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老周,你慢一点。”
一座海滨城市的郊外庄园里,徐姐下了车,对着前头的周管家喊道。
“慢不了,事情一大堆,你倒是快点儿。”周管家提着徐姐的行李箱,站在大门口挥着手吆喝。
“老张呢?”徐姐边在庄园里迈着小碎步往前跑着,边找张阿姨。
“找人去了。”周管家推开了大门。
“找谁?”
“还能有谁?三个小鬼不见了!老徐,你家里有事,晚来了一个星期,算你走运,我们可忙死啦。”
“这话说的,事情不都是婚庆公司和当地的家政部门在做么?季总难道还能使唤你们不成?”徐姐一如既往地漫不经心。
“使不使唤,我们都放心不下。再说了,那什么高端婚庆公司,又不管小叶和小季的吃喝,可不得我们操心吗?”
“你就是爱操心的命。”徐姐说着。
门廊边上冒出来一个人,身高体壮,走到门前,帮周管家提了一下箱子。
徐姐差点撞到他身上,抬起眼睛来问了一句:“这位是……?”
周管家嘴角撇了撇:“这位是江管家,孟园里的人,比我还爱操心呢。”
江管家回过头来,正想打招呼,突然怔住了。
徐姐也有些发懵。
江管家只觉得眼前突然降下一片柔光滤镜,一切都变得迷迷蒙蒙的。
喃喃地说道:
“我的人生一片无悔,我想起了那一天下午,夕阳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徐姐低声笑了一下,说:“江复材,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
江管家魂不守舍,“你当年欠我的,现在是要来归还了?”
徐姐的脸色慢慢变了:“我欠你的?你有什么证据?!”
“呵呵。”江管家冷笑一声,“徐俏,当年学校运动会,接力赛上面你使诈,用接力棒敲了我一下,才拿到冠军!这件事我一辈子都记得!”
周管家在旁边拿着手机,本来已经准备播放“婚礼进行曲”了。
闻言赶紧把手机放下了。
好险,差点误会了。
……
车道上面又驶进来一辆车。
陆云深坐在右边的驾驶座上,旁边的何安然说道:“车子靠左边行驶,我真有点不大习惯。老是以为你违章了。”
他转头一笑:“确实违章了,这里限速20公里,我开到25了。”
何安然掏出一个小本本。
“怎么?这需要记在小本本上?”
“不是,我刚刚背出了一个专业术语单词。”
“……”陆云深放慢车速,“门口怎么好像有人在打架?”
何安然抬起头,手搭着凉棚往前面看:“确实是,季公馆的徐姐和孟园的江管家在拉拉扯扯,周管家在旁边劝架。”
“算了,我们直接把车开到车库去吧。”陆云深很明智地决定避让一下。
车子在小径上绕了一下,转弯向车库开去。
何安然放好小本本:“话说,不是原本要去瑞士的吗?为什么我们现在跑到澳洲来了?”
“我爷爷每到这个季节,就跑到澳洲来避寒。所以他们俩,就干脆跟着把婚礼移过来了。”
“哦,难怪我听叶曦说,他们上个月去探望爷爷,她被冻感冒了。”
“嗯。十二月份在那边办户外婚礼,确实不大合适。”陆云深把车停下,看着她,“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
“气候挺好的,适合复习。”何安然往车窗外面看看。
陆云深叹口气:“我说,你能不能别整天满脑子想着学习。”
“其实,我有点紧张。”
陆云深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紧张什么?你……是不是还没有准备好?”
“嗯。”何安然点点头,“还有半个月就要考研初试了,我觉得准备还不够充分。”
“……”
“欸?我好像看到一个什么影子飞过去了?”何安然盯着车窗外面,眨了眨眼。
陆云深意兴阑珊:“大概是鼯鼠吧。”
“有这么大的……鼯鼠吗?”
陆云深也抬起头看了看,怔了半天,才缓缓说道:“这不是一个影子,这是一串啊……”
……
从国内跟妆来到澳洲布里斯班的造型工作室团队,此刻非常地焦灼。
明天就是婚礼了,今天在进行最后的试装。
然而事情从一开始就不是很顺利。
先是新郎季先生,边试装边开工作会议。结果三件套西装上面的怀表链,跟他的有线耳机绕在一起,打了个死结。
吓得造型设计师战战兢兢地拿着镊子,解了半天。
然后是新娘叶小姐,试装的时候,两个花童挤进来,非要跟她一起试。
单人份的工作,突然变成三份。
也好,省时间。
好不容易把这三个宝贝疙瘩装扮好,两位造型助理转头收拾,把东西归置到化妆间储藏室里的短短十来分钟时间。
三个宝贝疙瘩就不见了。
还好痕迹很明显,面向花园的窗户大开着。
结果主家听说了,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并不十分着急。只派了一个阿姨出来跟他们一起找人。
按理来说,叶小姐那件插队定制三个月的婚纱,应该蛮显眼的。
但在庄园里面转了大半个小时,硬是没能把她们捉拿归案。
为什么呢。
第一是因为园子太大,而且跟外面的树林没有明显的隔栏,只有一排篱笆;
二是因为,目标一直在移动。
一会儿有人在这边看到了,一会儿有人在那边看到了。
整个造型团队跟着跑来跑去,每次刚摸到一点边,人又不见了。
主造型师捶胸顿首:“那件婚纱要是刮坏了,可怎么办呐?!整个婚纱造型,本来是当做代表作来做的,这下子完了,全完了!”
这时候,造型助理气喘吁吁地,跑到瘫坐在草坪上的主造型师身边,大叫着:“找到了,找到了!有一辆车子发现她们了!”
……
车道上面,陆云深打完电话通知季驰,脸色凝重地挂上了电话。
旁边的何安然斗志满满地准备下车,被他一把摁住:“很危险,我先下去,你跟在我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