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和!」鑩
一个小皇子跑到女孩身边:「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静和低头一看,小皇子怀里竟然抱着一只白狐。它的毛皮被灼烧了一块,身上满是鲜血。
「好漂亮的狐狸。」静和讶异道。
「这是西域进贡来的白狐。」小皇子说:「二弟也喜欢它,非要母后把白狐赐给他。母后不同意,他就故意把它的毛皮烧坏了。静和,你修的是「攻」和「疗」之道,能救救它吗?」
静和摇摇头:「我救不了,我的治疗符篆才练到第一级55%,还没能完全掌握。」
「那怎么办,它快死了……」小皇子很着急。
这时,他突然看到,旁边的御花园白玉亭里,站着一位仙人般的白发男子。鑩
白发男子像是突然出现在白玉亭里,又好像是一直都站在那里,与白霜挂满的长亭仿佛融为一体。身上有着一股冰霜般凛冽的气质。
小皇子注意到他,眼前一亮。白发,白衣……这难道就是宫中的国师大人?
「您是国师大人吗?」小皇子抱着白狐跑过去:「听说您无所不知,能观命运,万般符篆皆精通。您能否救救这只白狐?」
白发男子视线微微一动,视线一凝,似是冻结的冰雪:
「我为何要救?」
他的语声并不刺耳,却含着极大的威势。
「我不忍看见一条生命死去。而您是我如今唯一能求助的人。」小皇子冷静地说。鑩
「白狐的生命,与我何干?」白发男子声音依然没有起伏。
「……」小皇子没有执意恳求,他知道再求下去也没有结果。
当他抱着白狐转身时,白发男子却说:
「……你不怕我?」
虽然是询问,但语气依然没有波澜。
「为什么会害怕?」小皇子说。
「所有人都怕我,包括你父皇也是。」白发男子声音浅淡,如玉珠般悦耳:「包括你妹妹也是。」鑩
小皇子一愣,抬头一看,才发现静和已经瑟瑟缩缩地躲在秋千后,不敢靠近。她的眼里写满了对白发男子的恐惧。
传闻,国师大人没有人性,没有感情,他能窥测他人命运,甚至能准确说出别人的死亡时间。谁都害怕这种能看透自己一切的人,所有秘密都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哪怕看到他,人们也会主动退去,或是低头不敢直视。
小皇子抱着白狐转身,直面国师。
「我这辈子没有做过亏心事。我自然不怕您。您若是想看我的命运和记忆,您看便是了。」小皇子坦然说:「您能窥见他人的命运线,甚至能影响国运,这种能力如果使用得好,就是功在千秋之事,我敬佩您,怎么会怕您?」
他的回答不卑不亢,言语中没有半分颤抖。
离明月只是看了一眼,就知晓眼前这位少年没有说谎。他心中升起了奇异的情绪,但很快一闪而逝。
白光一闪,下一瞬间,白狐的所有狰狞的伤口全部愈合。明明是瞬间治愈的高级符篆,国师却连写符都不需要。鑩
「国师大人,谢谢您……」小皇子刚想道谢,却发现眼前已经没有人。
白玉亭里,融雪落下,细碎白帘恍若梨花。他怔怔站在白片飞舞之间,鼻端只剩下一股桃花芬芳。
白狐微微动了动,瞳孔是深邃的黑。
「民间说白色的狐狸,上辈子是被人害死的妙龄女子。她转世成为狐狸,就是想与上辈子的曾救过她的人相会。」静和凑上来说:「哥哥,你前些日子救过一个宫女,会不会这白狐就是她的转世?」
小皇子想起自己的过去。
那位宫女是他的幼时好友。他八岁在御花园偶遇了她,她是个善良的女子,她教他叠纸花,教他弹一种能发出清脆声音的乐器,告诉他民间的故事和百姓的愁苦,这些都是他在宫里学不到的。
她生得并不美丽,只有一头黑发乌黑亮丽,但她勤劳温顺,能将他落雪的衣衫打理得整整齐齐,能捻去他头上的冰屑和碎叶,能注意到他通宵读书的黑眼圈。鑩
