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着黑色染料的手指在古琴上来回拨弄,荡漾出一连串的音符。
齐铮离细细品味着台上的头牌,在风月场所营生,一般会用些橘红,红色粉色的暧昧色调,想要打清纯牌,则是藕荷、淡青之类的配色。
再看台上的白,服装主体为暗色,艳红纹理勾边,指甲涂成罕见的漆黑,如此与风月场所格格不入的配色,偏偏让众人的眼神随之游离。
齐铮离这样的专业人士都有点心猿意马,可见白的魅力不俗。
古琴声清雅,其中蕴含的意味却极为炽烈,像是个款款走来的温婉高雅女子,突然挥去衣物装点,抬脚将男方踩在穿上,宣扬着自己的所有。
而后从头到尾掌握着主动权。
随着最后一阵弦音终结,白姽收手,古琴一曲到场完结,众人还曾经在脑内激烈的幻想中,伊人翩然离去,留下回味无穷的余韵。
白姽背起古琴离场,未央舫这一任头牌,登台只弹一曲。
不得了…
齐铮离是全场最清醒的顾客之一,满脑子想着要是白出现在腾云阁,能造成多大的收益?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姬宜春在长线经营方面略胜一筹,将白如此包装,没有给出进一步的服务路线,一直吊着客人们的胃口。
等过些日子,让白来个小范围包间独奏,每个席位都能卖出天价,更何况还有一对一的包场演奏,甚至不用出卖清名,就能给未央舫带来惊人的利润。
白姽离开之后许久,现场在爆发出惊涛骇浪的喝彩,其中不乏有人要求头牌再来一曲,呼声之高,隔音结界差点压制不住。
姬宜春再一次登上高台解释,白相隔三天才会登台一次,一次只演奏一曲。
下方离开有名门来者提出意见,“开个价!我想请白姑娘私下切磋切磋音律…”
“你懂个屁的音律!”
想要私下会见白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姬宜春不为所动,宣告下一场表演登台。
齐铮离心中觉得有些不对,一次只表演一曲,确实是个很有噱头的宣传方式,可三天登台一次有点儿过分,如果自己是姬宜春,肯定不会允许手底下的头牌这么任性。
“各位老友,我没觉得姬宜春安排的经营节奏不妥当?”
其他老板还处于春梦的后续韵味中,被齐铮离的询问打乱气氛。
“齐掌柜,你说这些也太煞风景了吧。”
“就是就是,要我是姬宜春,白姑娘啥时候恳求一下,我就会答应他的所有要求。”
齐铮离知道,我现在跟这些家伙没得说,他们的脑袋还无法思考,只得欣赏着台上的歌舞,吃些美味酒食。
酒过三巡,众人才恍恍惚惚从白姽的余韵中脱离。
齐铮离身边几位老友喝得有点高,看样子很是尽兴,其中一人招架不住先定,先点了个姑娘离席。
管事凑了上来,“齐掌柜,今天晚上要哪位姑娘呀?”
“还是冰梅吧。”
齐铮离来未央舫的次数不少,这里有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同时也是同行业中服务最舒服的,所以也有了称得上相好的姑娘。
管事点头应声,“冰梅这些天闲着,您这边请,房间留好了…”
齐铮离进入客房,等了没多久,听着外头有熟悉的声音询问,于是应声,一位清雅的姑娘推门而入。
“齐掌柜,谢谢你来捧我的场。”
冰梅属于风格特殊的女子,受众面面比较窄,之前走了一位老顾客,这个月下来业绩惨淡,还好有齐铮离偶尔来捧场。
“坐,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白,对不对?”
冰梅脸上挂着一丝不甘,可对面做的是自己的主顾,没法耍小性子。
齐铮离将冰梅拉进怀里,“你怎么知道我要打听白?”
“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白来未央舫不过三天时间,第一天登台让客人们身心迷醉,接下来就算有包其他姑娘,客人还是会向姑娘们打听关于白的消息。
这周明明被抛下来,主顾却心心念念着其他女子的气氛让姑娘们心中哀怨。
齐铮离摇摇头,“我要问的不是如何才能接近白,而是白姑娘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姬店主给她的待遇太好了。”
三天一次登台,登台只弹一曲,还得是姬宜春亲自上台报幕,捧头牌哪有这样捧的,未央舫又不是啥小酒肆,不靠一个人吃饭。
听上去好像是个后台很硬的女子,可是,若有深厚背景,怎么会流落风月场所?
冰梅一听齐铮离分析,心情大好,“果然齐掌柜和那些单纯的坏男人不一样。”
说起白,冰梅的身体不由得往齐铮离怀里缩了缩,似乎有点害怕。
白的具体来历只有姬宜春知道,据说是他从某个名门家中以非常夸张的高价买来的,当时随同前去验货的调教师在那之后神秘失踪,无从打听。
未央舫的流莺中有着前辈和后辈的隐藏等级关系,那些资历老的姑娘经常会打压新人,白第一次登台后的惊艳影响让许多前辈们感到眼红,也有人前去找茬。
“结果呢?”
“一去不复返…”
“啊?这个意思是凶多吉少了吗?”
“…不然我想不到其他解释呀。”
冰梅蜷缩得更紧了。
齐铮离心中越发觉得疑惑,原本以为面对前辈的打压,姬宜春顶多站出来强势罩着白,没想到直接处理掉了惹事的姑娘…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情报了吗?”
“没有,哪有人敢再去和白接触啊,讲个话都战战兢兢,倒是还有一些小姑娘跟她走得很近,可是那种关系不像好姐妹…”
“像什么?”
“像主仆…”
在未央舫舒服一夜,齐铮离起床心情大好,安慰了还在床上嘟囔的冰梅,表示下次来还照顾她,这才从正门出去,回绝了送别的马车,的街道散步。
关于白的疑虑,其实消散得差不多了,谜团虽然没有解开,但那是别人家的问题,腾云商会这边的生意还在上升期,齐铮离可没有心思给姬宜春担忧。
一路跟着小曲,随手买了些点心,穷人家出生的齐铮离毫不避讳路边小吃,在摊上用餐结束后返回腾云商会。
临近正门口,齐铮离惊讶的发现一道穿着深红衣裙的倩影立于门外,向门卫打听着什么。
“那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