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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能有为什么吗?宋家人里,除了她以外,是没有人种花种草的,而且也看不起种花种草的。要不然,她当初上了农业大学的时候,宋家人怎么一个个都说她不好。

“你对这方面很有天赋,不是吗?”

有天赋这一说,是后来,连杜玉清都这么说她。她自己却没有觉得什么,只觉得自小喜欢一样东西而已,好比有些人天生喜欢打篮球,但不一定人家的父母都是篮球明星。有些篮球选手的父母连篮球都没有摸过。

“天赋和什么有关系?”宋随意看起来像不以为然。

徐朗枫因她这样子有点呆:“怎么会没有关系?”

对方说话越来越激动了,宋随意拿起书,好像都不想和对方说下去了。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一再这样拖拖沓沓遮遮掩掩的,不说就不说。她宋随意这么多年来,不是照样这么走过来的。

有些事情,或许曾经是个疙瘩,但是时间久了,慢慢的,成长的同时学会了什么叫做接受。

徐朗枫见她居然拿起书看书,不可置信。她不是很想知道吗?不然杜玉清为什么替她出这个头。

“宋随意。”徐朗枫点点她。

“有话就说吧,徐医生。”宋随意低着头没有抬头看他。

“你不想知道吗?”

“你不是不说吗?”

徐朗枫很矛盾,说,或是不说。说了,回去肯定要挨骂的。

“不想说就回去吧。我不会接受你的提议的。我现在的家人只有杜大哥和我爸,没有其他人了。”宋随意道。

她早接受了自己没有妈的事实。无论是出于什么缘故自己没了妈,没关系,她有爸。现在有老公了,不是吗?

“你有其他家人。我知道宋家的人对你不好,这是不应该的。”

“你认为不应该,还是说觉得理所当然?”宋随意可不会被对方两句话糊弄了,如果不应该,应该是像她的杜大哥那样大发雷霆,暴怒,而不是像这样早知如此的感慨了。

“你不想知道你有其他家人吗?”徐朗枫问这话时感觉这丫头的逻辑简直匪夷所思。

“你是我家人吗?”宋随意放下书。

到了这个地步,他能不说?徐朗枫想拿什么擦擦头上的汗,自己被这个丫头快逼到走投无路了。说起来,他从来没有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这么说吧,我知道有个人,是你的家人。”

“谁?”

“因为这个人,我才劝你转院到我们医院去。”

“是谁,是生病的病人吗?”

“是。”

“和我一样的病?治好了吗?”

没有,没治好!对方的这个骤然沉默,让宋随意心底某处被震了下。这个结果意味着什么,太可以想象了。

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卡顿和沉默是个错误以后,徐朗枫很快纠正过来:“你听我说,先听我说。你现在这个情况不重,完全不严重。只要尽快用手术做了恢复过来,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的寿命,绝对没有问题。”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既然你都能治好,那么我刚才问你那个病人为什么你不回答?”

“我不是说了吗?”徐朗枫都急了起来,“她和你不同!她当时医学没有这么发达,她的病情被掩盖了,一般情况下查不出来,延误了。那个年代,高清的检查设备都没有发明出来。”

“然后呢?恶化了?死了吗?”宋随意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或许在发抖,在念到那个死字时。

不,她一点都没有想着自己,而是想那个人究竟怎样了,死了吗?是不是死了?和很多人说的那样?

徐朗枫明显不太想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固执地说:“我和你说这些,举这些例子,目的只有一个。你要听我的话,没有错,赶紧先把手术做了。”

宋随意摇摇头:“我不懂你说的话,你说的话很自相矛盾。你说那个年代设备都没有发明出来?难道就不能治了吗?治不了了吗?只有她一个人得这个病吗?她其她家人呢?如果这个病是家族遗传的话,她家里人不是都要死了吗?为什么你只说她一个?”

这丫头,居然能从他说的这么少的信息中,一下子听出这么多线索来,徐朗枫登时无语。

“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宋随意道,“我发现你一直在撒谎,徐医生。你对一个病人一直撒谎,你说让我怎么相信你?还说转去你们医院,让你给我开刀,我可以信任一个对我撒谎的医生吗?”

“你当然可以信任他!”

门外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病房内两个人同时惊吓。

宋随意看过去,徐朗枫站了起来。

走进来的男人,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年纪中年,戴着眼镜,仪表堂堂,一看都知道是个上层人士。

徐朗枫的眼里都是吃惊,刚要张口说什么时,中年男人摇了摇一个手指让他停住声音。

宋随意看着那人走到了自己面前,她的眼里有些意外,不解,迷惑:“你是谁?”

