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翠姐那天在宋奶奶那里信誓旦旦,说什么不介意,不介意宋随意比宋婷婷先嫁出去,其实不过是口头说说,一旦宋随意真敢做出这事儿,她翠姐势必为了自家的利益不折手段,至于宋随意会变成怎样不关翠姐的事儿。
“我妈总是说大婶厉害。”宋思露吸了一口果汁,对于自己父母有些做法同样看不惯,说,“但是,不能大婶厉害,就得顺着大婶。”
对于好姐妹的爸妈,宋随意不想评价说任何话。但是,她知道,宋思露有这样一对爸妈过的也不怎样。
况且,翠姐做了这种事,表面上说是为了自己未嫁出去的女儿不受非议,貌似一片慈母心,实际上翠姐心里头打的算盘远远不止如此。
宋思露因此对宋随意说:“姐,奶奶那个房子,听说如果挂在市面上的话又涨价了。”
全宋家,最值钱的是宋奶奶那个老房子。要不是宋奶奶这个老房子,许太太这么个有头有脸的媒人也不会积极地上他们宋家帮他们宋家儿孙们说亲。
宋奶奶的房子是旧,连厕所都是公用的,转个空调电线都不够电压,但是,好歹是祖上流传下来的老房子,刚好地处市中心黄金地段,近邻市区重点小学中学,为一平米可以高达几十万的学区房。保守按照现在的市价估计,宋奶奶那点老房子,卖的话上千万牢牢到手。
这不,为了这上千万,宋奶奶不敢到家里哪个儿子女儿家里住,只能呆在这个祖屋里守着祖业,否则,到哪个儿女住的话,势必儿女们为这个房子撕逼起来,分分钟钟能把她老人家撇到了一边去。
每想到这儿,宋随意和宋思露都会觉得自家奶奶可怜,有福也不敢享。明明宋奶奶底下儿孙众多,光儿子生了五个,女儿有两个,孙辈更是数不胜数。但偏偏正因为这个儿孙多的缘故,宋奶奶可以说每个涉及家产的决定都举步维艰。
用康乃馨誉为圣洁母爱的宋奶奶,这做妈的心头一把秤,只怕给谁多一点都会引起其他儿女的怨恨。
老大一家,从来就主张身为长房,应该有权利继承宋奶奶的全部遗产。只是如今社会变得不一样了,主张男女平等。两个姑妈跟着拿起法律保护自己,要求平等分割父母的财产。
宋随意知道,就连她那个不怎么在意财产的爸都介意这事儿。宋二叔要争老母亲这个房子,看的确实不是钱,而是认为自己是母亲的儿子如果没有能分到一点,还能算是自己母亲的儿子吗?
一帮儿子女儿都要主张这个权利,声明自己是宋家人。宋奶奶几番思索之后,只好在前年放了这样一番话:谁也不用争,只要是姓宋的,到她死了以后,都可以平分她的这套房子。
老人家这话出来,所有人的理解变成了:孙子孙女,只要是姓宋的,都可以参与这套房子的分割。
老大这下心如刀割,因为,老二老三虽然和老大一样只有一个女儿,可是老四老五生的可就多了。老四响当当是超生游击队,光儿子生了三,再有个女儿。老五明媒正娶的媳妇只生了一个,但是在外边养了两个小三,分别又给老五生了一个。
好不容易,让宋奶奶改口,不是正室的儿孙没有娶进宋家门的都不能算,把老五另两个儿子弄出局,可是,翠姐心里怎么算,绝对还是亏。
只要老四那三个儿子娶了媳妇再生孙子,岂不是把老大压得死死的。最后翠姐打的如意算盘无非是,老四那几个年纪都还小,在上小学,不如自己女儿赶紧找个好商量的姑爷,给生个七八个先姓宋。然后,只等老四的孩子们没有生下孙子们,老人家走了,房子分了。
宋思露宋随意琢磨到这儿。宋随意说:“婷婷姐要是没有能生个十个,我看都是亏。”
一听她这话,宋思露一扫脸上的阴霾,咯吱咯吱笑了起来,笑不拢嘴。
宋随意见她开心了,看着她身上穿的白大褂,说:“看起来像个大夫了。”
宋思露脸蛋微微一窘,有些羞涩的模样说:“我这还是刚刚踏入实习。”
“做医生的,不自信怎么行?”宋随意说。
“你说的对。”宋思露点点头,对于宋随意的话她总是能记在心头上。
两个人坐了会儿,宋思露毕竟要回医院工作,不能再坐下去。喝完果汁,宋思露问:“姐,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宋随意像是漫不经心地说,“他们总会后悔的,后悔没有录用我。”
宋思露听完她这话好像吓得打了个嗝,其实内心里仔细一想,却知道,不要看宋随意好像人挺随意,性格从来是不服输的人。倘若不是宋随意这种个性,自小到大早就被翠姐他们欺负到抬不起头来了。
“姐成绩这么好,我也认为,终有一天那些人会后悔的。”宋思露的说法,流露出她一样不认为,以那些精明的研究所领导,能看不出这事儿有蹊跷。偏要借机把宋随意往死里打,不过是为了遮盖自己受贿的证据,转移公众的视线。
宋随意陪她拎着行李袋走出咖啡厅。
走到半路遇到一个迎面走来的年轻男医生。
宋思露不得不停住步子,叫:“李前辈。”
宋随意听说是妹妹的师长,跟着停住脚,目光扫到对面那人胸前戴的医师牌,上面写着李谦峰三个字,应该是这个人的名字。
只见这位姓李的医生,二十几,却已经一幅貌似眼高于顶的傲然,尤其是在面对她妹妹宋思露时。
“宋医生,你居然有时间在这里游荡陪人聊天,今天你要写的病例报告写完了吗?吴教授让你做的功课你都做完了?”
宋思露被对方这样一说,表情有些僵,道:“我今天一定会完成的。”
“你知道就好。不,我看你什么都不知道。吴教授是比较苛刻,可是,一个更严厉的老师说是要回来我们外科了,你都不知道死活,敢在这里玩不去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