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这地方我怎么觉得别扭啊。”
小溪环视一周后,忍不住说道。
“很正常,你之所以觉得别扭,那是因为这就是一个地底坟墓。”
沈言解释道。
“啊?”小溪一惊。
“这就是庄家父子俩为他们自己所建造的墓地。”
这一点,沈言在上一世就已经猜到了。
毕竟生活在亡灵山附近,这对父子已经做好了随时死亡的准备。
他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小溪不由发问:“那他们为什么不搬走呢?怎么非要在这个危险的地方生存下去?这不是脑子进水了。”
“你脑子才进水了呢,”沈言没好气道:“庄良那可是五行术师,精通五行术算,本身就……”
说到这里,沈言顿了一顿。
不对。
他猛然醒悟过来。
庄良这个Npc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就如他所言,一名五行术师,如果想防御亡灵,他会有很多种办法。
在官方的世界背景当中,五行术师不仅精通五行,他们还都是阵法大师。
五行阵法之强,比单一的元素阵法强大了不止十倍。
而庄良能炼制出替身娃娃这样逆天的作品,他的五行术算能力绝对非同小可,这样的顶级天才,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的傍身之物?
他身处亡灵山周边,至少应该在茅草屋周边布下阵法吧?
可是他没有。
而且……
茅草屋也没有发生大战,要不然那张桌子绝对不可能幸免。
这就透露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庄良绝对不可能会忽略自身的安全。
想到这里,沈言猛然看向手里面的木牌。
起初,他还觉得是拳头形状,可是现在看来,这不就是五行吗?
五种颜色各异的凸起,对应着五种元素。
可是这东西不是应该在庄良身上,为什么会在庄顺身上呢?
难道是庄顺偷得?
也不对,庄顺能偷,但他是怎么破坏庄良布下的阵法?
庄顺已经证明了,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猎户。
他没有这个能力。
唯一有这个能力的,只有亡灵,还有庄良自己。
庄良没有理由自毁长城,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亡灵。
但……
沈言又想到,他一直以为庄良的执念就是一个boSS而已,可如果是boSS,那为什么会多一个‘执念’?
要知道,boSS可是很少会用什么执念之类的形容词。
而这个执念,又会是什么。
沈言只觉的这些狗策就是一群有病的死变态。
不就是一个boSS嘛,非要搞的这么复杂做什么,真是脑子有坑。
晃动着手里面的木牌,他相信,解开这一切问题的答案,一定就在这个地下庇护所里面。
只是他还没有发现而已。
“师父,这里有好东西。”
小溪惊喜道。
沈言走过去,就看到她手里面捧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
夜明珠:稀有物品,能在黑夜之中释放光芒。
仅此而已。
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小溪却当做了宝。
“夜明珠诶,”她乐呵呵说:“这下我发财了。”
“先别高兴的太早,”沈言从背包里面丢出一把圆形球体:“你再看看这些。”
小溪疑惑的看了一眼沈言,随后蹲下身,没一会,就听得她情绪低落道:“原来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什么嘛,害人白高兴一场。”
原来,沈言随手丢出的,是一堆夜明珠,那是他在海底下捡来的,他一直当做照明使用。
“这些华而不实的物品看看就好,当真你就输了。”
小溪弱弱道:“我知道了师父。”
唉,还以为要一夜暴富呢,结果是自己想多了。
“继续找,记得别再把注意力放在这种垃圾上。”
“是,师父。”
地下庇护所并不大,就是一个椭圆形而已。
最长只有五米左右,最窄之处不到一米。
若非一些生活用品和炼制五行道具才能用得上的工具挡住了视线,完全可以做到一览无余。
找了一会,沈言见小溪抬头,一直盯着某处,便问道:“你怎么了?脖子出问题了?”
小溪:“师父,这上面好像有东西。”
沈言听后,赶紧走过去。
来到小溪身边,他也抬头看去。
当看到那一截暴露出来,已经白骨化的脚趾之后,他脸色一变。
如果庄良的尸体被亡灵啃食殆尽,即便还留有骸骨,可是他的双腿萎缩,一眼就能看出端倪,而这具白骨非常正常,并没有明显的损伤。
另外庄顺又变成了亡灵大军的一员,那这具骸骨又是谁的?
