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尔是奸是良?”
戏台上扮演太祖的花魁,指着白脸奸臣喝问。
音调婉转,若黄鹂初啼。
下方客人一片叫好声,新任花魁不止生得娇艳,唱功堪比戏园名角。。。
周易待久了才发现,春风楼的花魁,不止靠着托儿哄抬价格,仔细观察会发现历任花魁,都有自己的特点,或者身材,或者气质,或者技艺,亦或者双眸勾心,红唇动人。
如此,才能鹤立鸡群。
“为什么勾栏里可以唱太祖戏?”
周易一直有个疑惑,之前问张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在崔家藏书中见过,据说此类戏曲是太祖亲自编纂,为了推广天下,请当年名角师师姑娘,在宫中登台唱曲。”
“因此事有碍皇族威严,禁止民间妄议,时间久了,也就只有一些孤本中有记载。”
崔元左拥右抱,低头对姑娘说道:“这位师师姑娘可不一般,与太祖有一段风流秘事,想不想听?”
“崔郎,讲讲嘛。”
“元哥哥,惜惜想听。”
姑娘们围在崔元左右,双目放光,满眼期待。
“竟然是太祖编纂。”
周易一挥手,九品功德莲台悬在戏台上空。
金光闪耀,感应到一种玄妙异力四处逸散,类似香火神力又不完全相同。
九品功德莲台是护身至宝,端坐莲台上万法不侵,万邪辟易。此宝对功德、香火等极为敏感,即使戏台上戏曲产生的异力寥寥无几,也能有所感应。
“以神道香火类比,愿力四处逸散表明神只陨落,不能继续凝聚香火。”
周易心生疑惑,他亲眼见李鸿隐匿炼妖窟地底,纵使状态很差,也不影响吸纳香火。
一旁的陈英郁闷的独自喝酒,想不通修炼来的钢筋铁骨,竟然比不上孱孱弱弱的公子哥。
“还是又老又丑的张哥好……”
这时。
老鸨扭着腰肢过来,脸上带有一丝恐惧,身后跟着个中年汉子。
“见过周先生。”
汉子施礼后,对崔元说道:“四爷请公子回家。”
崔元冷哼一声:“回什么家?”
汉子回答道:“当然是崔家。”
“外面内侍司的大人呢?”
“两位大人恰好家中有急事,先去处理了。”
汉子迫近一步,沉声道:“公子还是不要拒绝,四爷已经遭了家主训斥,正在祠堂罚跪。”
崔元瞥了周易一眼,发现他老神在在,心中顿时有了底气。
“你先去外面等着吧,本公子得空了再回去。”
“必须现在!”
汉子伸手抓过去,真气威势凛冽,压迫的崔元难以动弹。
“哪来的狗叫唤?”
陈英身形一闪,挥拳与汉子对轰一击。
噔噔噔!
二人各退三步,汉子惊咦出声,他是武道四品,修行的是崔家上等武学。
这年轻人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气息将将能有五品,难道天生神力?
陈英运转真气,问道:“元哥儿,这家伙是崔家什么人?”
“就是个马夫。”
崔元冷哼一声:“身为马夫,竟敢对主人动手,崔家上下全是以下犯上的小人。”
“住口!”
汉子声若闷雷,身形变幻几个方向,都被陈英轻易抵挡。
陈英真气比汉子差一截,然而每日抄录真仙道经,神魂感知远超同阶,又在南疆战场上生死厮杀过,打斗起来竟丝毫不落下风。
一连过了数十招,不分胜负。
客人们见打了起来,要么趁乱不付钱溜了,要么在远处的看热闹。
崔元略带紧张的问道:“周哥,陈哥行不行?”
“看着就是了。”
周易不急不慢的喝酒,瞥向门口站着的老者。
进进出出的客人们,自然而然的绕开老者,都下意识忽略他的存在。
轰!
陈英技高一筹,汉子倒飞出数丈,落在街上晕了过去。
“不错,陈家倒是出了个俊杰。”
老者抚掌称赞,说话声只让周易三人听到,楼中其他客人见没了热闹可看,纷纷散去。
“程先生!”
崔元面色一紧,说道:“周哥,这是崔家蒙学教谕,三品言立命大儒。”
程教谕说道:“崔元,老夫受崔老太爷托付,将你带回崔家受罚。”
“程先生,整个崔家唯有你对我一视同仁,不胜感激。”
崔元说道:“晚辈只想活命,有错吗?”
“生为崔家人,死为崔家鬼。你享受了荣华富贵,为家族而死也是应当。束手就擒!”
程教谕一挥手,抓向崔元。
“程先生没有将周某人放在眼里啊!”
周易屈指一点,破去儒家术法,说道:“为何不进来谈一谈?”
“老夫受不得这腌臜之地!”
程教谕说道:“久仰周先生丹道宗师之名,崔家藏书阁中有诸多丹道典籍,任先生翻阅,何必为这叛逆得罪崔家?”
“哦?程先生的意思是,贫道得罪不起崔家?”
周易面带嚣张道:“崔元,本座就保了!”
“先礼后兵,其为道也!”
程教谕站在门外,一连施展十数种儒家术法。
“聒噪!”
周易一挥手,十数件上等法器轰过去,程教谕瞬间没了人影。
许久之后,悠悠传来一道声音。
“不愧是丹道宗师,豪奢至此,程某会如实告知崔老太爷。”
客人们还在津津乐道陈英武道高明,完全不知道有炼神高人斗法,无论周易还是程教谕,一旦控制不好术法威力,整个春风楼瞬间化作废墟。
崔元起身施礼:“拜谢周先生。”
幸好没有傻乎乎的待在斩妖司等死,崔家连内侍司的番子都能买通,更何况斩妖校尉。
崔家传承三千年,重重叠叠的关系盘根错节,几乎没有哪个地方走不通。
“小事。”
周易毫不在意的继续饮酒听曲,崔家自身都难保,哪有时间寻他麻烦。
景泰帝清查田亩,根本不是如其他人所想,与世家大族争权,一开始就是想将他们填进炼妖窟。双方信息的不对等,让世家大族还坐着争不到权就乖乖听话,反正景泰帝也没几年好活的美梦。
“啧啧,周哥,你可真阔气。”
陈英一脸羡慕道:“我爹就一件上等法器,平日里当成个宝藏着掖着,你这刷刷刷十几件……您看我有丹道天赋吗?”
周易说道:“你能戒掉女色,跟我学五十年炼丹,能有所成就。”
陈英连连摇头:“那我要这炼丹有何用?”
崔元眼中闪过艳羡之色,与一位丹道宗师学习,简直是天大机缘。可惜他没有修为在身,连丹火都不能御使,何谈炼丹。
环绕崔元的姑娘们,身体一起不适四散而去,孤零零只剩下他一个。
那汉子已经说的明白,崔元不再是崔家公子,反而成了罪人,哪还敢沾染。
“崔少爷,这是您要的五十年梨花白。”
侍女端着酒走过来,将酒壶放下的一瞬,袖口划出一支短剑。
剑锋湛蓝,显然涂抹了致命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