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几个家伙一脸钦佩地看着自己。
陈航颇感为难,这一题超纲了。
他哪里有什么经验可以分享呢?论理论知识,他远不如这几个人丰富。
陈航能够演好六皇子只有一个原因。
他在虚拟世界当过六皇子,一当就是七年,所以他对六皇子这个人物的性格很了解。
可以这么说,现在陈航只要切入六皇子状态,他就是货真价实的六皇子。
什么情绪、表情,眼神,根本不用刻意,那都是自然而然的事。
因此,他们跟陈航问有没有什么经验分享,陈航是真的苦恼!
总不能说我有个系统爸爸吧?
“我初入影视圈,其实我也不懂该怎么演好一个角色。我就是每天看剧本,晚上躺在床上幻想着如果我是六皇子,身处那样的环境应该怎样做才能活下去。
等到了开始演的时候,我就照着我脑子里想象的六皇子演,就有了这样的效果。”
陈航一本正经地解释说道。
太子:“……”
二皇子、三皇子:“……”
他们发誓,如果打人不犯法,手上又有一把刀的话,他们一定把陈航往死里砍。
有你这么装逼的吗?
初入演艺圈,不懂应该怎么演好一个角色,看看剧本在脑袋里幻想一下就能演这么好。
三位演员感觉受到了万点暴击,就差没吐血了。
他们不想跟陈航这种天赋流的选手说话了,太打击人了。
如果陈航说自己用了什么技巧,花费了多么大的努力,他们是可以接受的。
可是听陈航的话,人家只是随随便便就演这么好,这谁受得了?
“我服了。”
“我不想跟你说话了。再跟你多聊两句,我就感觉我都不会演戏了。”
三位演员倍受打击,再也不想跟陈航取经,他们只想离陈航远远的。
“演得好。刚才那场戏,你演得比试镜的时候好多了。”
演皇帝的戴老师毫不吝啬地夸奖陈航。
这是自然的。
试镜的时候没有造型师、没有化妆师,直接就上了,演出来的效果当然不是那么好。
今天是拍摄现场,化妆师给陈航上了假眼泪和假鼻涕,比试镜的时候要逼真多了,效果自然也好很多。
“戴老师过奖了。您演的大乾皇帝才是真的好。城府深、谨慎、多疑、睿智,同时又不失霸气。你坐在龙椅上说话的时候,我有时候都感觉自己是不是真的看见了一个真皇帝。”
商业互吹嘛!
人家都一直在夸奖陈航,陈航又怎么能不吹捧对方一波呢?
在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会不喜欢听好话。
戴老师显然不在此列。
听了陈航的吹捧,他老人家是笑得合不拢嘴,别提有多高兴了。
……
下一场戏是在齐王府拍的。
赫鲁把陈航、太子、二皇子和三皇子叫过来,开个小灶讲讲戏。
这种权谋戏观众看起来很烧脑的,拍起来也很讲究。
赫鲁是怕演员无法完全理解拍这段剧情的用意,所以给大家解释一番。
“太子,你答应来齐王府相聚,主要还是为了试探李轶到底对你有没有威胁!所以你在说一些带试探性的台词的时候,偶尔要带点威吓,偶尔又带点安抚,达到一种恩威并施的效果。”
赫鲁先给太子的演员讲清楚情况,让他注意细节。
正所谓细节决定成败。
一部戏的细节如果很好,那么就不会成为快餐剧,观众二刷都能品出不一样的味道。
“二皇子比较简单,你继续保持淡定,不让任何人知道你的态度就行了。三皇子,你的表情戏就得多一些。
因为你也想坐太子的位置,看见李轶一怂到底,你是很失望的。因为不出现一个搅局的人,你根本没有当太子的机会。”
最后是关于陈航的。
“陈航,你在这场戏里继续保持懦弱、怕事的人设。要在太子面前塑造一个你是废物的形象,好让他放下对你的戒心。”
赫鲁扭头看向陈航,对陈航说道。
“导演,我知道了,我会尽量做好。”
陈航点头,表示明了。
“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一条过不了我们就再拍一条。”
赫鲁很看好陈航,对陈航也非常客气。
第一个镜头,是好几个身穿华服的貌美女子在大厅的中间跳舞,另有乐师在旁边弹奏舞曲。
太子坐在正上方的位置,面前一桌子美食,身边还有一位美人服侍斟酒。
二皇子和三皇子坐在左右两侧,也是一样的配置,有酒有肉有美人。
陈航饰演的李轶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坐在太子桌前的台阶上,一边往嘴里灌酒,一边哈哈大笑。
这个时候,镜头转移到太子的脸上。
太子是位三十多岁经验丰富的演员,他把赫鲁提出的要求很好的演绎了出来。
太子看了一眼身边的美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显然是对这位六弟的招待相当满意。
接着太子把目光转移到李轶的身上,见李轶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着舞蹈大声叫好,虽说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眼神已经有些不太一样了。
“停一下。”
太子对身边的侍者打了个手势,侍者立马让乐师和跳舞的美人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停了呢?”
