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总兵府内院里的“紧急军议”,最后竟然十分出人意料地,被杨国柱给杨振说亲的事情成功带偏了。
也是这些人太无聊,他们一直在军前卖命,平常的日子太单调,太乏味,太紧张,难得遇上这么一桩有意思的事情。
缴立柱从宣府带回来的消息很多,其中最有价值的,当然是有关张家口山右商会已经出关北行的事情了。七八中文首发 7*8zw. m.7*8zw.
可是有了杨国柱要给杨振说亲的话题,以及张臣爆出的杨振与仇家大小姐的“秘闻”,顿时让松山城内外压抑已久的众将,突然变得对杨振的亲事异常上心起来。
原本等候在院子里的一些人,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何时,只听得里面商议到了最后,竟然一阵阵的笑声和叫好声,听得直挠头。
等到众人会议散了,各回各的营地,路上那么一说,竟然是要给自家总兵官杨振说亲的事情,一个个全都乐了,上上下下的情绪很快就高涨了起来。
这个年代的辽西军前,哪有什么像样的娱乐啊,能有这样意外的八卦,的确是叫这些征战多年的老兵们激发出无限兴趣。
其实,杨振倒是想过,把几百年后风行的一些运动项目引入到这个时候的松山城里,好叫松山城里的将士们可以在闲暇的时候有所娱乐,精力有地方发泄,可是他始终没有闲下来着手安排这个事情。
而且眼下松山军中的将校士卒们,实际上也并没有多少真正闲暇的光阴,先遣营各部是如此,松山官军的其他各部人马也是如此。
以前的时候,这些人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准备打仗,根本没有多少闲暇光阴。
到了现在,杨振来了以后,更是增加了整饬松山城防,修筑瓮城棱堡,以及垦荒种地甚至出海捕鱼的事情,实实在在是眼睛一睁,忙到熄灯。
你就是有了再好的运动项目,比如蹴鞠,马球,摔跤,比武之类的,他们也没有多少空闲啊!
所以呢,这个事情,就算是胎死腹中了,还没有正式提出来,杨振自己就先打消了念头,暂时搁置了那些通过运动折腾他们锻炼他们的花样繁多的种种计划。
当然了,跟着徐昌永一路护送缴立柱进入松山城的李麻、孟和两个人,可绝不会单纯地以为,这个缴立柱从宣府带回来的消息,就只是宣府杨总镇要给自己的侄子松山团练总兵官杨振托人说亲这么一件事情。
但是不管他们怎么变着法地询问,这一回,一向嘴大的徐昌永也变得讳莫如深了,就是笑而不语,只告诉他们耐心等待即可。
上一次,杨振率军擅自出击敌后,结果消息泄露了出去,引起轩然大波,竟然招致朝廷派了钦差下来查问,这个事情对松山众将来说,都是一次深刻的教训。
如果不是杨振他们大胜而归,一俊遮百丑,那么上次事件造成的结果,恐怕就不是他们这些没什么靠山或者靠山不是那么硬的半光杆将领们所能够承受的了。
所以这一回,杨振只略说了说对截杀草原商队的事情要守口如瓶,严守秘密,参与议事的众将,立刻就都明白自己该如何做了。78更新最快 ωωω.七8zω.cδм
现在杨振正在谋划的事情,与松山众将每个人的前途命运都可以说是息息相关,谁也不想这样的好事会被人半路截胡,或者半路坏掉。
与此同时,众人军议过后张罗着给杨振提亲,这个非常意外而又非常有趣的事情,也给了大家提供了一个可以避重就轻,遮掩紧急会议内幕的完美借口。
到了当天夜里,关注到杨振召集紧急会议但却没被邀请参与会议的将领们,也都知道了总兵杨振准备向仇震海的大侄女仇家大小姐提亲的事情。
夏成德通过自己的儿子夏舒的渠道,知道了这个紧急会议所谓的内情,将信将疑地总算放了心。
而吕品奇自己早在从蛤蜊岗返航的途中,就已经听人私下里说起过杨振与仇震海大侄女的一些事情了。
此时他从协理营务处钟令先的渠道,了解了这个所谓的内情,更是一笑置之,而且想着到时候要不要自己也跟着张得贵他们去凑凑这个热闹呢。
至于人在协理营务处当着帮办的仇必勇,虽然没有刻意打听二进院的公事房里众人商议了什么事情,可是当天晚上,他也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
仇必勇才十六七岁,就顺利进入了总兵府新设的协理营务处帮办营务,这一点,早就叫松山城里的许多人生疑了,本就有一些闲言碎语。
