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泥塑石板只有巴掌大小,有一个指节那么厚。
石板表面,一个类似于五芒星阵的阵图赫然在上。与正常五芒星阵有所不同的是,阵图还套上了许多圆环,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
相当于密密麻麻的圆环和大型五芒星阵相重叠,构成的图案。
这个图案的旁边,石板表面刻画着大量的繁复线条。
有的三角形,有的像圆形,还有的就是一条笔直的直线。看上去就像是小孩子的胡乱涂鸦。
苏墨拿起石板敲了敲,发出清脆而又沉闷的矛盾声音。
它的材质绝不是泥土,从声音和重量上,苏墨做出了这个推断。
寄生石板,他在基罗加的回忆中曾对其有过大致了解。
这一石板来自海岛上的遗迹,是数个时代之前的产物。
基罗加只是找到它,并且破译了遗迹里的典籍。从而得到了寄生石板的正确使用方法。
人类是一种非常善于学习,且适应性极强的生物。他们往往会总结经验,得出结论,创造方法。
而寄生石板就是这样的产物。
在数个时代前,人类在抵抗黑潮的过程中,寄生石板应运而生。
它能够通过特定的仪式,帮助使用者寄生、操纵死徒。
包括镇压级死徒,或者说寄生石板就是为了寄生镇压级死徒而准备的,毕竟它需要消耗黑纹钢。
石板上的图案是便携式仪轨,已经做到了绝对的简化。使用者只需要将鲜血滴入即可完成步骤。
本来的原版本需要用鲜血在地面上刻画,但这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而且精准度不高,稍有偏差就会导致仪轨发生失败。
从而吸引来一些未知的怪物。
通过基罗加的回忆,他可以得知,寄生石板的创造者就是从死徒寄生宿主,重返人间得到的灵感。
拿起石板,苏墨重新走到大厅中,他打算先试一试手。
阳光透过穹顶照射下来,灰色化作了七彩色,斑斓夺目。
苏墨将寄生石板稳稳的放在地面,而他则站在走廊拐角处。
只要事情一有不正常,苏墨就会立马开启双倍加速,拔腿逃跑。
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步骤,他感觉自己已经可以操作之后,缓缓伸出右手,放在石板的上方。
左手一点,一条切割丝从手指尖蔓延而出,在空气中缓缓推进。
轻轻一扎,苏墨的小臂处,皮肤和肌肉破裂,鲜血涌出。
温热的液体顺着手掌蔓延,然后汇聚到食指,自指尖滴落。
最中心的仪轨图案大部分是对称的,只有下方有一个圆形凹槽,上方没有与之对应的构造。
这个圆形凹槽,就是用来接盛使用者鲜血的地方。
随着鲜血汇聚,小小的凹槽总算是被填满了。
苏墨肌肉一发力,手臂上的伤口瞬间被挤压在一起,快速闭合。
他看向下方的寄生石板。
鲜血从凹槽开始,顺着五芒星阵的一个角蔓延到全部。
然后,速度骤然加快。一环一环就好像充能一样,将所有的圆环全部填满,构成了一个血腥仪轨。
空气中,弥漫开一丝丝淡淡的血腥味,一会儿后又消散了。
仪式还没有彻底完成,苏墨看一下石板的右边,那里标记着数个加粗的神秘符号,扭曲难懂。
这些东西不是联邦语,也不是古联邦语,他完全看不懂意思。
不过这不要紧,因为苏墨在基罗加的回忆中,看过他施展仪轨,清楚记着这种语言的发音。
因为基罗加施展过很多次,所以苏墨对此印象非常深刻。
他站在石板面前,嘴里开始低沉的念着仪式咒语。
“kidanafuwu………”
音节很古怪,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腔调和魅力。
沉闷的低呤回荡在大厅中。
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苏墨缓缓抬起手,将食指轻轻按在石板上的凹槽里。
然后,一条切割丝线从食指蔓延,犹如小蛇一般在血中游弋。
是的,寄生石板的使用还要一个最重要的材料,黑纹钢。
数个时代前的人将之称为奇迹金属,而基罗加称它为金属之王。
咒语不断回响,苏墨将它念了一遍又一遍,不断的重复。
切割丝在凹槽里旋转,拉长出来的丝线将空档填满后。探头探脑地顺着沟渠向开口处攀爬。
一点一点的,丝线在五芒星阵中推进,速度非常的缓慢。
苏墨足足念了十分钟的咒语,切割丝还没有将五芒星给填满。
就在他内心有些烦躁时,五芒星阵终于成型!骤然间!