陈航坐在台阶上,一脸不悦,一挥衣袖。
“接着奏乐,接着舞。”
一位李轶的心腹立刻给李轶使眼色,同时冲太子的方向努嘴。
李轶立马放下了酒壶和酒杯,转身醉醺醺地爬到太子桌前,脸上惊慌失措:“太子哥哥,我……”
“无妨。既然六弟喜欢,那就接着奏乐接着舞。”
太子命令一下,乐师和舞女又动了起来。
“太子哥哥,今天臣弟可真是让你看笑话了。我在宗人府待了七年,那边除了几个太监什么都没有。好不容易出来了,我想享受享受。”
陈航已经有些醉意,很不好意思地对太子说出这番话。
“哈哈哈……”
太子听了哈哈大笑,差点把眼泪笑出来。
看来他这位六弟是真的废了,宗人府的七年禁闭早已磨平了他的心性,现在就只剩这点出息了。
太子眸光流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很快又露出了笑容。
这样也好,李轶没出息,也没有上进心,对他和他的太子党自然就形不成威胁了。
他很喜欢这样的李轶。
李轶越是废物,他就越是喜欢。这样他也不必对这位弟弟痛下杀手了。
一个毫无威胁的人,杀他干嘛呢?要美人?给他就是,天底下美人那么多,别说给他三五个了,给他百八十个都无妨。要钱?那也可以给。
只要李轶不争,将来整个大乾国都是他的,他可以养这么一个吃喝玩乐的闲散王爷。
他也想在历史上留一个兄友弟恭的赞誉。
说真的,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但凡有点脑子的太子、皇帝都不会杀自己的兄弟,谁也不想留骂名。
“理解,理解。这天底下谁不喜欢美人呢!只要六弟喜欢,为兄下次送你几个西域舞姬。”
太子拍着李轶的肩膀,心中十分满意。
一说到舞姬,而且还是西域的,陈航立马就不困了,酒都醒了几分。
陈航一脸兴奋,拱手笑道:“那就多谢太子哥哥了。”
“六弟不必客气。身为太子,照顾自己的亲弟弟,是为兄应该做的事。”
太子拍陈航肩膀的手加重了一点点,暗示的味道已经很明显了。
太子是在说,只要你听话,照顾你没有问题。如果不听话……这还需要说明吗?
这算是一种敲打。
“多谢太子哥哥。”
陈航的眼睛都红了,一副很感激的样子,就差没哭出来了。
“好了好了,今天人这么多,六弟好歹是个王爷,不可失了仪!”
太子对这位六弟很满意,语气也好上了许多。
由于乐师还在奏乐,虽然相隔只有四五米,但二皇子和三皇子是根本不可能听到太子和李轶在说什么。
二皇子看着太子和李轶谈的似乎很开心,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皇子眉头一皱,有些恨铁不成钢!真是个废物!
虽然他不知道那两个人在说什么。但他猜测,李轶肯定是怂了,不然太子怎么会这么高兴呢?