现在,总兵杨振想向仇氏家的大小姐提亲,这个消息一传出来,那些原本生疑的人们再一看,心下恍然原来如此,他们自己倒也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杨振救过自家姐姐的命,这一点,仇必勇在跟随叔父仇震海渡海前来松山的船上,就已经知道了。
姐姐眼看就十九岁了,但却一直云英未嫁,现如今已经成为整个仇氏家族上上下下的一块心病了。
在仇必勇看来,依着自己家姐姐现在的这个情况,若是能够真如他人说的那样,嫁给松山团练总兵官杨振,那也算是很不错的一个选择了。
论职务,杨振现在是松山城里的老大,是松山团练总兵官,还挂着大明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的名头。
而他们仇氏,现在则是一个投效杨振不久,在朝廷上还没名没分的船营统带而已。
论家世,杨振是世袭的广宁后屯卫指挥使,只要大明朝不倒,这个世袭指挥使的世职就可以一直父传子子传孙地传承下去。
而他们仇氏,虽然也曾有大明朝的世职,可是现在这个世职即便大明朝这边还承认,那也只是一个威海卫一个千户所百尺崖后所的副千户罢了。
不管从现实需要看,还是从家世传承看,自己的姐姐要是能嫁给杨振做继室,那都是对眼下的仇氏家族最为有利的事情了。
所以,当天晚上,仇必勇听了些风言风语,也没敢找谁去打听详细了,晚上换了班,连忙告了假回到家中,把听来的消息禀报了自己的母亲和婶娘。
当天晚上,仇家院子,后院三间正房的西间一通弯子炕上,点着一盏灯火如豆。
此时,这铺弯子炕的下面空地上,仇必勇毕恭毕敬地站着,而炕上面,围着炕桌,坐着两个略有些发福的中年美妇人和一个身材苗条低头不语的年青女子。
那两个中年美妇人中间,年纪稍大一点且正位坐着的,正是仇必勇的母亲,仇震海的嫂子沈氏。
那个看起来稍微年轻了一点但是长相却逊色一些的中年美妇人,却是仇震海的夫人,仇必勇的婶娘郭氏。
至于另外一个在灯下低头不语若有所思的年轻女孩儿,则正是仇家大小姐,仇必勇的姐姐仇碧涵。
却说仇必勇站在炕下面的空地上,向着自己的母亲沈氏、婶娘郭氏以及自己的姐姐仇家大小姐,一五一十地禀报了从总兵府听来的那些有关杨振准备向仇氏提亲的风言风语,直听得两个中年美妇人又惊又喜。
“必勇,你可要认真打听仔细了,杨总兵准备向咱家提亲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吗?!”
仇必勇禀报完自己听来的消息,坐在当中的母亲沈氏沉虽然喜上眉梢,但是吟着没有说话,坐在一边的婶娘郭氏却先问了起来:
“这个事儿,可当不得儿戏!若是杨总兵真有这样的打算,要是依着我说,咱们没什么可迟疑的,人家是堂堂松山总兵官,又是世袭的指挥使,什么也不差!
“再说咱们老仇家,带着田庄台上千口子人,来到这个松山城,那往后,就得指着人家过日子了!若是成了,那可是天大的好事情!”
沈氏见妯娌满面欢喜,其实心底里也已经赞同了,只是妯娌俩再亲,跟自己的女儿比起来,那也是外人。
仇必勇的母亲沈氏出身于原来的东江镇最后一任总兵官沈世魁的家族,虽说只是旁支远亲,但却也曾是沈世魁笼络仇震泰的一个渠道。
所以,沈氏对于将门之间联姻的利害也看得很清楚,眼下自己的丈夫仇震泰已经不在了,自己领着一堆孤儿寡母跟着仇震海一家生活,本就常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过去,沈氏曾经也想过,要靠着女儿的美貌,攀上天助兵里的将门,甚至是满洲八旗里面的亲贵,也好叫自己一家人今后生活无忧。
可是仇震泰生前死活不同意,仇震泰没了以后,仇震海又死活不同意,就是自己的女儿仇碧涵,也是死活不愿意。
就这么拖来拖去,拖到了现在,眼看着老大不小了,也没有一个合适的婆家,这件事早叫她暗自发愁了。
沈氏后来听说了他们一行人从田庄台撤离时杨振救下自己女儿的事情,等到来了松山,其实心里就存了一些念头,想着能不能找个机会,叫自己女儿与这个杨总兵再见一面。
别说是明媒正娶做正妻了,就是给杨振杨总兵做个偏房,也比一直留在叔叔家里做一个老姑娘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