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他对祖坟及陪葬品有了崭新认识,那些冷冰冰的有价值的东西,是人类在死亡面前一种无助又无耻的炫耀,死时不忘表明身份,而死神根本不在乎,唯有活着的人对那种炫耀十分在乎,过了数百年,仍想着某位祖宗的荣耀,欲在人前佩戴死人的饰物。
人与动物的区别是,人类以损毁他人生命及权益来安息灵魂,动物则以生命挽救和捍卫族群,也许它们预感地球将发生巨变,以另一种方式与人类赛跑,看谁先被消灭,欣喜人类扔掉许多生存本领,忙着自掘坟墓,而它们在悄无声息中保持上亿年的传承。
那现在自己玩的是什么游戏呢?他被卡住,就像正在吞下一条难以下咽的蜥蜴。
“这种死亡游戏连一点鲜血都没有!”小洁痴痴地望着眼前冷血场面。
“你想成为吞噬者吗?”鸿滨像在问她,又像在问大家。
“我只想吞你。”小洁发现只要亲眼见到过程,恐惧感立减,惋惜石缝太窄,看不清里面。
“想参与这种游戏,我们也做不到。”柳正刚说的是另一个意思,感叹无法避开它们。
“发没发现这堆石头很奇怪?”何青屏岔开话题,既然来了,必须进行,只求人蛇相安无事。
“是说有人故意弄下来的?”小洁指那棵大树,它的背面有滑坡痕迹,“可树还在上面?”
“石头滑下来的时间要早,树是后长的。”叔叔说,“弄下石头,可能想遮盖什么东西?”
“遮盖?下面不会有宝藏吧?”鸿滨的想象被激活。
“难说,上面有那样一口棺材,溃败中也有带不走其它的宝贝。就地掩埋。”小洁嘿嘿笑。
“说不定啥也没有,就想遮住路,好保护那口棺材。”何青屏指石堆。“起初只想撬些石头下来,没想到下来这么多。还砸死自己的人,兵器、盔甲和随身佩戴,也是宝藏。”
“那得开进一台挖掘机。”鸿滨哂笑。
“这里每年会发大水,年复一年,冲走泥沙,只剩石头,留出缝隙让清泉钻。”叔叔遥想完当初,指左上方。“那几块石头遮住的就是洞口。”
何青屏仰望,见天空中的白云越来越多,微风吹拂,顿感凉意十足。
再眺望峡谷,两岸悬崖翠绿,皆似刀削斧劈,河床上虽不见水塘,水洗刷的痕迹十分明显,心想悬棺里的尸体,是在水战中被射死。或是星夜兼程时中了埋伏,可他们怎会知道上面有石洞?立即推翻先前猜测,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对这里很熟悉,战斗发生在另一个地方,才有充裕时间来制棺凿洞,山洞可能是他们的老巢,意味着洞里还有别的东西。
“老公,怎么办?”小洁对即将结束的杀戮失去兴趣。
“石缝里有多少蛇,不知道,吃没吃过东西,也不知道。只好找个地方,直接爬上去。上面那些蛇吃饱了,动不了。用杆子把它们挑到一边或沙滩上,不伤性命,又不耽误时间。”何青屏想不出别的办法。
“最矮的地方有一人多高,搭人梯,可以爬,但不是每条蛇都吃过东西的。”叔叔知道能动的蛇是不会吝啬使用毒牙的。
“用石头垒个石台,就从那里。”何青屏指一块体型较小的石头,“在它旁边垒,我们有长竹杆,站在自己垒的石头上,就能清除附近的蛇。”
“正好带着尖,一挑,就是一条,就怕它们再爬回来,把退路封死。”柳正刚从熟知的故事中打不到一点借鉴。
“全部往这边挑,哪边石头多,就在那里垒,缩短搬运距离。”叔叔领头往回走。
见到秦勇他们,等大家聚拢,把想法一说,都认为实属无奈之举,只能顶着疲劳连续作战。
张卫兵建议把一根竹子劈开,分成长竹片,男人每人一根,手持时轻松自如,借弹性,能挑得更远,大家齐夸好主意。
鸿滨建议靠近峭壁位置垒石台,缩短石堆上的行走距离,又能避免打扰更多的蛇,等于减少受攻击的危险,然后简单分工,小洁持竹片负责警戒,监视石堆动向,张卫兵负责砍劈竹子,竹片上不能残留竹刺,鸿滨配合帮忙。
其余人立即分头捡石块,扔在离石堆10余远的地方,几十斤重的单独抱,上百斤的合力抬,两支烟工夫,石头堆积成吨,捡拾的距离也起来越远。
叔叔观察一阵垒石上方,闷声不响的拎着钢钎和锹回来,招呼柳正刚和秦勇,指上面一块突起的巨石:“我们把那块石头红撬下来,要能撬动,又滚得准,省不少力气。”
