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还雾朦缭缭冒着气，封胜走到盆架处绞热布巾，再几步走过去把布巾朝盼笑递了过去。
盼笑一怔，四顾看向一旁。
有些不知所从，并没接过。
但他却没有收回手，冷声道：“一脸的血，很好受？”
盼笑赶忙抬手往脸上一抹，才发觉手上脸上不知何时沾满了血。
伸手接过布巾，擦了擦脸，待脸上的血迹泪痕都被抹干之后。
矗立在身前的人又把手举到她眼前。
盼笑把布巾递了回去。
封胜捧过布巾，回身又走回盆架处。
盼笑听着他绞水的声音，看着墙上他被烛光映照晃动的影子，幽幽说道：“封大哥，放过耿将军吧。”
封胜绞布巾的手一顿，没有再继续。
身后继续传来她若鹂的声音，“当时若不是我通风报信，耿将军便不会前来秦岭北麓救安德帝姬，倘若要追究起来，我也难辞其咎。”
“且在丹崖时，你也剿杀耿将军五百精兵，耿将军也堕入悬崖，如今侥幸活了过来，倘若又因送我被杀，我自是不能眼睁睁看他死去的。”
她停了下来，见封胜背着身一动也不动，那绞水的声音没了。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继续喃喃说道：“之前在慈州时，你允诺过要应下我任何一件事，那我现下就以你许诺之言，还请劳烦你遣人把耿将军救下。”
宁了宁神，再补了一句。“我希望你能信守诺言。”
本想留着这份诺言在告发信揭发时再用，可恩情不以待，她不得不以此来哀求之。
*
这番话说完后，巍然在前的封胜缓缓转过了身来，眼里皆是不可置信。
目光一直定在盼笑脸上，万万没想到她可以为耿吴做到如此境地。
她仰目无声望着他，两弯卷而长睫下眸光闪动，放佛他不应下，便会誓不罢休。
他忽然有些后悔方才在前堂时下的决议，什么狗屁倒灶，心中暗骂了一句。
盼笑见他久久不回话，只当他又要反悔，娥眉微皱，声音渐渐激昂道：“我知你乃诚信之人，定然不会违背诺言，这一回还请...。”
“够了！”封胜冷眼看了她片刻，在她又开口之时，一声喝停，不想再从她嘴里听到任何一言。
盼笑在他这声暴斥之后，噤了声。
顿时客居里陷入静谧。
“笃笃笃”轻轻地敲门声响起。
姜三在门外附耳听了听，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接着又叩了叩门。
片刻后，从屋里传出封胜带着几分冷意的声音，“何事？”
“封大哥，方才那个人抬进屋之后，这会儿又咳起血来，只怕撑不住了。”
本愣神的盼笑听到耿吴之言，猛然抬起头来，没想到他已经下令把耿吴救起。
但听耿吴坚持不住了，立马慌的站起身来。
抬着脚，就要往前蹦。
而本在案角盆架的封胜却几步走了过来，让盼笑无路可蹦，显然故意挡在她身前。
接着又听他朝门外的姜三说道：“不用管，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