“我是谁,之后你可以自己猜。但是,我现在要告诉你的,你必须听好!那个人,本来自己可以活下来的,但是,她放弃了。”

“放弃了?”

“对,她不听话,不听医生的话,当成没这回事儿。她那人的性格,说起来还真像你。冒冒失失,风风火火的,只看前面,不看后面。所以,当后来事情发生的时候,她除了接受自己造成的这一切恶果以外,能怎样?没有能怎样了。”

中年男人的表情很严厉,比她家的杜家长还严厉的神态。宋随意望着这张脸,可以感觉到对方说这些话时口里的那种愤怒,甚至带了些仇恨的成分。

“你,你究竟是谁,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宋随意道。

中年男人嘴角里挂上抹冷笑:“你的眼睛,和她一样很锐利,总以为自己能看透其他人,感觉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宋随意不由拿手指抓了下自己的胸口,感觉哪儿好闷,好憋。

这个人,给她一种挺可怕的感觉。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人。比起其他人说她,这个人句句好像是刀子,把她全部否定了。不过,对方说的可能还不是她,而是他口里的那个“她”。

察觉到宋随意情绪上的变动,徐朗枫抓住中年男人的手:“给她缓一下吧。而且这些事,姥姥说了——”

“你姥姥说了有什么用?是,你姥姥不让她见人,但是,你姥姥真舍得让她去死吗?你姥姥舍得,你舍得吗?”

徐朗枫皱着眉头。

中年男人拨开他的手,很是无情:“我也是医生,我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宋随意趁这个空袭,缓了口气:“你们说话能不能不要吞吞吐吐,模棱两可,要说就说明白点,有这么难吗?”

“那好,你既然要听,我说给你听,如果你觉得听完还不信,我可以直接给你看她的后果是怎样的。”

“爸!”徐朗枫震惊。

徐文箫没有因为儿子这一喊停住自己的行动,继续面无表情对着宋随意说:“当年,她离家,说是称被家里束缚,家里人没有一个对她是好的。”

“她为什么要这样说?她家里人真对她不好吗?”

“这要问她自己的良心了。她家里谁对她不好了,是好,好过头了!什么都有,什么都给她。她养尊处优,觉得自己特了不起,其他人没有她都不行。当然,她是有些很优秀的地方,天赋,是出众的,出类拔萃的,让人信服的。和你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一样。”

宋随意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徐文箫搂了下手臂上挂的衣服,淡漠道:“花老太太当时见到你的时候,听着你的伶牙俐齿,可能心里除了惊讶以外,你以为她高兴吗?我看不见得,是大概更愤怒了。所以,你老公使得那些招数一点用都没有。因为你老公根本不知道,之前那人做过多少残忍的事情,已经让她所有的亲朋好友为为其感到绝望了。”

“她做了什么?既然你们都说她有罪,那就把她弄到法庭上去,定罪!该让她去坐牢就去坐牢。”

“你都长这么大了,你老公也是一个混了多年社会历练的人,都还没有教会到你这点吗?知道什么才叫做对家人残忍吗?放弃自己!你老公对你发了那么多次脾气你到现在都还不懂他为什么发脾气?”

宋随意知道,知道他是关心她,但是,真没有想到这个点上去。

“你和她一个样!”徐文箫指着她,“都想着你们自己就是强大无比,自己就是对的!”

宋随意真觉得特委屈了,她什么时候放弃过自己,她什么时候自认自己强大无比了。这个男人,不是在说她,自始自终是在对着另一个人说话。她能感觉出来。于是,她没有大声,没有打算强烈反驳,或许这男人能说出其它线索来。

“你说,你很了解她?你和她什么关系?对了,你说她离开家,她到底为什么离开家?到现在我都没有听出任何具体的理由来。怎么知道你说的对不对,究竟是谁对谁错。”

“我不是说了吗?她觉得家里人束缚了她发展,她非要自己一个人独自高飞。”

“她不喜欢继承家业,决定自己独自创业?这不是好事吗?为什么阻止?她家里人应该不止她一个人吧,其他人也可以继承家业。”宋随意大胆地想了下,“难道,她是被逼婚了吗?”

徐朗枫因为她这句话不由吃了一惊,可能想着她的天性直觉怎么能这么准!

宋随意哪里是预感准了,是谁都看得出来,眼前这个男人一腔的愤怒,早脱离了所谓亲人之间的标准了。再联系这男人说的故事版本,却总是说不出那个她离家的具体理由。

哦,大致没错了。这个男人,是那个她原先的未婚夫。她逃婚了,跑了。这个男人后来再遇到她的时候,见她病入膏肓不就更加愤慨吗?认为她这个结果正是恶有恶报,谁让她当时逃婚的?