其余人趁机喝水休息,见他们攀爬到20米高处,叔叔和柳正刚分立石头两侧,用锹和钢钎松石下泥土。
何青屏打开一只背包,取出两卷鸽蛋粗细的麻绳,直行后从侧面靠近他们:“把它套上面,你们推,我们拉。”攀爬一段,把一卷绳子扔上去。
“秦勇,你来挖,我来套。”叔叔与他换位,接过绳子,打个活套,在石头上部套稳,重新卷好绳子,奋力抛到下面,“把那根接牢靠。”
“知道了。”何青屏打好死结,再拉直绳子,招呼他们过来,“小洁,你盯好上面,别让蛇掉到头上。”
十分钟过去,上面的人满头大汗,叔叔喊:“差不多了,拉起绳子,找位置插钢钎和锹,等我口令。”
待所有人摆好架式,叔叔喊:“一、二……拉。”绳子紧绷,石头微微晃动。
“再来,不要停,有节奏的一起喊。”叔叔又喊,“一、二……拉……再拉……使劲拉……”眼见那块石头一头栽下,半道一个翻滚,遇到底部石头阻挡。又一个回身侧翻,晃动几下,趴着不再动。
“太好了。跟计算过一样。”何青屏到跟前取下绳套。
四人合力把最大的石头摞上面,边垫边垒。一个不住晃动的石梯渐渐成形,何青屏接着用锹在旁边挖个深坑,把一根竹子插入填埋,再用石头填塞两侧,竹子晃摇不动,石梯进一步筑固,最高处离石堆仅一跨之差。
“我先上,把附近的蛇清理干净。柳正刚接着上,秦勇第三,再是清泉,你们负责接应后面的人,没有危险后,女同志再上。”叔叔绕着垒梯检查。
“哎,注意,它们都在动!”小洁跳着喊,众人闻声,往她身边跑。
这时。风在远处吹着口哨,扑打着他们的脸,空中云层渐厚。头顶太阳只剩下迷茫的一团光芒,视线内的蛇都在缓慢移动,工夫不大,有些蛇已消逝影踪。
“说不定要下雨!”鸿滨喊完,大家齐看天。
“完了,白忙了,它们撤退了。”小洁郁闷的说。
“没白忙,直接爬上去,更安全。”叔叔说。
“也许。它们是来晒今年最后一个太阳的。”何青屏不得不佩服,它们对气温变化如此敏锐。
“顺便饱餐一顿。回洞里过年。”清泉说。
“人家也懂兵法,明知不敌。溜之大吉。”柳正刚不忘说笑,只是无人响应。
“哎,把外套都穿上面吧。”芮芳提醒。
一阵风吹来,大家立感些许寒意,纷纷解开绳结,穿上外套。
“赶紧填肚子,十分钟后上去。”叔叔翻出自己包里的备用面包。
当石堆上的蛇全部隐身,所有人脸上挂着笑,不知是为危险解除,还是自嘲先前乱了阵脚,没人想要弄清楚,只想快些进洞完成工作,趋天黑前赶回城里,就像它们从光明中赶回黑暗一样……
到达洞口,不见蛇踪,也看不出蛇群聚集的痕迹,因为洞口和洞里都是碎石或岩石地面。
芮芳的任务是盯住洞口,张卫兵负责盯看四周,防备不速之客光临。
其余人到悬棺对面,拿出手电分发,把里面约50米的地方和大小洞口仔细搜索一遍,什么都没有,连蜘蛛网和滴水都没有,仿佛这里总未出现过生命,清泉和秦勇继续往里,其余人回到悬棺处。
芮芳站洞口指外面:“天更阴了,我们去捡些柴进来。”小洁和鸿滨表示一起,三人拿着竹杆出洞。
“别走太远,注意身边。”何青屏听见她们在洞外应声。
叔叔从包里拿出一卷10号铁丝和钳子,跟秦勇捆绑剩下的三根竹杆,其中一根原本固定在垒石旁边,费不少劲重新抽出。
何青屏与柳正刚前前后后观察悬棺位置,棺材显宽,长约1.8米,长宽比例有些失调,表面无纹饰和造型,就用木板镶钉在一起,五根半圆支撑横柱,间距和粗细稍有差异,无斧正刨花痕迹,属临时拼凑,棺与石壁紧靠,无套绳缝隙,横柱只露出一点头,唯中间那根可立单脚,何青屏又爬上石梁顶部,伸直手臂测量,仍与横柱相差约1米高度,幸亏棺顶上方有足够空间。
刚下来,遇秦勇和清泉返回:“除了无底洞,什么都看不见。”
“先上人,再用钢钎撬出缝隙,把绳头塞进去,套好后,站石梁上拉,这样最简单,棺材肯定要摔坏。”何青屏说。
“那里面的东西也会摔坏。”秦勇说。
“不大可能有瓷器,玉器可能有,玉佩之类,体积小,摔坏不易,上去后再看看,能在横柱上套两根绳子为最好。”何青屏想到的另一个办法是直接在上面撬开。
“上去后见机行事。”叔叔与秦勇接好两根竹子,再绑另一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