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天寒,天凝地闭。
只听“哐,哐,哐,”的暮鼓敲响,到了戌时关城门之前,盼笑终于到了石阳县东城门。
姜三不敢入县城,只能把盼笑送到城门边,看她冷的有些颤抖的,轻声说道:“在下就只能送到这了,小娘子快快进城吧。”
盼笑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就抬步往城门而去。
看着那崇墉百雉的城门,恍如隔世般,终究是回来了。
冬月天不到戌时早已经黑透。盼笑一路埋着头,步履如飞,多日未归家的她百感交集,心里像浪潮翻腾,久久不能平静。
可终于走到家门口时,盼笑骤然停滞,竟然有些望而却步。
此时的夏家大门紧闭着,一阵寒风吹过,让伫立在门前的盼笑回过神来。
走上青石台阶,轻轻的拿起门环叩了门。
不一会儿,只听“吱”的一声,一个四五十左右的中年奴仆开了门。
盼笑一时错愕,开门的人从未见过,让她怀疑敲错了家门。
面面相觑,奴仆打量了下,疑惑的问道:“小娘子这是找谁?”
盼笑抬头望了一眼挂着夏宅的二字,迟疑了下柔声道:“可是夏主薄夏茂兼的家?”
奴仆点了点头。
盼笑透过那门缝,看到你熟悉的照壁,顿时有些心急,一把推开那还在愣神的奴仆。
奴仆不料这小娘子突然发了力,生生退了几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盼笑早已经绕过了照壁,走到了中庭,往正房而去。
惊慌失措的嚷道:“站住,快些站住。”
这一声嘶吼声,让正房的人都惊醒了过来。
那正房里的烛火依次亮起,在这夜幕的衬托下,仿佛那微光照进了盼笑的心里,让她忽然感到无比的谙熟温暖。
夏茂兼听到声响,赶忙披着一件外衣,开了房门往外探去。
夜色朦脓,只看见院中站着一个人。
夏茂兼只觉这身影熟悉,遽然而止。
有些不敢确认。
只听带着哭腔声的轻唤了一声:“爹爹。”
夏茂兼顿时两行清泪也流了下来。
“笑笑?”有些踉跄的走下了台阶。
终于看清是已经被掳走近月余的女儿,一时父女两抱头痛哭起来。
柳氏听到屋外的哭声,仿佛是女儿的声音。
原本因为女儿而病倒的柳氏,霎时之间全身灌满了气,撑起了身子,从床榻下来,趔趔趄趄走到了房门口。
见门外果然是女儿,痛哭出声。
从那夜女儿被掳走之后,柳氏便深深自责,每日以泪洗面。
不到一月,便萎靡憔悴,风僝雨僽。眼瞧着人转瞬间便仿佛老了几岁。
盼笑颤声轻唤了一声:“娘亲。”
眼泪啪嗒啪嗒的滑落而下,走上了台阶,又唤了一声。
柳氏有些站不稳,扶住门框,在盼笑第二次的唤声中恍过神儿来。
一把抱住,愧疚的哭声说道:“娘亲对不住你啊。”
盼笑在母亲怀里摇了摇头,连忙慰声说道:“不怪娘亲的,你千万别自责。”
夏茂兼看着母女二人,也附和女儿,宽慰道:“如今女儿安然无恙归来,便是不幸中的万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