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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八十八章 BE21·“与君盟”

“呼……”

寒风劈头盖脸迎来。

苏明安怔怔地盯着落地窗外的大雪,手指捂住喉咙,一股呕吐的冲动传来,液体从他的嘴角滑落,地面上渐渐渗透出一滩红血。

他低下头,眼前一片恍惚,喉咙间发出晦涩不明的声响。

“老师?”旁边传来特雷蒂亚关切的声音。

苏明安盯着地面,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视野正在往前下坠,随时会向前滚落在地……

对了,不能浪费时间,他要抓紧时间……

他扶墙站起。

如果要终止核爆,他必须要杀死霖光这个权限者,而如果要杀死霖光,他一定要拖到分身明赶来。

一旦他拖不到分身明赶到,就只能让唯一具有战斗力的特雷蒂亚去杀。可特雷蒂亚必然会因为“d-r-e-a-d”指令失去战斗力。

诺尔红眼,山田被霖光驯化,露娜死亡,路远在末日城……根本没人可以协助他,就算从战场上调动兵员,如此短的时间根本来不及。

死局。

三线死局。

——霖光神之城的核爆,黎明之战的最终战场,被门匙军团杀死的玥玥……

他要怎么才能三线完美?

他要如何榨干自己的最后一丝能力去救下他们?

他在前方拼死阻止核爆,把自己折腾得满身是伤,爱德华这些玩家却只想着对玥玥出手,杀死他的同伴。

这也正是爱德华一死,举世欢庆开香槟的原因,连那些中立的旁观者都看不下去。

因为这些不顾大局的玩家与他背道而驰,他硬生生将本来打完了的胜利结局玩成了地狱难度。

……可若是不救,他自己便会沦为地狱。

有人听从摆布,有人拼死守护。

他连为自己可悲的余地都没有,自怜的后果就是自我崩溃。他无法对躺在血潭边被炮轰死的玥玥坐视不管。

【再快一点……】他心里这么想着。

“咔哒”一声,他从背包格子里取出药盒,里面放着足足八颗精神稳定胶囊和四枚精神稳定针剂。这些是他当初在中央实验室做的全部存货,足够他用到副本结束,甚至留到下一个副本。

然而现在他急切地需要它们,哪怕他从未一次性服用过这么大的量。

“咔哒”“咔哒”药盒一开一关,他一连吞服八颗胶囊,眼前摇晃的视野很快稳定。漂浮的大雪仿佛都叠了一层灰,刺眼的地面绿光逐渐转变为了柔和的灰色,像梦境中漂浮的雾气。

这些柔和的色彩缓缓将他抱紧,或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犹如母亲的温暖的怀抱。他从未感觉如此宁静过。

【再快一点……】

“铛——”注射器坠地,苏明安摇摇晃晃踩过碎裂的针头,脖子上留下四道注射剂的针孔痕迹。走廊深处山田町一赶来的身影仿佛一团灰黑色的影子,像一只掠过他眼前的飞鸟。

“苏明安……”山田町一很快注意到了苏明安,他愣住了。

那跌跌撞撞狼狈不堪,眼神僵硬脸色苍白,身上一点精气神都没有的黑发青年——是苏明安?

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无法触及的事?

山田町一隐约感觉,此时的苏明安仿佛活在另外一个世界,他在苏明安冰冷的眼中甚至犹如一个npc。这种猜测与直觉令他恐慌。

“苏明安,发生什么事了……”山田町一问道。

苏明安没有回应他,他接过轮椅,迅速升上天空。

他的眼中仿佛还刻印着那柄湛蓝的光剑,一次刺入他的胸口,一次刺入她的脖颈。她绝望的眼神还停留在他眼前……

【再快一点……】

寒风扬起他的黑发,十二发药物的同步摄入令他仿佛飘飘然立于云端,就连观众的弹幕也变成纷飞不清的白色光影。

抵达天台,他伸出手,操控AI耶雅入侵中控台。数分钟后,“嚓嚓”的轻微踩雪声从后背传来。

“——路维斯!”

