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翁景曜说完,曹元皓便迫不及待的打断了他的话道:“现在离年底还有半年时间,怎么这么急就要重新讨论市『政府』招待所承包经营权的事情了?”
翁景曜道:“现在已经是七月中旬了,离年底还有五个半月的时间,不过我觉得现在就应该开始讨论这件事情了,因为要公开招投标的话,至少还需要一个多月的准备时间,而新的承包者也需要一段时间来准备。”
曹元皓阴沉着脸道:“现在市『政府』招待所的承包经营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现在市『政府』招待所经营得很不错啊,在招待上做得很出『色』,每年的承包款也能及时交到市财政来,为什么要重新招标?”
翁景曜道:“现在市『政府』招待所的经营工作,确实做得还不错,不过,承包款是五年前确定的,现在应该重新确定一下,而且现在按照有关规定,这种经营权承包出去的话,都是需要招投标的,谁的条件更好,谁就能够获得这个经营权。”
翁景曜的话确实有道理,曹元皓也是无力反驳了,他难道能够说不需要搞招投标,就直接让栾思红继续经营下去吗?
其他的副市长们都有一些惊讶,今天曹元皓怎么了?市『政府』招待所承包给谁,跟他们这些副市长有什么关系吗?也许是苏星晖有什么属意的人选了呢?他是市长,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的。
曹元皓又怎么会替栾思红说话呢?大家的脸『色』都有一些耐人寻味。
不过,他们暂时还没有想得更远,他们觉得这应该是翁景曜提出这个议题,却没有知会曹元皓,曹元皓有意见了,才会用这样的态度来表达他的意见吧。
大家都知道,翁景曜的背后是苏星晖,谁都不想掺和到苏星晖与曹元皓的矛盾中来,所以大家都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发表意见。
曹元皓被翁景曜憋得不善,他脸都憋红了,好不容易他憋出一句:“可是现在的承包人在今年还对市『政府』招待所进行了重新装修,别人投入这么大,我们说重新定承包人就重新定承包人,这样有一些不太好吧?”
栾思红今年确实对市『政府』招待所重新装修过,因为市『政府』招待所上一次装修还是在几年前,栾思红刚刚接手的时候,已经有一些过时了,而现在不少投资商都来到了嶙山市,市『政府』招待所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为了让市『政府』招待所更上档次,栾思红重新装修了市『政府』招待所。
这一次装修,栾思红花了两三百万,几乎把她这几年挣的钱都投了进去,要是现在重新定承包人,那她的损失可真就不小了。
翁景曜不紧不慢的说:“曹市长,当初我们签订的承包合同里约定,承包人的装修投入,跟市『政府』无关,承包人应该能够预见到不能继续获得承包经营权的风险。”
翁景曜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栾思红不能继续获得承包经营权的话,那她装修的损失就等于是白损失了,既然合同上约定了,那栾思红也是别无他法。
不过,这能怪栾思红没有预见到不能继续获得承包经营权的风险吗?她当时勾搭上了曹元皓,曹元皓是嶙山市『政府』常务副市长,市『政府』招待所就归他管,她能想到曹元皓还搞不定一个承包经营权的事情吗?
说到底,如果栾思红真的蒙受了如此巨大的损失的话,其根源还要追溯到曹元皓的身上。
曹元皓道:“可是承包人蒙受了这么巨大的损失,她能够罢休吗?我们是不是也要从稳定的角度出发来考虑问题呢?”
现在各级『政府』确实是把维稳作为一项大事,生怕发生什么**,而如果栾思红蒙受了这么巨大的损失的话,还真有可能闹事,所以,曹元皓说的话也不能说没有道理。
翁景曜道:“我们有合同的,她也不能随便闹事吧?再说了,合同上也说了,同等条件下,原承包人优先,所以,她也可以参加公开招标啊,只要她的条件合乎要求,我们也可以优先考虑让她继续承包市『政府』招待所的经营权。”
翁景曜的话有理有据,曹元皓也实在没什么可以反驳的了,他今天本来就对这件事情心理准备不足,现在心『乱』如麻,所以只能是默认了。
翁景曜便读起了自己昨天晚上写的那份报告,大家手上也都有一份,都是低头看着那份报告。
翁景曜对市『政府』招待所这几年的经营作了一个总结,肯定了栾思红的成绩,不过他也从国家相关的法律规定出发,阐述了重新对社会公开招投标确定承包经营权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这份报告写得还是很有水平的,所有的副市长们看了都没有什么意见,除了曹元皓之外,这件事情跟他们本来就没有关系,他们又知道翁景曜的背后一定是苏星晖,他们又何必去反对这件事情呢?