她像是他的一位大姐姐,也像是他的朋友。她的思想很开明,有时会和他说「水能载舟」的道理,也会提到在饥荒中饿死的几十万灾民。在深宫中,他能成为一位体察民情、关心百姓的皇子,而不是二弟那样残暴的人,要多亏了她。
他深深认为,就算她受制于她的身份,没能读上书,但她如果能有机会,她必定不会被困在深宫之中,成为一名并不起眼的宫女,而是能像苍鹰一样翱翔天穹。
他向她承诺,有朝一日,一定要让她这样的人能够拥有改变命运的机会,不必困于一方楼阁之下。
但在几个月前,她死了。
死因是皇帝多看了她几眼,她被贵妃嫉妒,投下了深井。
他虽然把她从井里救了回来。但后来有一天她还是坠井而死。旁人都说是她意外失足,但谁都知道这是人为。
明明她的眼中并无情爱,也并无与谁相好的心思。但仅仅因为她是宫女,她的志向与远景便浓缩在了她的身份中,置她于死地。鑩
小皇子想到这些,眉眼微垂:「待我能改变这世道,我要除去这些鬼神之说,让百姓都能有读书习字的机会。」
望了眼怀里的白狐,他摇摇头。
「不过,如果它真是她的转世,那也很好。」他笑道,「白狐,你若真有报恩的本事,那就护我一生周全吧。不过,就算你没有那种本事,我也会一直保护你。」
「哥哥,我听说再过五年,会有仙人赐下法宝,测试我们是否能成为适格者。如果你能成为适格者,就不需要人护着了。」静和说。
「希望如此,我想变得强大起来。」小皇子说:「我要从今以后,不再存在她那样的悲剧。」
白狐在他的怀中,缓缓睡了过去。
日子渐渐过去,小皇子一直细致地照料着白狐。他给白狐讲宫女曾说过的故事,向它倾诉烦恼。像宫女照料幼时的他一样,照料着白狐,为它梳理皮毛,为它捻去它身上的碎叶和融雪。鑩
日日夜夜,他与它共同长大。
五年后,小皇子被测出有适格者的资质,这个事情被皇帝严密瞒下,就连静和公主也被瞒在了鼓里。
被幽禁的人只需要放血,不需要宠物作伴,白狐被从小皇子的身边强行拉走,扭断脖子,剥了皮。
他的志向被抹去,未来被斩断,终日关在高楼,只剩下痛苦与伤痕作伴。
小皇子的故事结束了。
……
「叮咚!」鑩
【你得到了苏绍卿的记忆(上)。】
【你获得梦巡灵点50点,当前梦巡灵点:100点。】
……
【玩家排行榜·梦巡灵点已开启。】
【你的任何推进剧情的行为,都能使你获得「梦巡灵点」。已死亡玩家依然会留在排行榜上。】
【副本结束时,将按照排行榜进行奖励结算。】
【「梦巡灵点」当前排行榜:鑩
第一位:伊莱(350点)
第二位:我不会把人沉河(250点)
第三位:乌鸦茵可和它的蛋糕(100点)
第四位:艾葛妮丝(100点)
第五位:献祭十年寿命让我遇到苏明安(100点)
第六位:一名刀客(50点)
第七位:苏明安的教父伯里斯(50点)鑩
第八位:神明(50点)
第九位:佛动心(50点)
……】
……
【请为自己取一个匿名。】
苏明安看了这一圈奇形怪状的匿名,想了想,给自己匿名为【一个普通人】。
看来玩家们开始尝试杀「异常」了,第一位已经有350点梦巡灵点。鑩
苏明安在给自己取匿名的时候,对桌的离明月一直静静注视着他,眼神深邃。
「绍卿。你小的时候,曾和我说,若有一天能够挣脱高墙,成为不落之雁,定要走遍人世间,看清人世众生百态,知晓百姓心中最深处的愿望。」离明月说:
「你也曾和我说,若有一天你能登上蓬莱仙岛,成为仙人。你依然会回归这片土地,让你的国度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甚至推进新的制度,让当初的宫女之事不再发生。」
离明月手指一点,铜镜消散:
