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这两封信写好了,她便叫人进来,快马加鞭送去盐池堡,然后,她就又要开始见其他的掌柜和管事了。
林钰最近打算继续把锦绣园扩建,同时,她在城西也看好了几个地段,打算以后除了城北,就把自己的产业更多地分布在城西。
城西住的大部分都是平民小户,市集虽称得上喧嚣,可远谈不上繁荣,毕竟卖的货品不可能像城东和城南那般高档,而丁家在这里也几乎没几家铺子,所以林钰打算在这里多做些物美价廉的生意。
除此之外,她想到自己上次一路从甘州西出,到嘉峪关城所见的沿途景象,那河西以西虽然确实荒凉了些,人少了些,可毕竟还是有几个大城的,值得去应景开些铺子。
况且她还看中了几个小城,虽然偏远孤僻了些,但好歹是在几条官道要冲上,且其内商铺数量着实太少,所以也值得去赌一把。
这些事情她都打算要在明年开春之前完成,是以整个冬天,林钰一直处于一种异常忙碌的状态。
肃王妃见她总是这样,不免有些心疼,就想劝她歇一歇,往后还有大把的日子,何必急于一时就把这些事情都给做完了。
林钰笑着安抚了她好几次,可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她依旧是天不亮就出门,一直忙到月亮高悬才回来。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一眨眼就又要过年了,可傅玄毅依旧在盐池堡与北蛮人对峙,注定没法回来过年。
李三老爷夫妇俩怕肃王府这边太过冷清,也怕肃王妃太过担心儿子,这一年便还是没有返回河东老家,而是留在了甘州城,并在除夕这天,带着一家人,来肃王府陪着王妃一起过年了。
两家人吃了一顿还算热闹的团圆饭,李星野便领着傅佑安去院子里放烟火玩了,李羽然和林钰就站在廊下各自捧着个小手炉笑意盈盈地边聊天边看着院子里的人玩耍。
李三老爷夫妻俩则留下厅堂里陪着肃王妃说话。
直到子时过去,其他人还要继续守岁,而肃王妃和傅佑安因为身子虚弱,熬不得夜,便要先去休息了。
等把傅佑安安顿好,林钰便扶着肃王妃回到了她的正房内室里。
帮着青黛给她卸妆梳头的时候,肃王妃看着镜子里映出来的少女面庞,忽而开口唤了她一声,而后道:“阿钰,你是不是在打算出去了?”
林钰正给她通着头的手就是一顿,青黛望着这两位主子脸上的神色,忙几下整理好了王妃的妆奁,而后福了福身,极有眼色地先退了下去。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了,肃王妃便转过身来,抬头望着她。
林钰下意识就握紧了手上的梳子,看着她眼里慈爱又不舍的目光,她不禁就低下了头,轻轻嗯了一声。
肃王妃闻言,面色忍不住一黯,她垂下眼,好一会儿,才低低叹了口气。
抬手把林钰拉到身边的绣墩上坐下,肃王妃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过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开口道:“打你第一次和我说,你终有一天要收回你母亲所有的产业。我就知道,这肃王府不会是你的久留之地,这整个河西也不会是。”
“你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出去的。我心中虽然极为不舍,但我也定然不会拦着你,只是……只是……”
肃王妃说到这里,忽而微微背过身子,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只是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再回来……也不知下次见你,又是哪年哪月了……”
想到林钰不过在她身边陪了一年多,连及笄都还没有,竟就要离开了。
她本以为她还能亲手给这孩子插簪,代替阿婉看着她长大成人的。谁知这就要走了!
虽然这些日子她已经隐隐有了些察觉,也猜到了这丫头的打算,可当今晚真的确认了,她这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受。
肃王妃越想越心酸,眼泪便成珠子般地滚落下来。
林钰连忙站起身,一手抚着王妃的后背,边出言安慰她道:“您看您说的哪里话!我把王府视作自己的家一般,如何会不愿意再回来了?您放心,我每年都会回来看您的!等事情都办完了,以后我会定居在这城里,长年累月地陪着您,到时候您可别嫌我烦了才好!”
肃王妃听了这话,连忙抬手揩去了脸上的泪珠,抬脸过来看着她急急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当真会每年都回来?以后还会在甘州城定居?”
林钰笑了起来,俯身蹲在她面前,握紧了她的手,看着她保证道:“我何时骗过您?自然都是真话了,这里是我的家,您是我的亲人,以后我不回来,又还能去哪里呢?”
肃王妃想到这一年多的相处,林钰的确从未对她吐过虚言,心里一下子就好受多了。她接过了林钰递过来的帕子拭干了脸,这才想起来问道:“那你何时走?”
林钰想到子时过了,眼下又是新的一年了,便回道:“今年春夏吧。”
其实她到底何时能动身,主要取决于她什么时候能够破境,进入灵犀神功的第四重。
白槿已经与她说过,等她进了第四重,才算是完全入了门,不过到了那时,她也就真的只能靠自己了。师门这边,已经没有更多的要教她,指点她的了,剩下的,完全就是自己悟道,自己摸索,毕竟每个人要经历的路都不一样。
林钰停留在第三重的最上阶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她开始慢慢体会到,她师父所说的那种玄而又玄的顺其自然,到底应该是怎样的一种状态。而且她也隐约有了种预感,最迟今年初夏,她应该就能进入到第四重了。
肃王妃一听,面上忍不住又流露出了不舍来,低下头呢喃了一句,“那也没几个月了啊……”
毕竟第二天是要过年,是以不管肃王妃头天晚上如何难过不舍,辗转难眠,等到第二天一早,她还是笑盈盈地面对着诸人,只有林钰看着她那眼底用脂粉掩盖了的淡淡青色,面上虽也一同带着笑,可心里到底也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