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坐南向北,在嶙峋的山岩之下,款款行至跨门,入眼既是一片竹林,光照影动,郁郁葱葱的翠叶,透过罅隙间的光影折射在影壁上,随着徐徐清风缓缓地摇荡着。
沿着回廊,再往前走去,上了七八步的台阶,远远的看到东面有一个独门小院落,盼笑立在阶上,略微怔愣。
蓦然觉得有些怪诞,此处区别于这一路走来时所看到的景致。
仰起头来,眺望而去。
只觉这小院似乎笼罩在乌天黑地当中,注视的片刻。
耳畔就传来院落里传出的一阵阵触地的嚎啕哭泣之声。
看着俞公爷的外甥,朝这个小院走去,缓了缓,迈步追了上去。
进了院子里,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天地,死气沉沉的气息,倏忽间从四周纷至沓来。
柳鸿泽眉头微微皱起,他进了这间院子,自然也感受到了沉重的气息,骤然的停住,随之转过身来,看着盼笑,极为慎重地说道:“这事非同小可,等会儿俞公爷持疑不定,你切莫在旁多言语,”
盼笑脚下一顿,看着面色严穆的外祖父,多番告诫于她,只怕心中也并未信她几分,倘若连外祖父都不信,更何况是俞公爷。
朝他缓缓额首,轻声说道:“外祖父,您放心,尽我所能,做到问心无愧即可,至于其他,我都听您的。”
俞公爷的外甥方才已先行一步,进了屋。
这会儿从里走了出来,扬声道:“柳叔,舅父让你们直接进屋来。”
柳鸿泽点了点头,这才终于跨进门内。
但却也不好直接进里间,于是便等在外间,不一会儿,就看到俞公爷从里走了出来。
鹤发银丝,毕竟也是七老八十的年纪,再是硬朗,这般折腾之下,那身子也承受不住。
不过才过了一刻钟而已,就看俞公爷面色露出疲态。
他先朝柳鸿泽看了一眼,接着转过头来,注视着盼笑,目光带着探究之色。
片刻后,才终于开口道:“你先随我进去看看。”
盼笑略微一愣,原本还以为他会质问一番,没想到俞公爷没问其他,直接就让她进去瞧,连忙点了点头,跟着俞公爷走进了里间。
屋里陈设极为简洁,有棱有角的地方,皆是用布包裹着。
床榻边站着方才去前院唤俞公爷的妇人,此时正用布巾在帮缪娘清洗着脸庞上的血迹。
缪娘面无表情,眼眸目视着前方,盼笑进门时,她扭过头来,看了一眼,便又转过了脸。
怀里抱着的六姐儿已平复了下来,此时缪娘手轻拍着她的背,眼眶里的泪水,随着每一次的拍动,吧嗒吧嗒地砸了下来。
俞公爷默默的摇了摇头,回过身来,缓缓说道:“这是我的儿媳缪娘,她抱着的女娃便是六姐儿。”
盼笑点了点,垂目看向缪娘怀中的六姐儿,沉吟了片刻,开口唤了一声:“六姐儿。”
而六姐儿毫无反应,盼笑蹲下身子,近到床榻旁,眼睛平视着六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