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从她目光注视着他之后,他就开始分了心,到现下,这第二卷案牍还在手中。
不禁懊悔决议回客居来。
郁结不舒,艴然着面,于是口气也没收敛住,声色俱厉下直接就迸了出来。
晃眼间,才看到仆妇还在屋中,微皱了一下眉,眼掠过仆妇后,口中的话也戛然而止。
仆妇胆寒发竖,倏然间面色泛白,被这气势凌人目光一扫,不用抬眼,也能意会出来是何意。
幸而盼笑转瞬也吃完了,仆妇如释重负,连忙上前,把榻几上碟碗拾掇之后,就匆匆退出了屋内。
盼笑转过身就一直没再往他那边瞧过,这小小的客居,总共也就那么大一点。
她就算不动,但也能察觉到,在案几那边的男人,他的视线一直时不时朝她看过来。
和他待在同个屋檐下,她心里也觉得别扭,且看他也无旁的话,显然是默认了今夜,两人还是在同一个屋子歇息。
盼笑僵直着背坐在高榻上,息迹静处,目光凝住在壁上,案几上的烛火轻微摇曳着,他的影子枉直随形。
再过了小半个时辰,进来了一个仆妇给铜炉添了火,见统帅埋首于案几上,也不敢发出大的动静,缓步轻声的退了出去。
盼笑满脑子里都是明日就要回石阳县,心里想着事,不知不觉就已到了亥时。
屋里翻看案牍的声音慢慢快了起来,到了定昏安歇的时辰,案几上一摞摞案牍逐渐递少,封胜放下最后一卷案牍。
抬起头来,朝高榻上看去,盼笑还是一如之前那般静静坐着。
他目光如炬,并无遮掩的上下打量着,见她头发半散,侧着的脸庞白里透红,整个人儿呈现娟好静秀之态。
盼笑有所察觉,转过身去时,就看到一对亮亮的眸子正对着她,霎时就愣住了,一时间有些恍惚。
两人目光交汇,在他强势的视线下,她只瞧了一眼,便垂下眼眸,转过身去。
仆妇听到屋里的声响,便进到了屋中,端着一盆热水放到了盆架上。
封胜敛眉,从案几侧身而起,几步移了过去,从仆妇手中接过布巾,盥洗的途中,目光依旧落在盼笑的身上。
待一切归置,仆妇服侍妥帖后,退了出去。
封胜脱了衣衫,坐在床榻边,他这一日都在看案牍,现下眼已泛着红,盯了盼笑一眼,沉着声:“还傻坐着干什么,过来睡了。”
盼笑睡了一个下晌,这会儿那里睡得着,且让她再和他同床而眠,她心中更是不愿。
于是连忙摇了摇头,回道:“我不困,不用管我,你若是困就先睡吧。”
封胜见她满身都是遮掩不住的排拒,皱起眉头来,“亮着光,睡不着。”
盼笑一愣,这是什么破理由,转瞬一想,这不是正好给她由头,连忙开口说道:“睡了一个下晌,实在是睡不着。不若我还是去另一间屋子,这样就不会打搅你歇息了。”
她的话才方说罢,就听见他冷幽幽的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