“嗬嗬嗬……”不知道从哪里传出嘶哑的喘息声,几乎就在耳畔。
苏墨内心涌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发生了。
他想要转头,却诡异的发现身体无法动弹,脑袋定格在原地。
正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距离苏墨只有半米的距离。
那个黑点渐渐扩大,最后在达到手指粗细的时候停止。
一股黑灰色的烟气从里面快速渗透出来,覆盖到寄生石板上。
苏墨瞳孔紧缩,因为越来越多的黑点出现在周围空间。
他可以确定这不是他所召唤的对象,因为这些黑点并没有像喷吐烟气的黑点一样,帮助仪轨完成。
苏墨紧咬牙关,想要强行发动超频时间和子弹时间。
但是很可惜,一切都是徒劳。
他的眼前也出现了一个黑点。
黑点之中喷吐出金色烟雾。
在那一刹那,苏墨的意识陷入了混混沌沌之中,眼前仿佛有一个光怪陆离的通道向他展开。
各种不明意义的符号、文字在半空中飞转,扭曲的几何图案拼搭出繁复的人形生物,在向他招手。
突然光芒大放,眼前一亮。
面前是一个蓝色的星球,五成是海洋,五成是大陆。
时间在飞速的运转。
黄绿交加的陆地上,生物一直在繁衍生息。直到有一天出现了一群聪明的猿猴,他们善于学习,善于模仿,同样擅长于创造。
很快的,智慧的火种萌发。他们发现了火,发明了工具。
文明就此在火焰中诞生。
黄铜轨道于陆地上蔓延,机械零件构建成桥梁,横跨了大陆与大洋,蒸汽的力量在此刻显露无疑。
更大的烟囱、更精妙的齿轮、更魁梧的机械、更美妙的蒸气。
先驱者发明了天国列车,他们甚至能够把桥梁架到天上。
人类征服了广袤的海洋,征服了高不可攀的天空,甚至还要继续的征服,直到抵达神明的禁区。
铁锤挥舞,金属碰撞中。
一切都在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蒸汽学家们发现了一种动能矿石,这种埋藏在地下的廉价矿产,有着无法想象的惊人储备。
它是完美的燃烧物,是蒸汽学家们无法想象的珍宝。
就此,围绕着蒸汽、机械、矿石的第三次工业革命开启。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慢慢普及。蒸汽学家们依靠特殊金属部件和爆燃状态的矿石,甚至制造了机械甲胄这种可怕的战争机器。
文明又得到了巨大的进步。
但是,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就在所有国家宣布,蒸汽与机械造物覆盖了全大陆的那一天。
矿石发生异变,它们在没有点燃的情况下,自发的进行燃烧!在预热一分钟后,进入爆燃状态!