三皇子瞬间觉得舞蹈不香了,身边的美人也不美,喝了一大口闷酒。
又跟太子聊了几句,李轶就尿遁了。
这是齐王府相聚的第二个关键剧情。
陈航饰演的李轶要挑拨太子和三皇子之间的关系,加速他们的矛盾升级。
三皇子觊觎太子之位,李轶是知道的。
别看李轶被关在宗人府七年,在朝堂上还是有一些心腹的。
李轶一开始就是个有人格魅力的人,不然也不会在十六岁的年纪拉起千人队伍逼宫。
三皇子感觉很不快乐,也提出要上个厕所。
大厅里就只剩下二皇子和太子了。
下一个镜头,是李轶与一位心腹部下在凉亭上对话。
“殿下,太子欺人太甚!他这是要让你给他当狗。”
这位心腹部下一开口就是老影帝了,说得愤愤不平。
刚嘘嘘完的三皇子准备回去,刚好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看到这一幕,三皇子感觉不那么郁闷了,对通往太子的道路上又看见了希望。
听他们的对话,李轶其实也不是心甘情愿当太子的犬马。
“谁?”
陈航大喝一声,吓得三皇子一哆嗦。
三皇子立马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六弟别怕,是为兄。为兄刚小解完,正准备回去。”
陈航脸上的表情变幻很快,从紧张到不安,接着也露出了笑容:“哦,原来是三皇兄啊!吓臣弟一跳。”
接着,陈航又怒斥这位心腹部下:“还不快点下去领二十大板,本王对太子哥哥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岂容你这个低贱下人在此挑拨离间。”
心腹部下离开后,就只剩下陈航和三皇子。
“这低等下人口无遮拦,说了不该说的话,是臣弟管教不力,让三皇兄见笑了。”
陈航一脸尴尬地对三皇子解释,似乎在掩饰些什么。
“今天是我们四兄弟相聚的好日子,六弟干嘛跟一个下人置气呢?”
三皇子满脸笑容。
他得感谢刚才那位低等下人。
如果不是刚才那个下人乱说话,他就真的以为李轶一心要当太子的忠犬了。
虽然他也没听出李轶要跟太子作对,不过李轶心中对太子有些不满,这一点绝对是真的。
“六弟,你打小就聪明,文武全才,父皇以前很器重你。
你不会真的只想做一个郎中王爷,整天吃喝玩乐,看女人跳舞吧?
男子汉大丈夫,还是要有点志气的。”
“三皇兄的意思是……”
陈航假装不懂。
“刚好我的北镇抚司下有一个重要的职位空缺,我想向父皇禀报,让你来当为兄的副手,如何?”
三皇子这是在拉李轶下水,强行把李轶拉到他的阵营。
“三皇兄,万万不可啊!臣弟真的只是当一个闲散王爷。北镇抚司何等重要,掌管着精锐的锦衣卫,负责天下情报和刑事案件,臣弟才疏学浅,恐坐不稳啊。”
陈航佯作惊慌失措,连连推辞。
“六弟!你再推辞为兄可就翻脸了。为兄需要信得过的人帮忙,你怎么能不帮我呢?再说了,北镇抚司有我,我带着你,坐得稳,也镇得住下面的人。你就不要推辞了。”
三皇子佯装生气,说完这些话就回去了。
三皇子盘算着,只要把李轶调到自己的北镇抚司,太子必定对李轶生出疑心。
到了那时,李轶就只能站他这边,成为他的刀子了。
看着三皇子离去的背影,陈航的表情逐渐恢复平静,脸上露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
他跟那位心腹部下就是故意说给三皇子听的。
没有一个有实权的职位,必成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他也想谋一个有实权的位置以求自保,但是他不能自己说,他一说太子第一个弄死他。
三皇子要帮他讨要职位,那就不关他的事。
他回头再到太子那边哭一哭,说那不是自己的意思,自己永远是太子的马仔,愿意帮太子监视三皇子,太子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以现在的局势,他的身体就得软,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不断反复横跳,这才有一线生机。
这就是权谋,每一步都是算计,每一步都走得凶险。
走错一步,就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