“别愣着,赶紧挖出来。”
沈言催促道。
小溪当即拿起一旁也不知道什么作用的铁质工具,就这样一下又一下的奋力敲。
别看她身材纤细,但力气却不小,并且还具备一股子狠劲。
如果换做是别的女生,在见到白骨的那一刹那就会被吓的亡魂大冒,哪里还有力气做这些体力活。
随着白骨一根一根掉落,沈言在下面将其拼凑成一具完整的骸骨。
在骸骨的额头、面部、胳膊和大腿上,还刻有奇怪的符号。
“师父,是个女的。”
他还在研究,小溪就下了结论。
“嗯?”沈言讶异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嘿嘿,”小溪得意洋洋道:“因为我学的就是法医啊,虽然一般人只看白骨根本看不出男性还是女性,但对于我们来说,这不过是最基本的常识,这具骸骨的颅骨更加丰满,下颌骨相对来说要小一些,虽然根据这两点,我已经能百分之九十确定这是一具女性尸骨,但加上骨盆的特点,我的判断已经有了百分之九十八的准确性。”
难怪一点都不害怕,原来这姑娘居然还是一个特殊职业从业者。
不明觉厉。
不过他还是比较相信小溪的判断。
因为他刚才第一眼也认为这是一具女性尸骨。
只是,这具尸骨为什么会在庇护所上方?
这才是最匪夷所思的。
“嗯?”
沈言将头骨抬起。
在头骨里面,居然有一张木牌,赫然与庄顺爆出来的木牌一致。
我靠。
这是干什么?
沈言有点麻了。
怎么感觉这么烧脑呢。
难道这具女性骸骨是庄顺的妻子,庄良的母亲?
尼玛……
我上一世到底错过了一场多么精彩的大戏。
他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太特么粗心大意了。
拿了替身娃娃就跑,靠,我真是没出息。
沈言都快被自己蠢哭了。
“师父你看,两块木牌冒光了。”
小溪惊奇不已。
沈言已然察觉。
两块木牌越是靠近,光芒越盛。
当完全层叠在一起后,反倒是变得黯淡无光,与此前一样。
“什么情况?”小溪懵了,一双眼睛看向了沈言,想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
沈言哪里知道什么情况。
一手一块木牌,重新将它们分开。
果然,光芒重现。
“挺好玩的,师父给我玩玩。”
小溪顿时玩心大起,沈言也没有跟她抢,直接将木牌扔给她。
谁料,当木牌落入小溪的手之后,马上就融合为一体。
这……
尼玛,连这种死物都看人下菜碟?
沈言满心不忿。
“师父,变了变了,你看……”
小溪献宝似的,把合二为一的木牌交给了沈言。
夫妻同心锁:此物原为庄顺送与陈巧的定情信物,具有驱邪镇魔之功效,后庄良为了一己之私,强行将此物一分为二,致使此物失去了其强大的能力,已损毁,可做装饰。
我去,短短几十个字,透露出的信息量有点大啊。
沈言和小溪二人面面相觑。
这同心锁居然还有驱邪镇魔的效果,也就是说,这东西,很有可能是他们一家子在这个偏僻且危险的地方生存下去的倚仗。
那庄良为什么要将其分开呢?
目的是什么?
还有,既然他已经拆掉了同心锁,那这家伙的执念,又是什么?
总不能是想把同心锁复原吧。
怎么可能。
同心锁复原的步骤这么简单,作为五行术师且始作俑者的庄良不可能不清楚。
感觉要长脑子了。
小溪:“师父,你说……这庄良是好的还是坏的?”
沈言摇头:“我哪知道,不过从他的所作所为就能够看出,这家伙绝非善类,至于是好是坏,那还需要一些信息来佐证。”
“我继续找,”小溪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来了,她迫切的想知道,狗策到底设计了一个什么故事情节来为难他们。
沈言轻轻点头,他也没闲着,同样在这逼仄的空间内寻找起来。
看了许久,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将注意力看向了那张不大的木床。
“师父,你发现了什么?”
小溪跟着看了一会,并没有任何的异常。
沈言:“你说……我们到现在为止,看见了几张床?”
小溪不明所以,但她还是如实回答:“就一张啊,就这一张。”
沈言轻笑道:“所以,这就是问题所在。”
小溪更加疑惑了:“什么问题?”
沈言:“一家人,却只有一张床,这还不是问题吗?”
“呀!”
小溪惊叫道:“是哦,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你说过,庄良是一个残废,肯定是要有一张固定的床让他躺坐,但是庄顺和他的妻子又睡在哪呢?”
