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链从凌晨四点抵达仁安羌,一直在刘放吾的带领下,侦查到天色大亮。
来晚了。
日军似乎对中国军队救援英军有了准备。
平墙河对岸,白塔山,都在构筑防御工事。
新建的战壕,地堡,彻夜施工。
尤其是火车站向西南方向被炸毁的桥梁东岸,迫击炮阵地,野战炮阵地,连环地堡群都矗立起来。
除了可以穿插切断日军各军事集团之间的联系。
唯有强攻。
强攻伤亡太大,这不是胡链想要的。
仁安羌这个地方并不大,即便是围攻一点,也在鬼子野炮联队的炮火射程之内。
新38师和新22师手里没有大口径重炮牵制鬼子野炮联队。
在二十二集团军听了很多周小山对邓锡候,刘文辉解释缅甸的军事态势。
已经被洗脑了。
他接到命令的那一刻,就明白周小山的企图,利用仁安羌油田,利用日军势在必得资源,站住这里,把更多的鬼子吸引过来,然后东线南下的川军主力,一举抄了日军第十五军这个集团军的后路。
围歼入缅全部日军。
为了能达到这个战略目的,新38师也好,新22师也好,刘元塘部也好,绝不能接受太大的伤亡。
否则不仅吸引不了太多日军来援。
甚至达不到战略目的。
至于救英国人,这是噱头,不是目的。
“伯玉,英国人又发来电报联络,说我们再不发起进攻,打破日本人的封锁,他们就要投降了!强攻就强攻吧,我们集中兵力从老渡口突破,占领这个无名高地,接触了悬在英国人头上的封锁,先把英国人救出来再说。”
不甘心的胡链正在头疼。
接过孙立人递过来的电报,都想给他扔到地上去。
这帮人就会给远征军施压压力,你们倒是投降啊,看看日本人怎么虐杀你们。
“刘师长,你怎么看?”
刚赶到的刘元塘摆了摆手,没有接胡链递过来的电报。
“周主任让我听从你的指挥,他说你狡猾如狐,一定不会按照鬼子给我们准备的套路去打!”
胡链因为姓氏的关系,又比较狡猾。
很早时候就被人叫做狐狸。
指挥部很多人都知道他这个被人叫烂了的绰号,纷纷笑起来。
胡链也笑起来,周小山这家伙这时候捧自己一把,没安好心,这仗要不打漂亮了,还真让他瞧扁了。
鬼子布防的态势确实不好打。
盲目的上去,弄不好会掉坑里。
“刘师长,帮我发个电报,把这里战局情况都给周小山,问问他有什么好建议!”
看着刘元塘转身。
胡链又问上了南洋自卫军跟随新22师过来的参谋联络官李炳华。
“李参谋,你们南洋自卫军在仰光到仁安羌,有具体情报眼线没有,我急于知道,还有没有日军会增援仁安羌,大致什么时间会抵达,数量有多少?”
“都盯着呢?周主任让我们自卫军几百人,在各地华侨的帮助下,分散在仰光出来的两条铁路线和沿线公路!不过我需要联络他们。”
“太好了,赶紧联络!”
在孙立人看来,日本人在仁安羌油田附近虽然戒备森严,并没有到不能一战的地步。
听廖耀湘说,川军对进攻方面的训练,颇有章法。
交替掩护的进攻战术和军械配置,在同古保卫战中也发挥的淋漓尽致。
本来还想看看胡链怎么发挥。
但是这家伙也太谨慎了。
新38师起了个大早,干了个晚集。
万一英国人真的投降日军了,怎么收场啊。
但是孙立人的部下并不这么认为。
刘放吾沉思着喊了一声学长。
“尽管开口,说错了也不怪你!”
