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楚眼中的世界,无法描述。
其实根本不能用“眼中”二字来描述,用“看”这个字是不准确的。也不能说是体察,我觉得用《心经》中的“照见”二字或许稍微妥帖些。
那种无限的纵深感,却不能用三维的距离来形容,虽然三维的尺度还在,却多了一重展开,就像两片平等放置的镜子里的影像。
“目”力所及,何止千里!
千里之遥,不异咫尺!
又像是全息的影像,每一个细微处都包含了全部!
三维概念上的距离在更高的维度上需要重新定义!正如从书的一页到另一页的跳跃!
这种巨量信息给方楚楚的意识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大脑一时竟无法处理。
原有的世界就像被揉碎了,再融入到另外一个维度中去!
山河粉碎、大地平沉!
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
但是,它们还在。方楚楚透过另外的维度“看”到了它们更多的、无限的细节!
这种感觉,无法描述,不可说,不可说!
开始时,她还觉得她所面对的是幻觉,不真实。但她越来越觉得,这才是世界本来的样子,原来的那个世界只是它的一个断面、一个切片!
但是,这高维的世界范围感依然存在!这种约束并不能在三维的层面上去理解。
…………
她能看到被遮挡的物体,能看到自己的内脏、血管、肌肉、骨骼,甚至她自己子宫里的胎儿。她能看到真气沿自己她的经络运行,知道哪里堵了,哪里畅通。
但是,也只仅仅是“看”到,却并不能做什么。
她想:这就是透视眼吧?
《楞严经》云:“理则顿悟,乘悟并销;事非顿除,因次第尽。”
方楚楚目前只是见证了“目”空,做到了目空一切,知道了眼见为虚。她只是破了三维的相,却又入了四维的相,离真正的色空还相去甚远。
方楚楚也算是入了一次玄境,对此有了一些见地。
境界虽然并不稳定,很快就出来了,但是毕竟是见过场面的了,和没见过之前大不一样。
她没有办法给李二狗描述这样的体验,她还以为李二狗早就和她一样见过这样的场景了。
于是问他:“你说特异功能是怎么一回事?”
李二狗道:“特异功能嘛,就像我用念力驱动乌龙剑。类似的还有崂山道士的穿墙术、济公和尚的搬运术、腾云术等。怎么啦,你想练习特异功能吗?”
方楚楚道:“那隔墙视物算不算?”
“当然算啦!不过不能借助工具和外力。”
李二狗心想,我也能隔墙视物,但那是昆仑境的功能,算不上特异功能。
方楚楚神秘地一笑:“我能隔墙视物。”
李二狗吃了一惊:“真的?”
“真的。但是需要入定才行。”
李二狗知道那种感觉,其实就是他加持了昆仑境时的感觉。不过昆仑境的作用范围是有限的,不知道方楚楚的感知范围是不是也是有限的。
“那你能看多远?”
“这个不好说。不一定是远,但是很多。那种感觉我说不出来。”
“你确认是看到了,而不是臆想?是不是打坐的时候疲劳了,产生的幻觉?”
“不是的,我心里很清楚。不信你就测试一下。”
李二狗心想,这个好办,不就是隔墙猜物吗?
于是,他把一个苹果去了核,让方楚楚猜这个苹果有什么不同。
方楚楚把那苹果放在面前,试图打坐入定。
结果发现,无论如何也进入不了那个状态了。
她越是想要入定,就越是不能静心,折腾了半天,竟徒劳无功。
她叹了口气:算了!
李二狗见她不成,也没当回事,只以为她是在先前练功的时候有些恍惚,以为看到了隔壁的东西。
事情就是这样出人意料,当方楚楚放弃后,当天晚上打坐时她又进入了那种状态。
就像前面所说的那样,看一幅三维画,你越是想看见,就越是看不见,等你无意间挪开了目光,那三维景象竟然就在不经意间出现了。
入定的方楚楚赫然发现,那个苹果里的果核不见了!
她并不清楚李二狗有利用昆仑境隔空取物的能力。她一直都以为李二狗只是在师父那里得了一个空间,并且有多个进出空间的传送门。但却并不知道昆仑境的那些逆天功能。
方楚楚的透视功能和李二狗的天眼通并不是一回事。
李二狗的天眼通,并未超越维度的束缚。他凭的是能量的激发,利用外放的能量场去感知而已,所以,他看到的还是三维的有色的东西,是主动看,看久了,他会累!
但是,方楚楚的透视不同,她是降维打击。靠的并不是能量的激发,也不是真正的“看”。这和人的五根已经没有关系了。她的透视基本上不需要消耗能量去发现,只是需要用神识处理大量信息。这是被动接受,看久了,有些劳神!
方楚楚还发现,李二狗送她的那一对同心结手镯,在高维的世界里,它们的位置关系和分离开的两个镯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它们可以从另外一个方向被完全分开,而并不会被损坏。
正如樟脑球在地上画得一个圈,它只能困住那些只会爬的蚂蚁,如果有一只长了翅膀的蚂蚁,它就无能为力了。
进入玄境的人,就如同一只蚂蚁长了翅膀。
方楚楚觉得,李二狗一定是很久以前就掌握了解开镯子的能力。否则,他怎么可能将那两个镯子套在一起呢?李二狗也一定用了什么手段把那个苹果的果核掏空了。
当方楚楚说出苹果是空心的时候,李二狗也震惊了。
他以为方楚楚是和他一样开了天眼。
他自己是利用昆仑境通过心湖的小岛吸收了大量的天地灵气,又服用了许多灵精,才达到开天眼的境界的,方楚楚才练习几天,怎么这么快就有这样的能力了?
他查看了方楚楚的境界,也就是筑基前期吧。中脉都没有开,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不过奇怪的是,她必须要入定才能有这个能力,这一点和自己的天眼通并不相同,这也是李二狗想不明白的地方。
因为在李二狗的经历中,他虽然可以利用昆仑境进行高维的操作,但是在他眼中的世界还是三维的。他看到的还是三维的景象,就像我们在电脑上看透明的设计图。这并不是真正的四维体验。他看到的山还是山,水还是水!
因此,他们两人的对话根本到不了一个频道上。
方楚楚所说的东西李二狗根本想象不出来,当然,方楚楚也不可能描述得出来。
笔者所述,也都是在打比方,根本说不到点子上,读者诸君就自行脑补吧!
《金刚经》说:若人言如来有所说法,即为谤佛,不能解我所说故。须菩提!说法者,无法可说,是名说法。
《金刚经》又说:如来所说法,皆不可取,不可说,非法非非法。所以者何?一切圣贤,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
《大毗婆沙论》说:若可说者,说火应烧舌,说食应除饥。
佛经的意思是说诸佛所自证之道,非语言文字所能表达,唯佛与佛乃能彻底了解。而佛之所以为众生说法,就像以指指月,手指并不是月,而只是指点人见月的一种工具,如果我们认指为月,那就是本末倒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