身后传来霖光隐含怒气的声音,数百道炮火的光芒朝着苏明安轰炸而来。一听到声音,苏明安早有准备,轮椅屏障立刻升起。

自始至终,苏明安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霖光,一直紧紧盯在操控界面,他始终没有回头,眼里只剩下了闪烁的路线图与守卫驻点。

【再快一点……】

“咔哒——”防御值在狂轰滥炸之下降到零点,屏障破裂,一股大力传来,轮椅“咣当”一声被踹飞。

苏明安倒在地面,心情宁静,这次他驱逐了更多的守卫军,分身明能提早足足十五分钟赶到。

“咔——”

霖光捏住苏明安的脖颈,将他高高举起,而苏明安一动不动。

血色的航空障碍灯照耀到他们发间,停留在霖光攥紧的手上,隐约的“咯咯”声像爆豆子一般传来,苏明安全身的感官都紧缩成了一个漆黑的小点,他充血的双眼平静地看着收紧手指的霖光,仿佛面前只是一个没有智慧的浮游生物。

他的视线已经平淡到了极致,眼里倒映不出任何东西。

“……”

下一瞬间,霖光骤然松开了手。

他颤抖着后退一步,看着坠入雪毯里的苏明安,他不想承认他刚才害怕了,居然对苏明安刚才的眼神产生了畏惧的情绪。

“咳……咳咳咳……”苏明安咳嗽着,五指在轮椅扶手上留下湿滑的血痕。

“不要阻止核爆。”霖光伸手。

但苏明安不可能不去阻止。

一旦发动核爆,澈他们这些关键npc都会死。苏明安不可能等到凯乌斯塔结束去看一眼核爆全灭的结局,那样回档点早就定格。

【再快一点……】

他依然伸手朝前扒拉,很快一阵清脆的骨裂声从右腿传来,霖光这个“碎骨小能手”又开始发功,拧断了他的右腿。

但这一次,苏明安连呼吸频率都没有变化。

十二发精神稳定药剂,加上体内尚未消失的麻醉,他已经几乎没有痛觉。

在不会感到痛,也不害怕死亡后,一个人能变得多可怕?他现在是一个人,还是一团只会自主行动的肉块?

“唰!”审判天平一闪而过,一柄剑刃从霖光身后一贯而入。分身明从阴影里走出,杀死了霖光。

更高一层的厚雪铺盖而下,仿佛将一切痛苦都随之掩埋。霖光向前倒去,伸出的手掌垂落在雪中,鲜血很快渗入了雪面。

苏明安挣扎着,咳嗽着坐上轮椅。

【再快一点……】

这次他绝对有机会,他足足快了十五分钟,身上的伤势也是三周目间最轻的一次。

太好了。

不会比这更好了。

“路维……”身后的声音渐渐消失,消融于寒冷之中。

飘飞的夜雪之间,警戒灯停息。

苏明安一路飚飞,冲向血潭方向。爱德华被梅开三度地震裂了全身骨骼。

他冲向血潭对岸,少女的黑发像密集织就的蜘蛛网,将她纤细的身躯笼在网的中心,仿佛一只困在火上的蝴蝶。她的双眼紧闭,呼吸几乎微不可闻。

——她被人抛弃在了这里,自生自灭等待死亡,如果苏明安不来,她该有多绝望?

在最开始,她成为尸体的那个周目,在看着炮火朝她无法动弹的身体轰来时——她临死前眼里倒映着的会是谁?她会有多难过?

苏明安拉起她,她睁开眼,轮椅载着他们驶出这片无边地狱。

他赶到了,一切都不会发生。

“明安,把我放下,我得了缺失病……”她伸出焦黑的手想推开他。

然而苏明安只是摇头:“我有传教光环,我能救下你。”

玥玥的状态看起来比前两个周目都好,这是最好的消息。

“好。”玥玥点头:“那我也会努力一下,我会努力获救的……”

“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你四个月前没讲完的那部。”

“好。”苏明安开始讲述。

轮椅掠过血海,他们这一次甚至撑到了冲入城市,这是从未有过的突破。

温暖了许多的空气撩起他们的发丝,连玥玥的脸色都好了些许。

街头小巷,檐下彩色络子飞扬,如同迎风招展的彩虹,现在正是跨年时刻。不少人在街头高高仰起头,看着天际灿烂的烟花。

临近午夜十二点,烟火照亮天际,连耳畔的风声都带着高昂的喜乐,人们在看烟花时,同时看见了空中飞驰而过的轮椅。

“——那轮椅,好像是阿克托城主!”