「如今,你还是这么想的吗——苏绍卿,你是真心希望国泰民安,不再有当初之事,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苏明安点头:「当然。」
通过这段记忆,他明白了大皇子与国师是如何初识。大皇子确实是一个极为优秀的人。不仅体现在他的能力,更体现在他的品格。鑩
「我明白了,那么……等等。」离明月说着,突然抬头,看向远方。
苏明安随他的视线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
京城之外,楼月东北角,武阳行省,天罗城。
焚香萦绕之间,一名黑发女子掀开布帘,走入室内。
「我听说你们天罗教擅长远程布阵,对诅咒也有研究。」水岛川空将一袋银子放在桌上:「天元子,你帮我诅咒一人,这袋银子归你。」
她对面,是一名白袍老道,背上印着黑白八卦阵。鑩
「女侠有些面生,难道是最近新来天罗城的武者?」白袍老道天元子看了眼水岛川空身上的和服,摇了摇头:「我们天罗教不与外人做生意。」
水岛川空拔刀,黑刀瞬间横在天元子脖颈。
「做,还能拿银子。不做,你的头也别想要了。」水岛川空冷然威胁。
天元子吓得汗流满面,瞬间怂了:「做,这就做。女侠好商量,好商量。」
他没想到这名女子竟然实力如此强大。他已经是四级法字诀符者,她竟然能越过他的护身法阵,直接把刀贴到他脖子边。
这楼月国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强者?难道都是冲着蓬莱仙岛而来?
「我问你,京城中,实力最强者是谁?」水岛川空问。鑩
「应当是国师大人,名唤离明月。」天元子颤声回答。
「长得怎么样?」水岛川空问。
天元子嘴唇颤抖了下,赞叹道:「形同仙人!」
【离明月应该就是苏明安的附身对象。我身上的警示道具总是提醒我,苏明安在附近……麻烦了,和他匹配到一个平行副本了。】水岛川空想道:「还有没有其他身份比较重要的人?」
「那要属京城的大皇子苏绍卿殿下,还有二皇子殿下。」天元子答道:「静和公主也算是一位。」
水岛川空询问了下外貌特征,发现离明月是白发白眸,苏绍卿是黑发黑眸。
「感觉苏绍卿更像苏明安一些。」水岛川空思衬片刻:「天元子,你就帮我诅咒苏绍卿。」鑩
「您是想要他死?我有即死符篆,如果对方没有其他符篆护身,可以让他重病缠身,最后暴毙而亡。」天元子说。
「不,不要他死。」水岛川空摇头:「要他……虚弱就可以了。」
天元子暗道奇怪。这女侠要诅咒大皇子,可见是恨毒了大皇子,又不要他的性命,这是为何?
但他还是依言照做,拿出一叠黄纸,以朱砂谱写。
「法」之道,「混沌」分支,「第三级:虚弱之咒」,再配合他的星宿罗盘,能够远程将诅咒落到一个人身上。接下来只要日日加深符篆,就能让那个人极度虚弱。前提是,那个人没有旁人保护。
他手指一掐,一道漆黑的符篆融于空气之中,朝着京城的方向涌去。
水岛川空站起,提着黑刀,目光悠远。鑩
「这样,真的能让他虚弱吗?」水岛川空说。
「这是自然。」天元子笑道:「我的符篆乃教中一绝,除非对方有国师那样的大能护身。否则,让一个人变得虚弱,我还是能做到的。」
「苏明安应该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刚开局就让国师保护他。」水岛川空想:「关于老板兔在第十世界开始前和我说的话……我一定要让苏明安明白。」
她望着自己手臂上寄生的紫黑色触须。
她露出反常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