语气让裴迎真心颤了颤,忙伸手要握住她的手道:“你知道我并非那个意思。”看她皱着眉的样子,裴迎真心又沉了一下,后悔他方才说的那些话,软了语气又道:“流君,我知道你放心不下许家,可你就不明白我有多放心不下你吗?在你心中许家比我还要重要?”
“不是这样来比的。”阮流君又气又恼,想挣开他的手却被他紧紧抓着,“你有你的考虑,我也有我的顾虑,你……放手!”
他竟也有些恼火的不松手道:“怎么不是这样比的?”
阮流君挣扎不开的恼道:“我让你放下如今的大理寺卿,放下现在你有的跟我走,你会选吗?”
“会。”裴迎真像是真的生气了道:“别说是大理寺卿,便是有朝一日我为相为摄政王,只要你说要我即刻带你离开京都远走高飞!”
阮流君愣了一下,手指发僵的看着他,裴迎真一用力就将她拉到了怀里,搂紧了对她道:“不公平。”
他也不知是在生气还是在赌气,语气竟是有些难过,“我心中只有你,可你心中有那么多人。”
阮流君心像是被人敲了敲,听他叹息一般的对她道:“流君,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杀了闻人安?我有多害怕他会对你动心思?”
阮流君慢慢的放松下来靠进了他怀里,伸手抱住了他,“我知道……”
“那你为何不肯答允我一次?”裴迎真将额头贴在她的肩头,侧头轻轻的亲了亲她的耳朵,哀求一般的道:“就去恩师那里住几日好不好?我答应你绝对不超过十天,好吗?你若不放心老夫人就带上老夫人一同去,就当是陪她去散散心。”
阮流君耳侧发热,终是点了点头。
她在当天中午就将此事与老夫人说了,说想带庭哥儿去看老太傅,又看老夫人精神不错,怂恿着让老夫人与她一同前去游玩游玩。
老夫人也有好几年都没出京去玩过,听她这般劝竟也是点了头,带着沈薇要举家去老太傅那里玩几日。
只是许荣庆生意太忙走不开,便留在府上看家。
当天下午老夫人就收拾了行囊和阮流君,庭哥儿,沈薇一同上了马车出了京,裴迎真亲自过来将她们送出京,又让阿守带着人马亲自护送,看着阮流君的马车离他越来越远,心中百味掺杂,他如何舍得让流君离开,可如今他要做的事稍有差错就会万劫不复,流君留在京中他是不可能安心的。
那马车走远了,有一人打马停在他身后,低声对他道:“大人,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陆姑娘动身了。”
裴迎真点了点头,勒马回了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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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庭哥儿靠在沈薇怀里睡着了,老夫人也犯了困。
阮流君坐在那里看着弹幕里的弹幕——
霸道总裁:虽然是感觉裴迎真蛮委屈的,但是我怎么总觉得裴迎真又把主播给套路了呢?
今天裴迎真来了吗:你认为的没毛病。裴迎真撒了撒娇达成了送主播出京的目的,心机啊。
来看裴迎真:可是我真也是为了主播好,虽然他确实很心机→_→
最爱病娇变态:好像是哦,最后主播还是答应了裴迎真……但是也好像没什么问题,离京也好,让裴迎真安心对付渣皇,而且许老夫人一起出来玩了,主播也不用担心了。
宅斗萌:嫁给这样的男人如果他要是出轨了一定哄死你……
裴迎真的大老婆:我脑公才不会出轨!
奸臣爱好者:主播啊,我想看我们未来的皇后……裴迎真不是说让她今天去李府吗?我想知道为啥会去李府。
阮流君看了一眼赏金,如今还够开五次天眼,便买了一个天眼直接开到陆楚音那里,只见光幕里画面跳动,最后定格,居然是定格在京都之外的郊外——
那郊外的林道之中正是混乱一片,一群马贼和一群家丁模样的打手正在激战,混乱之中听着一辆马车,那马车被刀光剑影给惊了马,马儿险些疾奔撞上路旁的树木,被车夫慌忙拉了住,就听见马车里传出女人的叫声。
车夫掀开帘子,便有一个老妈妈护着一位花容失色的中年妇人逃下了马车,趁着慌乱被两名家丁护着逃进了林子中……
弹幕里诧异——
最爱病娇变态:怎么回事?不是开的是陆楚音吗?这个妇人是谁啊?
科普小能手:开的是陆楚音,出来的是这样一幕那只能说明陆楚音就在画面里。
隔壁老王也是王:裴迎真搞的?
果然,那妇人没跑多久就在林子里遇上了陆楚音。
陆楚音只带着侍书骑在马上,马上是行囊包裹,她一身利落的胡服,看样子竟像是要离京去哪里。
那妇人吓了一跳,还以为又遇到了歹人,等看清马上的是个容颜清秀的姑娘才惊魂失措的求救道:“姑娘!还请姑娘救命!”也不知是吓的还是跑的太急,双腿发软的跌倒在陆楚音马下。
陆楚音慌忙勒住马头,翻身下马,伸手将那妇人扶起来问道:“夫人快起来,夫人这是……”
“我们遇上了马贼!”那妇人惊魂不定的抓紧了陆楚音的手指,急道:“我……我乃外乡人士,进京来探亲遇到了马贼!那马贼就在不远,马上……马上就要追来了!”