不得不说,这男人的心胸?狭窄吗?也或许是以前的关系太好了,恨铁不成钢吧。

花老太太大致也是这样的心情。

宋随意想着。

心里头沉甸甸的,按照这男人的说法,那个她,没死也是快死了?而且家里人全部都认为她是咎由自取,是该多可怜的下场。到死都还要被人责备。

这也是她爸爸宋二叔从不在她这个女儿面前说那人一句坏话的原因,从不解释的原因?

有人说,是宋奶奶把她妈妈赶走的,是真是假?

过去的故事,谁能说个完整的给她听。既然不给她知道就别给她知道算了,为什么还给她知道,却不让她知道全部!

宋随意心里真的很恼火了,快逼到她疯了一样,她本来都不想知道这个事了,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你说要全部说给我听,就不要像他那样吞吞吐吐地对着我撒谎,掩盖事实!不然你们就走,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用不着你们!”

宋随意扔了手里的书,学着家里的杜家长大发雷霆。

徐家父子被她这个态度吓了一跳。

宋随意脸色阴沉沉的:“你说的有一样绝对是错的!我从小没有养尊处优的福分,我哪点和她一样了!”

她要真自以为是,不会经常反思自己的错,不会在家里听老公的话了。再有,她哪里来的资本可以自以为是了?她不过是个被人瞧不起的农业大学生。

“爸。”徐朗枫看着她发脾气的样子苦笑,“爸,她确实不一样。”

徐文箫固执的脸没有变:“一模一样,哪里不一样,连发脾气的时候都一样。和那个男人也一样。”

“你说话不要说到我爸头上,我警告你!”

“你知道谁是你爸吗?”

她爸姓宋,她能不知道!

“你爸很早就过世了,你能知道?”

宋随意的脑袋嘣,空白:“你说什么?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你母亲,当年逃婚,怀了你爸的遗腹子,逃跑中途遇上姓宋的,为了给你留个户口,和姓宋的结了婚。你奶奶赶你妈走,正因为后来听说你妈心里其实一点都没有想过留在这个宋家。她怎么可能留在宋家呢?她天生小姐脾气,怎么可能留在宋家当普通儿媳妇服侍老人?姓宋的更是管不了她。她一心要出国高飞,把孩子,也就是你扔在了宋家。这都是我们后来,近些天找到你之后才知道的,原来她弄了这一段过去。”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的徐文箫,忽然有些后悔了,再冷酷无情,也该知道这段话,对于一个一直渴望母爱没有母爱的孩子来说该有多么残忍。

“你说——”宋随意轻声的,“她逃婚,她原先喜欢的人,和对方结婚不就好了吗?为什么她家里人不同意?她家里人封建迷信?”

“不是她家里人不同意,是男的那边家庭根本不可能同意。”

“为什么?”

“他们师生恋。”

“她喜欢上自己的老师?”宋随意只记得,自己学校,也有女学生喜欢上老师的,毕业后再结婚不就好了吗,多得是这种案例。

“是她喜欢上了自己的学生。”

宋随意眼睛眨一眨。

她是在做梦吗?肯定是的。

想象中的母亲,仁慈的,温柔的,和善的,因为某种迫不得已的原因离开她。但是绝对不会是这种坑爹的理由。

只能说这个世界原本就是这样的吗?没有所谓的童话,没有什么王子公主,有的只有是残酷和现实。

“你——”徐文箫努力想说点话来安慰她的样子,“这回花老太太看见你,感觉唯一欣慰的事是,你不像她那样,不顾一切做自己的蠢事,找了个相对可靠的男人嫁了。”

宋随意吸口气。这话说起来真是极大的安慰了。她到底和她那个离奇古怪的母亲不同,做了平常人会做的事,但是,同样遭到了许多非议和妒忌。

这人,说到底,做什么都好,都是难做的。

“你恨她吗?”

问这话的时候,宋随意突然觉得问得有点蠢。眼前这个男人,对于她肯定是既恨又爱的,否则怎么自己有了老婆孩子以后,照样奔到了这里来和她说这些话。说起来,可怜的,反而是这个男人的老婆?

如果真是这样,那个她真是太作孽了。因为她把她宋随意最敬爱的父亲宋二叔都坑了一辈子没有真正的孩子!

徐文箫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好像也知道了回答了没有用。

“还需要去看她吗?”徐文箫问宋随意。

宋随意无疑需要想想,很认真地想想。她活了这么久,以前,像柳佳佳天天想自己的爸爸有什么用。最终证明了什么。

追求虚幻的,是可笑。珍惜眼前的,才是真实。

“我想去看她,只要你们能用真实的证据来证明她是我亲生母亲。不因为任何理由,只因为,她生了我,我有这个权利最少看她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