胡链看着刘放吾刚开口,孙立人眼光看过去,他又闭嘴了。
看着小心翼翼的手下仿佛领会错了意思,孙立人无奈的怂怂肩膀,刚准备让他继续说,胡链先开口了。
“根据我们团侦查部队盯住桥那边指挥部的情况看,鬼子的火车抵达很有规律,连续两天都是中午十二点左右,到达三个专列,同时天上有鬼子飞机护航!”
听到这里,孙立人也鼓励刘放吾。
“继续!”
“这三个专列,都是同样的火车机头,鬼子会集中兵力卸货,卸货以后他们回返回!我怀疑鬼子在仰光到仁安羌之间,有一个中转站。当然,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仁安羌鬼子炮兵阵地,朝东南方向五公里以外,根本没有防护,跟国内是两码事!”
胡链和孙立人对望一眼,都咧着嘴笑起来。
刘放吾也轻松的指向了地图。
“更重要的是,仁安羌以东方向十多公里,有一个山口,我看很适合打伏击!不仅适合伏击日军火车,也适合伏击从仁安羌来援的日军,鬼子炮兵阵地的火炮还打不到,如果要进行炮火支援,他的炮兵阵地必须移动出目前的防御阵地。我们可以派部队盯着鬼子火炮,一旦发现他冒失的钻出来增援,就给他端了。唯一要小心的,就是鬼子飞机!”
胡链看了看手表。
距离十二点,还有三个多小时,准备时间完全足够了。
这时候李炳华也拿着电报回来了。
说日本人在仰光到仁安羌的路上建立了中转站,汽车和铁路都在运输物资,军械,军队。
日军第18师团一部,前天已经踏上了仰光西行的火车,正在朝着仁安羌赶来。
“孙师长,刘师长,你们两人立刻集合部队,沿着铁路线东进到刘团长说的那个山谷,孙师长负责打伏击,端了鬼子前来增援仁安羌的列车,管他装的人还是货,都是我们缴获。刘师长负责防空和阻挡来自仁安羌方向的援军,新22师负责进攻仁安羌几处日军据守的高地,同时营救英军怎么样?
孙立人看见刘元塘爽朗的笑起来,拍了拍他的后背。
“要不,刘师长做预备队,端鬼子专列,阻挡增援日军,这活我新三十八师一起干了!反正刘师长的部队大部分还在路上,几百公里舟车劳顿到这里都需要休息。”
“这可不行,我来缅甸,是打鬼子的,中央军能打,我川军也不是吃素的!”
“别争了,就这样定了,我们先前移指挥部,规划好伏击,阻击地形,我还要回来盯着仁安羌!对了,孙师长把刘团长借给我,如果33师团增援被伏击山口,察觉对手的破绽,我要立刻部署攻击方式!”
就在这时候,刘元塘的副官也拿着电报过来了。
在腊戍的周小山提醒胡链,如果仁安羌的日军防备森严的话,建议他们先打援兵,把构筑好工事的日军调动出来。
并且可以提供空中支援。
胡链咧着嘴笑起来,看来是英雄所见略同,这仗这样打错不了。
他哪里知道,在仁安羌的第33师团长本多政财很不以为然。
本多政财在事变的时候,还是旅团长,跟随板垣征四郎参加过南口战役,平型关之战,忻口之战。
然后调入支那派遣军总部。
一路升任支那派遣军副总参谋长。
对于中国军队的战力,他了然于胸,狂傲的连仁安羌东北方向的侦查哨兵也没有派出去太远。
有英国人为诱饵,有勇士们认真构筑的地堡工事,有150野跑作为攻击主力,他相信自己的三十三师团,战力彪炳,以逸待劳,一定会打的中国远征军三个师丢盔弃甲。
根据缅甸当地势力和中国境内得到的情报,三个师的远征军,已经从腊戍和曼德勒出发,很可能在今天到达,试图营救困在仁安羌的英国人。
十六军总司令给他下达的命令不仅是要占领仁安羌,还要暂缓对英国人的攻击,严防中国军队突袭。
汇合第18师团,报同古一箭之仇!
全歼远征军三个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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