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白槿的神色一如往常,“勉强能看。”
林钰忍不住耸了下肩。
行吧,反正她师父对她的要求向来高到天际,这次能说出这四个字来,她心里已经甚觉欣慰了。
之后林钰就一屁股坐在了竹筏上,打算清理伤口了。
白槿扫了眼她的脚底板,这次也不过几道伤痕,几点扎伤,远比不上之前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平心而论,她上这兵器阵练了不过半年,如今就能达到这个水平,也实属天赋异禀了。
可不就是天赋么?
又瞧着林钰已经轻车熟路地给自己的伤口抹了药,又包扎好了,此时正晃着两脚,翘着脚尖在那,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仿佛翘着的不是自己的脚尖,而是莫名生出来的尾巴。
白槿的嘴角忍不住就提了提,而后抬起了下巴,也没再望着她了,云淡风轻地就说了句,“你也不过是占了个天赋的便宜罢了。我早说过,你练这个会比旁人更有优势。因为你天生就比别人生得轻巧。”
“而且从外表来看,你却又与旁人无异,这就更显得你得天独厚了。如你这样的先天优势,哪怕你就是没练内功,而是与外面那许多人一样,只通过练外家功夫来研习轻功,也会比那些人练得好。”
“更不要说你如今还继承了灵犀神功来修练内功,如此两厢加持之下,你若是还达不到如今的水平,那可真是暴殄了你的好天资了。只可惜你如今的内功修为始终没有进境,若不然的话,你今日的脚伤还会更轻些。”
林钰晃着的脚一下子就停了下来,她就觉得,她师父果真是天生适合给别人泼冷水的!
她才刚因为眼前的显着进步而暂时忘却了内功停滞不前的难过事实,她师父就瞬间让她想起来了,她心里顿时觉得连这一点的快乐都没有了,整个人立马又变得蔫头耷脑起来。
于是在之后的几天练功进程中,哪怕再有进步,林钰也没有再洋洋得意过了。
几天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等到林钰从虎耳山中出来,又与李星野汇了合,便一起返回甘州城里去了。
天越来越冷了。
这天傍晚,天空又开始飘落着雪花,林钰便打算趁着雪还没落大赶紧先回王府去。
可她刚推开房门,一抬头就望见院子里,有管事行色匆匆地往这边走来,手上似还拿了封书信,那管事应也是望见了她正要出来的模样,脚步竟又行快了些,脸上的神色更是急迫。
林钰眉头一皱,便站在了原地,等到那管事走到廊下,她没等对方开口,就先朝他道了声,“别急,有事进来说。”
那管事本欲张开的嘴果然立马又闭上了,见林钰走回了屋子里,他也跟着进去,又回身关好了门,这才疾步走到林钰的书案前,把手上的那封信双手奉上,同时低头躬身,急声开口道:“表小姐,雷山居然把我们先前送过去的买路财退回来一半了!同时还留下了这封信,您快看看。”
林钰一听,心中也是一紧,边去接那信,边问道:“送信来的人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管事低头答道:“就在方才不久,也没有看见人,东西就放在我们锦绣园的侧门门口,还是平常都不怎么开的那个侧门,守门的下人只忽然听见有人咣咣砸门,可拉开门闩一看,门口就放了一个箱子,箱子上就是这封信……底下人这才把事情报到我这里来,我便赶忙过来找您了。”
林钰把那信封拿到眼前,待抽出信纸,一目十行地扫过,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上面的内容简单粗暴直接,大致意思就是过路钱退回一半,以后他们也不能从那里过了,否则后果自负。
所谓雷山,指的并不单单是一座山,而是一片很大的范围,这片范围,就在嘉峪关外的一片山区里,同时,这里也是前往西域通商的必经之路。
而这片地界之所以被称为雷山,只因为这里盘踞着一伙啸聚山林的马贼,为首的那人,名叫雷大锟,是个响当当的马贼寇首,不但是那些雷山里的马贼都要听他令行事,就连那些活跃在关里关外的流寇劫匪,也得以他马首是瞻。
哪怕就是在这河西腹地里,那些占据了山头称霸一方的山匪头领们,听到雷山老大的名号,那也是如雷贯耳,轻易不敢去得罪的。
所以这雷山的称号,自然就是从他那里得来的了。
说到这个雷大锟,此人还有个诨号,名叫雷伏虎,因为风传他曾经徒手制伏过猛虎。
传闻此人生得异常高伟雄壮,力大无穷不说,还武艺高强,曾经就把这西北之地的武林门派都给挑战了个遍,最后也没人能站出来把他给制服了,可见的确是个有本事的。
后来这人居然就去关外做了响马,听说一上去就把当时关外的响马头领给击杀了,这就顺利把他手底下的人马全都给接受了,之后更是名声大噪,直接占据了好大一块山地,手下前来投奔的马贼更是数不胜数。
最后就直接扼住了这整片关外,只要是想通过此地来往做生意的,那就一定是绕不开他了。
不过这人倒也并没有把事情做绝。并非只要经过这里,就是人财两空。
而是专门定下了规矩,只要来往的商队提前给他交纳了足够的买路钱,他就能保证商队里人、货的安全。而且这人还定下了规矩,像那些单纯过路的平民百姓之类的,他不但不收钱,也不会刻意为难。
而且自从他掌管了那片地方之后,好像也没怎么听说过有马贼流匪袭杀抢劫来往商人的事情了。
但也不要就此就以为他是个什么良善之辈,因为若是真有那等头铁的,不甘愿拿钱买命,硬要去挑战他规矩的人,他也确实叫人家有来无回了。
林钰在之前定下来要走这条商路之前,早就着人去仔细打听过这位关外大盗的生平了,也琢磨出了些这人的脾性,从他以往的事迹行为来看,这应该是个行事张扬无忌,个性乖张霸道,同时又很桀骜不驯的一个人。
一般这样的人,按理来说,是不该与丁家那样的人家处得来,更不会轻易被他们驱使的,所以当时林钰才同样效仿了别家,来花钱买个通畅,毕竟这与平常的那些小贼小盗不同,既然能花钱来解决,又何必让府上的那些护卫去流血受伤,甚至拼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