沈言:“这个空间太小,一张床就占据了三分之一,如果再加一张床,那就没有了活动的空间,更没有庄良做实验的地方。”
小溪也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她很快就理解了沈言话中的含义:“你是说,庄顺夫妻他们其实一直在上面休息?可是上方不过是一间茅草屋,随便一个怪物就能闯入,他们要是在上面休息,那不是很危险?”
沈言提醒道:“你忘了这个夫妻同心锁了?”
“哦哦,”小溪点头:“同心锁能驱邪镇魔,怪物肯定不敢靠近,可是这就矛盾了啊!”
沈言却摇头:“不,一点都不矛盾。”
“啊?”小溪:“怎么可能,那庄良把同心锁拆开的目的是什么?他不会是想找死吧。”
沈言呵呵一笑:“你怎么就知道庄良不想死呢?”
“什么意思?”
沈言道:“庄良是一个天才五行术师,他的锻造水平非常高,仅凭自己的天赋,闭门造车都能造出逆天的道具来,俗话说,天才和疯子都只有一线之隔,你看这里的道具几乎要枯竭了……”
小溪忽然想到了什么,浑身打了个激灵,她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不会吧……这庄良应该不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吧?”
“一个天才,却因为身体先天残疾最终只能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做一只老鼠,如此度过了三十多年,就算当初是正常人,心里终归也会出现一些变化。”
“我还是不敢相信,”小溪毕竟还是一个清澈愚蠢的大学生,相比起那些阴暗的人性,她更相信世间的美好。
“相信不相信都改变不了狗策那肮脏的心理,”沈言并未纠缠,而是恶心了一句策划。
“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沈言也陷进去了,他道:“既然庄良要做那种事情,那他必须要有工具,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那把锐器。”
“好。”
这个空间里,能称之为锐器的东西其实很少。
所以他们并未浪费多少时间,便找到了。
这是一把锥形刺,有点像是木匠干活时的凿子。
沈言道:“你是专业的,拿去跟那具骸骨做一个比对。”
其实,都不用比对,小溪就已经确定了,这把锥形刺就是造成陈巧骸骨上刻痕的工具。
但她还是抱有一丝幻想,艰难的挪动脚步靠近了骸骨。
“是……这就是凶器。”
小溪有些难以接受。
“现在事情已经明朗了不少,这夫妻同心锁,肯定是庄良学有所成后将其拆开,然后佯装他们各自手里面的同心锁都是真的,最后谎骗庄顺拿着失去了神奇功能的同心锁离家打猎,而他,则是在此期间,将陈巧变成了他的实验工具。”
“说不通,”小溪摇头:“庄良是一个残废,他怎么可能杀害陈巧呢?”
“你别忘了,庄良是一个实力高强的术师,想要制服陈巧,其实根本不用费多大的功夫。”
“可是可是……”
小溪又道:“那庄良为什么要把陈巧的尸体埋在上面呢?要是埋在地下,那不是省去了很多的功夫。”
沈言:“这点我倒是还没有证据来证明庄良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想,这跟他要做的实验有关。”
“所以啊,我们不能妄下结论,”小溪:“说不定不是庄良做的呢。”
沈言没有反驳,因为他还有好几个谜团没有解开,那就是庄良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他机关算尽,最终又是因何而死。
这两者之间,是否有关联。
并且,亡灵山的亡灵一直是非常安静的,为什么会正好偏偏在那天冲破封印为祸人间?
