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首建寅,普天共庆,封胜既然人已到了石阳县,必然是会去城外军营慰劳将士们。
从天色昏黄起,便设酒脯聚饮。
把酒持螯,杯觥交错,统帅拨冗亲临,将士情绪高涨,巵酒咣当的碰撞声接连不断。
封胜平日里威严肃穆,将士们都心生敬畏,但今日载岁筵席上,见统帅来者不拒,纷纷上前向封胜敬酒。
醉饱之时,已经到了半夜近三更。酒量甚好的封胜,坐立之时还看不出来已喝得醺然,那知站起身后,整个人身体歪斜,摇晃不稳,步履虚浮,一看便知是喝多了酒。
姜三在益州驿舍时,就见过封胜喝醉酒的样子,一见他双目泛红,神色凝重,定直的看着前方,就知他已懵然,赶忙上前扶他到大帐安置睡下。
大帐里并没有燎碳,但榻上的男人却一点都不觉得寒冷。
酣然朦胧,鼻息渐渐浑厚,恍惚之间,轻微的娇嗔声又在耳边萦绕,紧闭着双眼的他,眉头皱的愈发紧凑。
一阵寒风凛冽吹过,大帐的厚重门帘被吹起一角,沁凉入骨的风倏然之间灌入大帐中。
榻上仰面朝天的封胜猛然一股挺直腰坐了起来,双目炯炯有神,直楞的盯着前方,那里像才喝醉了酒的人。
军营里随意无束,条件艰苦时,十天半月不洗漱都是常有的事,况且还是寒冬腊月,一帮大男人喝醉了酒,无不就是倒头便睡。
姜三也就是将封胜扶回大帐就离去了。和衣而卧的封胜用手解开大氅,虽呵气成霜,但他体内却肝火盛旺。
环目四顾,昏暗冥冥中瞥见不远处的矮榻,上面堆积的案牍,这才从虚幻中渐渐清醒过来。
头隐隐抽搐着,敛目揉了揉眉心,脑海里又浮现出一双纤细白玉的腿,他的一只手掌就能把两只脚踝握在手中。
稍稍用力,她就娇气十足的呼疼。
如若不是呼啸的风声一直掠过耳边,皆分不清是梦还是实,静坐了一会,嘴角泛起一抹哑笑,便是在梦里她也不顺应着他一回。
大帐外守候的亲卫听到推开帐门的声响,诧异的转过头,就见玄衣大氅的封胜从里走了出来。
亲卫失了一下神,赶忙上前躬身问道:“主帅,这是?”
封胜微扬了一下头,两道目光烁闪,但脚下的脚步却不停,朝身边的亲卫斜视而去,语气淡然的说了一句,“回城去。”
亲卫看了一眼天色,这会儿估摸要到四更,此时回城的决议太过措不及防,但见封胜人已走远,一时也闹不清是出了何大事,赶忙追了上去。
封胜翻身上马,看着后面匆匆追赶过来的亲卫,勒住马缰,沉声吩咐,“我一个人回去就可,你们不用跟着,明日再回城。”
说完后,扬鞭一挥,策马飞奔出了军营。
驰道上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积雪,夜幕笼垂,一人一马奔腾而过,一晃眼消失在驰道之上。
“主帅回来了。”值夜的亲卫摇了摇身旁打着瞌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