“——他怎么会来这座小城?”

“是好事!大好事啊!城主!前线战况怎么样,我们的战士们还能回来吗……”

“城主是来和我们一起过年的吗?”

人们的声音交杂,苏明安听不清,甚至他的视野已经缩成了一个小点,他驾驶轮椅,带玥玥冲向有医疗器材的地方。

他闯入医院,掠过惊呼着的医生护士,关上房门。

“你躺一会。”他将流淌着组织液的玥玥平放在床上,找出强生剂一类的吊命药品,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失温了,眼睛渐渐眯起,像一艘逐渐下沉的小船。

“好困……”她说。

“再坚持一会,听我的声音。”

苏明安语声低沉,麻醉剂药效已经褪去,之前喉咙被掐的疼痛逐渐占据他的大脑。

她身上渗透出的鲜血仿佛燃烧的火焰,在洁白的床铺间犹如油画,宛如他给她推荐过的,帕斯卡·基尼亚尔的郁国。

而他正在为她背诵这部:

“【但是您为何还要画呢,既然一切都将被消耗殆尽?】”

他取出一管针剂,说话时喉咙一阵火烧火燎:

“【每个人都带来他自己那小小的火把,汇集在照亮世界的大火把中。】

【有时候,一片薄雾或者一座高山足矣。有时候,在阵阵狂风的摧残下低头摇晃的一棵树足矣。有时候,甚至夜色足矣,用不着睡梦来把黑夜中不存在或丢失掉的那些东西显现给心灵……】”

哪怕只是一片薄雾、一棵树、一抹夜色。

他喜欢这部,正是因为这段话。

攥紧针剂,苏明安回过身,手里液体微微推动,打算为她注射,嘴里的故事依然一刻不停:

“我觉得还有一段很有意思,他们之间的情绪对撞令我印象深刻。

他说,【我痛苦啊,夫人,我苦于无法碰到您……】”

他的语声顿住。

她闭着眼,平躺在洁白的床上,两旁掀开的白色被单仿佛天使的翅翼,在她身侧周展而开,胸腔间没有半点属于生命的震鸣。

“……玥玥?”

苏明安伫在原地。

他将针剂刺入她的手臂,另一只手向前,探向她的呼吸……

“她回答道,【先生,除了轻柔的风,没有任何什么可以碰到我……】”

“咣当——”

针剂掉落在地。

他止住话音,僵硬的视线微微移动,喉间发出晦暗不清的哀鸣,吞下骤然从胸腔间漫上来的血腥。

他的指间,没有感受到任何风。

听到动静的医生护士们“唰啦啦”一下冲进来,看见静立在床边的苏明安。

“城主……”

他的神情被冻结在了某一刻,嘴唇一片青紫。视线僵硬着悬空在空气中。

他缓缓回过头,望着这些医生护士,犹如直线般僵硬的嘴角微微勾起。

像是有无形的丝线在吊着他的嘴唇行动,拉扯他的嘴角,这些丝线强迫他像小丑一样,眼角勾起,视线失去焦距,露出惨烈的笑容。

他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一个极其惨烈的事实。

空气仿佛成了一柄锋利的刀,搅得他鲜血淋漓,浑身颤抖。绝望像岩浆一样从大脑皮层的灰质褶皱中喷出,灌满了他的颅腔。他一字一字的话语像牙齿钳在动他的牙,嘴里一股苦涩与血味交织。

“来不及了。”他笑着,手臂无力垂下,像在嘲讽自己:“原来真的来不及了……”

笑声惨烈而仓促,他一笑一喘,犹如快要溺水而死。

床上的她已经死了。

他笑着,却愈发感受到窒息的痛苦,喉咙火急火燎,他的每一声笑声都是自我惩罚。

医生和护士们迟疑片刻,都没笑。

只有一个情商低的小伙子巴巴地跟着笑。

“哈哈,城主您在笑什么啊,别笑了,我也想笑,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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