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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声娱乐的资源不错。
这家公司其实经营得不咸不淡,就是那种,明明激流勇进,就可以经营得更加风生水起。
但老板似乎有意疏懒,更愿意袖着手在原地散步。
好像公司里面有几个台柱子撑撑门面,就够了。
喻铭参加了一个演戏综艺,有了点反响。
但公司没给他接戏。
转头给他接了个女星的创意mV,在里面以惊艳的面貌露了脸。
有一点蜻蜓点水的意思。
很聪明的中式留白,反而又引起了不少的关注和讨论度。
再加上之前的一点实绩,
于是不久之后,他在一本杂志的慈善晚会上,就有了座位。
红毯走完,明面上晚会的过场走完,喻铭退下来回到座位上。
他的座位在第四排,离前排还差得远。
这种场面,要往前面别说是挤一排,就算是挤一个座位,都难如跋山涉水。
后面有一个角落,坐的是公司里的人。陈姐当然来了,旁边还有个明明可以当门脸,但是隐藏在灯光后面的人。
林惟扬,他也来了?
自从上次发照片给他,似乎有个把月没有见过了。
再不看看这位老板,喻铭怕自己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
朋友圈也不发,公司里也不怎么现身。沉闷得不像个老板,反而像是什么技术工作人员。
仿佛像是感觉到了他投射过去的视线,林惟扬动了动,站起身来走了。
喻铭也想站起来,但是没动。
晚会还没结束,他要是走了,陈姐非撕了他不可。
没想到。
很意外的,在接下来的After?party里,又见到了林惟扬。
走了但没完全走。
毕竟还是需要在场面上应酬的。
哪有那么好捧的饭碗?
想出尘脱俗,除非你吃空气。
会后派对在旁边的酒店里举办。
场面也还算宏大,但人们只是一小撮一小撮地聚集在一起。
各自进行着自认为有必要的社交。
陈姐带着喻铭到处转圈,酒碰了一轮又一轮。制片人、投资商、大小导演、新旧演员。
不管怎么样,先混个眼熟。
林惟扬从一场无聊的小讨论里面抽出了身,找了个靠露台的角落坐了。
看着在筵席上面热络开朗的喻铭。
他今天的头发是棕色的,低调,但很配他的脸。
那天在停车场里,他看到他顶着灰蓝毛围着他的车子转了个圈,像对待宠物那样拍了拍车顶。
其实后面喻铭嘴里嘀咕的一句话,他听到了。
这个家伙,居然对车子说:“对不起啊。”
想起这个,他就不由自主地想笑。
真的很幼稚,但是带了一点不为人知的赤诚。
“林总,我算是得见天颜了。”
旁边有人说话。
喻铭晃着自己的香槟杯,穿着品牌赞助的定制廓形西装,走到他面前,脸上绯红,像是喝多了酒。
“见到哪一位前辈了?”林惟扬抬起眼睛,看着前面的年轻人。
确实,喻铭说得没有错,上一点遮瑕,化一点妆,他就完美得如同一尊瓷娃娃。
虽然身量很高,但他给人的感觉不是强壮,反而让人觉得易折。
“没见到前辈。”喻铭大大咧咧地在他旁边坐下来,喝一口酒,“见到林总你笑了。”
“呵。”林惟扬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像是冷笑又像是苦笑的气声。
“您别不信。我说,您自己怎么不出道啊?指不定赚大钱!”
“我年纪大了,你别哄我。”
“年纪大?怎么?三十岁就入土了?”喻铭一口把酒喝完,站了起来,说,“你等我。”
林惟扬:“?”
只见他迈着欢快的小步伐跑到自助餐台上,又拎了两杯酒过来。
林惟扬接过他手里的杯子,这回是白兰地杯,抿了一口对他说道:“你别喝醉。”
“怕什么,明天又没有行程。”喻铭满不在乎,“你看这满屋子的人,有一半以上都是醉的。”
确实,几乎半数的人都喝醉了。
其中有一点意识的还在硬撑。那些忘形了的,已经开始大开大合地跟人拼酒了。
称兄道弟、勾肩搭背。
名利场的背面,就是这样的。
“所以你也要醉?”林惟扬问道。
“不是要,是不得不。”喻铭说,“我就是这样的人。”
林惟扬转头看他:“小孩子家,说话不要一副沧海桑田的样子。”
喻铭不接话,继续着自己的话头:“但你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我不是?”林惟扬这次是真笑了,“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你坐在这里不抽烟、不喝酒、不玩手机、不跟人勾肩搭背,就已经很格格不入了啊。”喻铭碰了碰他的手肘。
林惟扬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是啊,为什么要选择这一行呢。
大概是为了可以有一点声响,但是又不至于闹出太大动静。
让家里那几尊老佛知道自己还活着,不至于过得太坏。但也不会太好,来引起打压。
反正一切都差不多就行了。
“那你呢。”他反问道,“我不知道闵城姓喻的多不多,但如果是我知道的那一家,那么你为什么要勇闯娱乐圈?有必要吗?”
“哟,背调啊?”喻铭揶揄地冲他一笑,“您还知道我什么呀?”
“你家业务不小,在家里坐着数钱也能混好几辈子,况且还背靠孟氏。”
“——嗤”喻铭冷笑,声音里带着一些喑哑,他是真的喝醉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说着,人已经凑过来了。
凑得太近了。
能闻到呼吸之间的酒味。
还有他头上发胶的味道。
以及,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愈演愈烈的暧昧气场。
“为了从我妈的手里逃出来,我能给你卖一辈子的命。”喻铭轻轻说道,目光在他的脸上流转,“你愿意买我吗?”
林惟扬直视着他,眼睛闪了一下,差点溺过去。
随后断然起身,走到外面的露台上去。
喻铭跟了出来,“不,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脚步趔趄,扶住了他的手。
林惟扬垂头看着那只抓得紧紧的手臂,心里面警铃大作。
“你别装了,我感觉得到的。”喻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