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只得把这事先给丫鬟说清楚了:“大夫衣着得当,到人家家里给人看病,叫做不失礼。如果穿得像青楼里的花魁,去给人家看病,谁还信得过你是个大夫?”
念夏劝道:“总得在哪儿戴件首饰吧,免得又被人看不起说是寒酸。”
李敏在她手里捧的铜盘子里一扫,见里面的珠饰是玲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什么时候咋们家多了这么多首饰?”李敏问,记得之前自己的珠宝匣子里不是寒酸到连一支像样的珠钗都没有。可如今,念夏在她头上戴的那支钗子,为双鱼银纹珊瑚珠宝钗,无论花工雕艺,都不是之前她戴的那些素钗能比。只是,貌似这样一支钗子也不是很多钱。
李敏想的没错。
念夏嘟嘟嘴巴说:“小姐,咋们这是以次充好,打肿脸充胖子,刚和徐掌柜讨来小姐赚取的几两黄金,除了买了匹像样的花布给小姐做衣服,余下的,买了些首饰,像这些银饰,其实,有点钱的丫鬟都能买得起私下戴戴了。”
“谁让你们打肿脸充胖子了?”
“总不能一点首饰都没有,去到人家被当成丫鬟奴才吧?”
李敏听不得她唠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口味和小丫鬟的口味完全不一样。之前,她之所以挑了些素净的首饰,正因为她讨厌花色,喜欢一切从繁归简的东西,自然最美。花花绿绿的东西她看了都眼烦,哪能喜欢。偏偏这些丫头片子,一个个给她挑的都是时下最流行的花色。可能这个时代流行花花绿绿的东西,并且是越繁越好,这雕工,简直是把一颗珊瑚珠雕成十八罗汉才能善罢甘休的趋势。
无奈之下,只得在铜盘子里挑出一件唯一看来比较素净的东西,也就是一只绿镯子。
说它是绿镯子真是绿镯子。同样是玉镯子,璃王那件定情礼物凌波烟云是透明澄净,贵在一个透字,玉本身的绿色倒是其次,里面的玉绪犹如天上云烟,缥缈如仙,一看就知道是上品。后来确实也确定了,凌波烟云是当年西域使者进贡给皇帝的贡品,皇帝之后送给了静妃。
眼下这一只绿镯子,全身都是绿,绿得都快流油的感觉。价值如何,看不出来。听自己小丫鬟说那几两黄金买来的一大堆东西之中的一件,想必只是件廉价品。李敏没有犹豫地捡起它,道:“就这只吧。”
念夏愣了下。
李敏看见她表情,问:“怎么了?”
念夏赶紧摇摇头,不敢说,这只镯子,是有人拜托她摆放在这里面的。
夜凉如水,静静的一轮明月悬挂在屋顶上。
明日,光禄寺卿家的百花宴要召开了,想到明日她会穿着新衣,戴他送的翡翠镯子出席百花宴,朱隶的唇角微弯,显出几分得意的笑意。
伏燕拎着铜壶,在他泡脚的木桶里小心翼翼加上热水。按照李敏的吩咐,朱隶这是寒气重,驱寒最好的法子无非于泡脚了。李敏让徐掌柜给他包了几包磨碎的药粉,到了晚上,临睡前,拿这些药粉冲进开水里泡一泡脚,一次一炷香的时间。
这个法子很有效,自从有了第一次泡脚之后,朱隶不会晚上疼到不能睡觉。
“咋们王爷好福气,娶了个了不起的王妃。”伏燕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朱隶想的却不是这,伸出手指在伏燕脑袋上敲了一把,再问:“你说是她自己选中了本王送的镯子?”
“是。”伏燕无语地想,光这句话,主子已经重复问了他不止十遍了。
“如何,本王眼光是不是很好?”
“是——”伏燕回答得更是有气无力。
莫非,今晚上,主子就这两个问题,要问他上千遍!要命。
“为什么她会挑中本王送的镯子?”朱隶摸摸下巴阂,兴趣一丝不减。
伏燕哪里答得上来这样高深的问题,他不是李敏肚子里的蛔虫。这种问题,怎么回答都是不讨好的,不如将烫手山芋扔给公孙良生。只得向公孙良生使个眼色求助了,虽然他从来不喜欢求助这个家伙。
公孙良生微笑着走了上来,对朱隶说:“王爷送王妃的翡翠玉镯,不是普通的镯子,是帝王绿。帝王绿不需雕琢,为浑然天成,巧夺天工,非护国公府的王妃,是配不上这块玉的。”
言外之意,这块帝王绿,是护国公府从祖上流传下来的宝物,那肯定是传到了朱隶手里后,要朱隶送给未来自己王妃的。
朱隶听了这话却还不是很满意,问:“本王这只镯子,比起凌波烟云如何?”
凌波烟云是璃王当年送给李敏的定情物。
公孙良生和伏燕立即明白了朱隶急于送李敏帝王绿的原因,朱隶对璃王当年送凌波烟云给李敏然后却又移情别恋的事耿耿于怀。
“凌波烟云是西域送来的贡品,哪能比得上帝王绿为护国公府祖上传承下来的原宗宝物。”公孙良生理所当然地说。
“对!本王就是要他明白,不要以为只有皇室的才是好东西。没有什么东西,是比靠自己得到的,更名副其实。”
公孙良生和伏燕,都屏住声音听他说话。
朱隶从木桶里走出来,伏燕立马给他肩头上披上一件衣褂。
青布的褂子,绣了几条金色滚边,仔细看,绣工犹如龙腾云飞。当年,护国公府不是没有能力称王,后来像是屈就,外面的人,谁也不清楚护国公府里是什么打算。
许长的褂子,是将朱隶修长的身材衬的益发高大挺拔,犹如一株长臂伸天的绿松。外面传朱隶长的高大,此刻看确实没错,朱隶个头是高,但是,人家长得不是像魔鬼。知道朱隶的人,亲自看过朱隶的人,都知道朱隶的样貌遗传自护国公。
前护国公,在朝廷上是有第一美将军之说。
朱隶摸了把自己嘴上的大胡子:该什么时候刮一刮,免得她整天看见他时喊他大叔。不老都得被她喊老了。可是,听她喊大叔时,其实心里蛮甜的。因为,他知道作为大叔时,她对他的防心低了许多。
明日的百花宴,一定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