因此,最后一项议题也顺利通过了,这个议题,从头到尾苏星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翁景曜出马,就把曹元皓说得哑口无言。
开会了市长办公会,曹元皓怒气冲冲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把自己的硬皮笔记本狠狠的摔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发出了一声巨响,倒把跟在他身后一起进办公室的秘书小刘吓了一跳。
曹元皓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烦躁的松开了衣领,虽然屋里的空调温度开得很低,可是他还是觉得有一些燥热。
他看了看噤若寒蝉的小刘,有一些烦心的问道:“什么事情?”
小刘道:“人民银行那边您上个星期说好了今天过去视察的。”
金融也是曹元皓分管的范围,人民银行那边,曹元皓确实说好了今天要过去视察的,所以人民银行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曹元皓虽然烦躁,可是也知道这种已经安排好的活动,不好临时取消,于是,他点头道:“行,你安排车,我们这就过去。”
小刘便安排了车,让曹元皓下楼上车出发,可是曹元皓还没下去,他的电话便响了,曹元皓一看,是栾思红的电话,他便不想接,现在接了栾思红的电话,他怎么说?他知道,这一定是会上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栾思红的耳朵里。
现在的什么会都没有秘密可言,有的时候,会还没开完,会上的内容就已经传得满城皆知了。
栾思红现在当然急,她一急当然要找曹元皓,可是曹元皓又能怎么向栾思红解释呢?他没法解释,于是,他只能是不接了。
曹元皓敢肯定,翁景曜的背后,一定是苏星晖在捣鬼,要不然翁景曜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可是正因为有苏星晖的『插』手,所以曹元皓觉得这件事情很棘手。
于是,曹元皓把电话给挂了,又把电话铃声调成了静音,放进了自己的包里,栾思红再来电话,他也听不见了。
小刘当然看到了曹元皓的动作,他在曹元皓的斜后方,隐约看到了曹元皓的手机上栾思红几个字,他便联想起了今天市长办公会上的那个议题,曹市长跟翁主任争论了一会儿,却没有争赢,看来,曹市长的日子不太好过啊。
看到曹元皓的脸『色』铁青,小刘也不敢说话,他小心翼翼的,连脚步声都不敢大了。
栾思红在市『政府』招待所里给曹元皓打着电话,曹元皓却没接,栾思红毫不犹豫的按下了重拨键,她一定要让曹元皓接电话。
曹元皓却一直没接,栾思红固执的拨打着电话,打了几次曹元皓没接,她又打曹元皓办公室的电话,还是没人接。
栾思红的『性』格是非常执拗的,她不信邪,她不停的拨打着曹元皓的电话,一直拨打了几十个,最终,她终于死心了,她知道现在曹元皓是不会接自己的电话的了。
她便让服务员打开了曹元皓的房门,她要在曹元皓的房间里等他,她不相信曹元皓晚上还不回。
栾思红在市长办公会刚刚结束的时候,就得到了消息,说是市『政府』要重新对市『政府』招待所的承包经营权进行招投标,要重新确定承包人。
这个消息对栾思红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如果她不能继续获得市『政府』招待所的承包权的话,那她这几年的努力和心血就要化为乌有了。
她今年在市『政府』招待所的装修上投入了两三百万,这几乎是她这几年赚到的全部财富了,她每年虽然赚钱很多,可是她的花销也很大,为了维持关系,哪里她不花钱?所以,她如果失去了这个承包经营权,她就一无所有了。
这让她怎么甘心?可是她一个弱女子,又能怎么办?她就像是一根藤蔓,只能依附在一棵参天大树上,她无法独自生存,这也是她的悲哀,她的力量看似很大,可是全都来自于别人。
哪怕她顺着大树爬得再高,只要大树倒下了,她也就跟着倒下了,匍匐于尘土之上,委顿于泥水之中,将会失去她所有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