那妇人吓的满脸冷汗与泪水,不住的发抖。
陆楚音忙看了一眼,果然听到厮杀声,攥紧了那妇人的手忙道:“夫人别怕,我带你先入京报官!”
也不做耽搁扶着那妇人上了自己的马,又让侍书带着老妈妈,侍书扶着那老妈妈犹豫道:“小姐真要回京?小姐好不容易才出了京如今……”
“少啰嗦!人命关天。”陆楚音翻身上马,握紧马鞭对那妇人道:“夫人不必担心,此地离京都不远,我们一定可以逃脱。”
那妇人突遭此难吓的魂不附体,听陆楚音一个女儿家这般仗义相救感激的不知该如何言表。
那马贼却已追了过来,陆楚音调转马头扬鞭策马,险之又险的躲开了围追过来的马贼。
光幕随着陆楚音一路狂奔入京,在那京都门前停了住。
陆楚音慌慌勒马,停在了赶出来的李云飞的马前,两下都是一愣。
马上的妇人却惊喜万分的疾呼了一声:“云飞!”
李云飞按住马头,眼光从陆楚音身上落在了那妇人身上,叫了一声:“姑母……”
陆楚音一惊,问道:“这是你姑母?”
那妇人一见李云飞才定下了魂儿,喜极而泣。
李云飞慌忙跳下了马,走到陆楚音的马下去扶那妇人下马,“姑母可还好?我听您的家丁来报说您在路上遇上了马贼,正急着赶过去,您可有伤到哪里?”
那妇人腿软的抓着李云飞边泣边摇头道:“没有没有,姑母没有受伤,多亏了这位姑娘……”她忙伸手去拉陆楚音,“是这位姑娘救了我。”
陆楚音翻身下了马,握住那妇人的手,脸色有些不好的道:“夫人不必谢我,我只是……正好路过。”又对李云飞道:“你姑母受了惊,你还是快带你姑母回去吧,找个大夫给她瞧瞧,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李云飞看着陆楚音眼神复杂的翻江倒海,口中却吐不出一个字,却在看到陆楚音马上的包裹时愣了一下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陆楚音神色僵僵的笑了一下低头道:“回静云庵。”
“回静云庵?”李云飞诧异的蹙了眉,“圣上可知你要回静云庵。”就见陆楚音慌张的抬了头。
“他不知道。”陆楚音忙道:“你……还请李大人不要惊动他,放我走。”
李云飞喉头哽了哽,陆楚音就站在他面前,这样面对面的站着与他说话,像是隔了一生一世一般,她明明还是那副样子,却又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她不再是那个羞涩的小姑娘了,如今她果断利落,为她想做的事愿意付出一切。
“姑娘要走?”那妇人紧抓着陆楚音的手,忙问道:“姑娘救了我,我还不曾好好感谢姑娘。”又拉住李云飞,“你快请这位姑娘一同回府,好生的谢过。”
李云飞欲言又止的看着陆楚音。
陆楚音已先道:“不必说什么感谢的,能救下夫人也是你我的缘分。”她握了握那夫人的手笑了笑,“只要夫人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只是我不方便回京,只能别过夫人了。”
她刚要拉开那妇人的手,却听城门之内有一队人马匆匆赶来,当前一人喝道:“拦下陆姑娘!圣上有令陆楚音不得出京!”
陆楚音的脸色就变了变,再想离开已经被那队人马给围了住,她抬头看着马上带队的裴迎真道:“裴大人就放我走吧。”
裴迎真身后的福禄已慌慌张张的下了马冲到陆楚音身侧,要急哭一般道:“陆姑娘,陆姑奶奶您这又是怎么了要离京?您这一走奴才和裴大人的小命可就没了!”他声泪俱下的跪下求陆楚音道:“您就跟奴才回京去吧,圣上急的不得了!”
陆楚音僵在那里不说话。
裴迎真看了一眼李云飞众人,下决定道:“还请李大人和这位夫人虽我们一同回去见过圣上说清楚吧。”
那光幕时间结束,跳转了回来。
弹幕里惊叹不已——
嚯嚯嚯霍元甲:天啊,这是裴迎真布的局???不是吧,这是真的发生的事件吧?不然这几个人演技也太高超了……
吃瓜群众:陆楚音的表情和李云飞的表情太自然了……不像是演的,这是真的吧?陆楚音要私逃出京,恰巧就遇上了李云飞的姑母,救了她?
蓁:可这要是真的巧合也太巧了吧???就这么巧的在这个时候有了马贼,还这么巧的被陆楚音遇上?