那一天,陆地海洋天空都被金色的火焰覆盖。两极冰川融化,大地干枯皲裂,白色蒸气布满天空。
雨水一轮又一轮的滴落,却又被一次又一次的蒸发。
燃烧没有尽头。
三天后,人类化为灰烬,而他们的机械造物成为了一滩铁水。
整颗星球变成燃烧的地狱。
苏墨的视角一直固定在太空,嗡的一声,眼前剧烈模糊。
他的这种状态好像要结束了。
就在苏墨视角溃散时,他仿佛看到星球的背后。一片无边无际的金色海洋覆盖过来,一口吞没。
睁开眼睛,苏墨回过神来。
周围的空间恢复正常,所有黑点全部消失不见。仿佛刚才他所看到的,只是一场虚无的幻象。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苏墨喃喃自语,最后的那惊鸿一瞥,让他内心无比震撼。
比一颗星球还要广袤无数倍的海洋,由燃烧的金色火焰组成。
就这么一口吞下了整颗星球。
苏墨不禁萌生起,将黑海与之对比的念头,瞬间不寒而栗。
“……”他沉默半天才缓过神来。
那些东西离苏墨太远了,做好现在的事,一步步脚踏实地。
这是老猴子教给他的道理。
呼出一口气,苏墨低下头,看着脚边的寄生石板。
切割丝已经填补了所有沟壑,表面还覆盖着一层黏糊糊的液体。
他轻轻一抖,液体弹开。露出下面红颜色的切割丝线。
苏墨瞳孔微缩。
这根切割丝状态很不对劲,纤细的主干旁,延伸着绒毛分支。
绒毛密密麻麻,甚至还在向空气中蔓延,舒展开蜷曲的身体。
苏墨控制切割丝,将它整根提在半空,命令其全力伸展。
绒毛快速延伸,然后停止。
这根红色丝线,和生物的脊椎模型几乎一模一样。
最中间是主干,而旁边是操纵躯体其他部位的神经末梢。
他看了半天,犹豫着要不要将这根切割丝召回。
苏墨害怕有什么隐患。
最终,他还是收回了丝线。
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在手背上多了一条红线,有些显眼。
苏墨甩甩手,看了一眼空旷的大厅,最右侧还有三个房门没开。
他确定没有什么危险后,挑了最右侧的一间房间打开。
“呜~”很轻的一声吼叫。
甚至带着一点呜咽声。
苏墨定晴一看,顿时乐了。
白色的房间里,放置着两个大型铁笼,边角直接焊死在地面上。
铁笼里面,两只死徒被关押,身上缠满了拇指粗细的锁链,关节处还卡着密密麻麻的镣铐。
一只使徒长得有点像狗,另一只则有着人形外貌,就是丑了点。
而发出嚎叫的,正是那只狗形死徒。它细长的嘴巴上被套了一个圆环,是用来拘束上下颚开合的。
以至于本来应该豪气冲天的吼叫声,变成细小的呜咽声。
有点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狗。
苏墨发现,每个铁笼上都有一块金属铭牌,似乎是品种分类。
狗形死徒上写着:嚎叫者。
人形死徒上写着:风咒体。
苏墨意识到,这两个使徒应该都是寄生仪式的准备品。
只是因为冷月圣殿受到突然袭击,守卫者全军覆没,才没有人去管它们,一直在遗弃在这里。
这两个使徒都是镇压级,不然也不会被如此谨慎的对待。
从它们捆绑的磨损程度来看,似乎已经被关了很久很久。
幸好死徒没有意识,不然光是这漫长的时间,就能令它们发疯。
苏墨思索片刻,决定先试试那根红色的切割丝线。
他看了一眼风咒体,又看了一眼嚎叫者。就决定是你了。
手指一点,一条红芒闪过。
嚎叫者想要躲避,但它已经被彻底束缚,不能做任何动作。
丝线附着在嚎叫者身体表面,似乎在寻找着破绽。
脊椎的位置,有着一个孔洞。
丝线没有犹豫,顺着孔洞就直接往里突进,猛钻进去。
一瞬间,嚎叫者开始抖动,全身肌肉不受控制的绷紧。
它疯狂眨动眼睛,竟然有一滴黑色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仔细看,能够从它浑浊的眼睛里看到红色金属绒毛。
在苏墨的感知中,切割丝形成一张暗红大网,覆盖住整个躯体。
丝线已经彻底替代了嚎叫者。
眉心的位置,黑腐之印显现。
红色从角落里开始侵占,驱赶着黑色,最后覆盖了整枚魔印。
苏墨笑了,露出森白的牙齿。
远处的另一个囚笼,风咒者一直盯着这边,也流下了泪水。
苏墨右掌握成手刀,掌缘露出锋利的光泽,狠狠挥臂砍下。
铛的一声,没有效果。
无奈,只能使用黑纹十字剑。
切割声中,牢笼破开。
连斩几剑,枷锁砍断。
【嚎叫者.改】脱困而出。
它本能的想要仰天怒嚎,却在苏墨严厉眼神中委屈的低下头。
向前踏了几步,头颅点在裤腿上,轻轻的上下磨蹭。
苏墨用手轻拍嚎叫者的脑袋。
现在,你是我的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