庄良不可能不布置五行阵法,以他的实力,阵法也必定不同凡响,可为什么周遭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就连屋中间的那张桌子都完好无损的历经几十年而没有损坏。
这狗策,还真是喜欢为难人啊。
就是不知道最后自己解开谜题之后会给自己什么奖励。
“上去吧,”沈言对小溪道。
他们已经把地下庇护所掀了个底朝天,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是,师父。”
简易楼梯已经不能用了,沈言倒是简单粗暴,直接把小溪用盾牌给拍出去,然后他对着小溪使用瞬移,如此一来,二人轻而易举的出现在地面。
“师父,这里已经成为了废墟,你看……草都一米多高了。”
“这不是草……”
“你知道意思就行了。”
沈言没有争辩,上来之后,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那张桌子。
地下的简易楼梯和木床都出现腐烂的痕迹,而这张桌子历经数十年的风吹雨晒,居然还完好无损。
这里可是怪物横生的地方,桌子居然还稳稳当当的立着,这就有点奇怪了。
“师父,是桌子的问题?我去看看。”
小溪积极性非常高。
她走到桌子旁,双手一探,就想要把桌子抬起来,结果以她的攻击盾战士的力量属性,居然没能抬起来。
“呀,桌子好重啊。”
沈言:“放手吧,你抬不动的。”
此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庄良要把陈巧的尸体埋在地下庇护所的上方。
因为桌下方,就是陈巧的尸体。
这并非是一张普通的桌子。
而是庄良最后的遗作,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庄良的执念。
“师父你是什么意思?这桌子也不大,刚才可能是我没有准备好,没有使上劲,这一次我绝对能抬起来。”
小溪不服气道。
沈言没有阻止,既然她这么自信,那自己也不好打击她的自信心。
反正最终吃亏的是她,自己又不会少块肉,并且还有戏看,何乐而不为。
小溪又尝试了好几次,但无论她怎么使劲,桌子依然纹丝不动,甚至连摇晃一下都没有。
“奇怪,”小溪放弃了,她围着桌子转了好几圈:“怎么会这么重?不应该啊。”
见她的脑子都要炸开了,沈言只得说道:“那是因为桌子已经扎根地底下,你能抬起来才怪呢。”
“扎根?你是说这桌子是活着的植物?”
“你挖一下就知道了。”
小溪果真照做,当看到桌底下那形似人手的根部,饶是胆大如她也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什么鬼?”
她又挖了其他三个桌角,但看到的是几乎完美复制的一模一样的情景,整个人都麻了。
四只类似人手的根部死死的抓住地面,表面呈血红色,乍一看,就像是两双血手。
这就是这张桌子的秘密所在。
“庄良最终的作品,应该就是这张桌子,就算不是,那也绝对跟这张桌子有关。”
“这血手怎么形成的?”
沈言叹道:“桌子的位置和埋葬陈巧的位置高度吻合,你觉得……应该是怎么形成的?”
小溪的脸色瞬间垮了下去:“他居然……居然会这么做。”
沈言却道:“这庄良果真是一名天才术师,这种旁门左道居然被他研究的这么透彻,并且还成功了。”
小溪咬牙切齿的对沈言道;“你还夸他?他可是弑母的禽兽。”
“游戏而已,不要那么较真,”沈言轻描淡写道:“我们是在解谜,又不是在思考人性,那是狗策需要考虑的,我们只需要解开其中谜团就可以了。”
“你也太冷血了。”
沈言忽然寒声道:“你要是圣母心泛滥就站一边去。”
小溪一跺脚:“我才不是圣母呢,你别冤枉我。”
“那就不要说这种没脑子的话。”
“哦……我知道了,”小溪闷闷不乐了一会,她又道:“师父,我帮你把这桌子挖起来吧。”
“那你赶紧动手,”沈言一点都没有因为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做苦力而怜香惜玉,他的眼里只有同类,没有异性,更没有什么漂亮的异性这样的概念。
小溪别的不敢说,但她干这种体力活却干劲十足。
十分钟之后……
小溪苦着一张脸:“什么嘛,为什么会这么长?师父,要不然我把这根茎给砍断吧,要不然得挖到什么时候去。”
沈言此时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他道:“你看这根茎的方向,熟悉不熟悉?”
小溪仔细一看,还真是:“那边……不是我碰见庄顺的地方吗?”
这是重点吗?
沈言一头黑线:“那边是亡灵山。”
“那又怎样?”小溪还没有意识到什么问题。
“你说,那天亡灵山的亡灵下山,跟庄良有没有关系?”
“怎么可能?”小溪的脑袋摇晃的就像是一个拨浪鼓:“这么远的距离,庄良又是一个残废,他跟亡灵山完全不搭架啊。”
“是吗?可是……”
沈言道:“你别忘了庄顺,他一个猎户,为什么哪里都不去,偏偏却往亡灵山跑?难道他准备猎杀一只亡灵当食物?”
“啊?”
小溪满脑子浆糊。
“乱葬岗这么多怪物,还不够庄顺猎杀吗?他非要跑到亡灵山脚做什么?”
“我哪知道。”
“这其中,庄良一定起到了关键作用。”
“你是说,庄良诓骗庄顺去当替死鬼?”
沈言从背包里面拿出了同心锁:“已损毁,意思是,庄良在拆分的时候,已经做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