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胜略带薄茧的指尖在脸颊的一侧缓慢而下,两道深幽目光从她的脸掠过,最后落在了颈脖处。
绾的发髻披散坠下,几缕发丝紧贴着颈间。她被迫仰着头,秀眉颦起,双眸一眨不眨,眼波微微闪动着。
目中的憋闷愈发彰着,似乎对他微嘲的话语极为不认可。蓦地她把脸撇向了另一边,指尖上的柔滑感转瞬即逝。
她,这是不愿让他触碰。
封胜眸底一暗,嘴角勾起一抹冷意,这是以为他有多稀罕?
随即缓缓站直身来,把伸出的手放下。
心内的怒火在体内四处乱串,一波又一波层层递进,两只手紧紧地捏成拳。
在益州之时,她就所言会在私自酿酒获利的案子重审案结后,主动到益州来,当时他心里并未信,但自从到了石阳县,那段时日的相处,她的温存软语还是让他心底稍微的揣测或许是出于真心之言。
岂能想到她这是早就未雨绸缪好,做起这上树拔梯的事情来毫无含糊。
简直是痴心妄想,他岂会如她愿。
屋内一团死寂,盼笑实在忍不住了,且他神色愈发阴郁,矗立在她的身前,背光而立,看着委实有些让人胆寒。
咬住唇,思忖了下,还是出声打破了这静谧无比的处境。
“既然你如此认为,我何以厚颜再跟去慈州。”
封胜瞳孔里的怒意慢慢的凝结,语气淡淡的回了一句,“少想些不切实际的事情。”说完之后,他的两道视线固定在了她的颈脖处。
盼笑倏然间觉得背脊发凉,喉头有些发堵,他冷冽的面容极为阴沉,像极了她在慈州时的最后一夜。
虽然稍纵即逝,但她还是捕捉到了,方才在他的眸光一寒,眼里竟然有一抹杀意来。
不由得心底一惊,她那里知晓就这不过片刻之间。
内心陷入一潭死水的封胜,在那无声的死寂中,即将就要崩裂,若不是她突然出声。
恶劣于心底的男人,差点儿就失了控,只想着干脆一把掐死了她,也省得他心仿佛剜疮一般。
封胜看了她一眼,见她浓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不由得眉头轻轻挑了挑,“不用妄自菲薄,至少妇容这一项还算能抵消其他的不足,至于我母亲那里,你安分一些,她何以会为难于你。”
盼笑一愣,微微张了张嘴,这番话太过刺耳,什么叫安分一些?先不论她是否真是他所言的这般不堪,就拿他的母亲方氏来论,可不认为只要她平日安分,两人之间就能没有隔阂。
忽然,门外的走廊上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封胜径直去把门扉打开,只见两个粗使奴仆抬着一个大浴桶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随从,趋身近到封胜的身旁,恭敬的说道:“主帅,水已备妥帖,还需小的做些什么?”
封胜回过身去,瞥了一眼坐在高榻上的盼笑,神色淡淡,语气低沉的道了一句,“去把饭菜端到房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