隔壁老王也是王:如果这是裴迎真安排的,那只能说都是奥斯卡影帝影后级别了。
宅斗萌:李云飞的姑母?是不是历史上陆蔷就是她的女儿?
奸臣爱好者:旁友们,如果这位真的是李云飞的姑母的话,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就是未来皇后的母亲啊!这是不是就代表了历史的进程被我们见证了!
路过:没错,是这样的。
马甲1号:各位观众老爷们,这种时刻还不打赏主播还怎么给你们开天眼?
那光幕里就传出一阵“当啷当啷当啷”的打赏声,赏金数字跳跃的飞快。
阮流君等那打赏停了才开了个天眼,继续看陆楚音——
陆楚音已经被带进了宫,一同进宫的还有李云飞和他的姑母赵氏李玉秀。
闻人安坐在大殿之中脸色阴沉的吓人,整个大殿噤若寒蝉。
李玉秀刚刚遭了马贼惊魂未定,如今又一头雾水的被带进宫见到了当今圣上,吓的头都不敢抬,跪在地上打哆嗦。
陆楚音跪在她身侧,悄悄握了握她的手,低声让她不要怕。
李玉秀感激万分的看了一眼陆楚音,攥紧了她的手指。
“李云飞。”闻人安高高在上忽然叫了一声李云飞,冷冷的问道:“你来告诉朕,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云飞跪在大殿之中道:“回禀圣上,微臣的姑母入京路上遇上了马贼,微臣正要赶去救她,就在城门口遇到了陆姑娘,陆姑娘救了微臣的姑母,将她送回京来。”
他将此事讲的轻描淡写。
闻人安冷笑一声问道:“马贼?”他看向裴迎真。
裴迎真跪下禀报道:“微臣已命人赶去那条林道之上,确实找到了赵夫人的家丁和一伙马贼,马贼已拿下,正在大理寺之中受审,圣上可要亲自审问?”
闻人安又看了一眼福禄。
福禄点了点头。
他才又看回陆楚音,冷声问道:“楚音,你来告诉朕,你为何出现在京都之外,救下赵夫人。”
“圣上不必问了。”陆楚音跪在殿中直起身看他道:“是我私逃出了京,我要回静云庵。”
“私逃出京?”闻人云又气又怒,“你再来告诉朕,你为何要私逃出京?”
陆楚音却跪在那里不答话,只是道:“圣上何必再问,我去意已决。”她看着闻人安震怒的脸色,低下头去又道:“圣上放了我,或者……杀了我吧。”
闻人安“啪”的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震的桌子上的器皿一阵动荡,吓的福禄和李玉秀打了一个哆嗦几乎将头贴在地面之上。
满殿之中无一人敢抬头。
闻人安只盯着陆楚音,将怒气一压再压对裴迎真道:“你们先退下,马贼一事你着手办理,赵夫人也受惊了。”
李玉秀忙行礼,被李云飞扶着起身,偷看了一眼陆楚音,却听闻人安又道:“楚音留下。”
几人一言不发的退出了大殿,到了殿外李玉秀仍在担心陆楚音,抓着李云飞的手小声问道:“那位救我的陆姑娘不会有事吧?”
李云飞脸色青白,扶着她道:“姑母放心,她不会有事的。”他看向了裴迎真,对李玉秀又道:“姑母在这里稍等我一下,我与裴大人有几句话要说。”
那光幕又一闪停了,弹幕里着急了,有说要看陆楚音的,又有说先看裴迎真的。
马甲1号:可以双开啊,我们技术部的小哥升级了这么久,你们都不知道可以小窗口双开吗?
下面一片我曹和打赏。
阮流君忙买了两个天眼,一个开了裴迎真,一个开了陆楚音,果然见那光幕上端有两个小窗户一样的画面,一个是在回廊之外,一个是大殿之中——
回廊外,李云飞将裴迎真压在了角落的墙角,攥着他的衣襟低声问道:“是不是故意安排的!”
裴迎真被他推的轻轻皱了皱眉,随后笑了一声道:“你问哪一件?”
“马贼!楚音!”李云飞那怒气压在喉咙里,“她怎么会那么巧的救下我姑母?你之前和我说让我助她,让我写信请我姑母回京来,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件事?”
裴迎真靠在墙上云淡风轻的道:“是。”他看了一眼远处站在惊慌无助的李玉秀,“她需要一个新身份,可以光明正大入宫的新身份。你姑母乃是姑苏巡抚赵大人的正妻,有一嫡女却在半年前不幸被匪人掳走,至今下落不明,这不正是陆楚音最好的选择吗?”他看李云飞铁青的脸色又道:“自然,如果你不愿意帮她,我会为她另选身份,只是一时半刻找不到比你姑母更合适的了,她怕是要再忍一些时日了。”
李云飞心中惊惧万分,他姑母远在姑苏,女儿被掳一事为着名誉从未对外提起过,他裴迎真是如何得知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查的?
他心思阴沉的让人胆寒。
裴迎真看着他笑道:“你考虑清楚,帮还是不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