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变得狂躁起来的刘喜梅让我们意识到,这个女人的内心里,肯定是有着很多秘密的,要不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没有选择求助我们,而是想要将我们给赶走,就完全没有道理了。
马一岙关于她亡夫的那些话,她相信了没有呢?
肯定是信了的,如果不是,她就不可能这般的慌张和混乱,但即便是相信,她依旧选择不与我们合作,那么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她,根本就是杀害她亡夫的凶手,至少也是同谋。
如果她将这个消息说了出来,不但要面临牢狱之灾、杀身之祸,而且名声也毁于一旦。
虽然说起来她的名声本来就很不好听了,但女子放荡,却比杀夫要来得好听许多。
至少不凶险。
瞧见刘喜梅变得歇斯底里起来,考虑到在医院的病房里影响不太好,马一岙与我对视一眼之后,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马一岙的电话号码,随后他便带着我们先离开了。
出门之后,马一岙与我交换了一下意见,基本上确定了我的判断,这个刘喜梅如果没有参与杀夫之事,是不会这般表现的。
现在的问题有点儿麻烦了。
先前我们虽然猜测到她极有可能参与此事,但并不紧张,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我们觉得对付刘喜梅这样一个农村的家庭妇女,基本上是手到擒来,要不然就威胁恐吓,要不然就是催眠**,总是能够让她开口的。
只要她开了口,谭师傅这事儿基本上就算是了结,费不了太多的功夫。
但现在看来,那女人的背后,是有高人的。
那人仿佛早就算好会有人对女人进行心理暗示,或者诱供,所以在她的思维意识之中设置了一个包袱,让我们无功而返。
那么现在我们的路子,就堵在这里,没办法前进下去了,因为即便是女人知道有人要对自己不利,又或者怀疑自己的死鬼老公很有可能变成了孤魂野鬼,随时都会过来讨命,也不会将真相给说出来。
我问马一岙怎么办?
他露出了一口白牙,笑着说道:“这件事情有点意思,我倒是很期待,刘喜梅背后的那位高人,到底是谁。”
我这才想起了,说你认为,那个高人,就是杀害刘喜梅老公林松的凶手?
马一岙说道:“即便不是凶手,也是策划栽赃嫁祸给谭师傅的幕后黑手。”
我终于明白了马一岙的思路,说你的意思,是只要找到那个幕后凶手,谭师傅身上所有的冤屈,也就可以洗脱了?
马一岙打了一个响指,说对,就是这样子。
我说那怎么办呢?哦,我懂了,你故意将事情说得那么严重,让刘喜梅坐立不安,而她一旦慌张,就会想办法去找那人对峙,质问那人为何要害她,而一旦她有所行动,那个家伙就无处遁形,就得冒头了,对吧?
马一岙点头,说对,刘喜梅不是江湖人,对于这样的家伙,就算是我们知道她做了恶事,也没有办法按照江湖规矩办,这是咱们行当的潜规则;但她背后那人,肯定是江湖中人,既然是江湖人,那就按照江湖的规矩办,那个时候,我们行事,就用不着受太多的约束了,而这事儿就算是说到公门去,他们也是不会管的。
听到这话儿,我点头,说原来如此,那么我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
马一岙说守株待兔是肯定的,瞧刘喜梅这状态,盯死了他,就能够顺藤摸瓜,将后面的事情都给捋平了。
我说行,我来吧,我耳聪目明,做这事儿在行。
马一岙摇头,说咱们几个人轮流排班吧,这事儿得高度集中精神,你一个人是熬不住的。
朱雀点头,说我同意。
我们找到了卢本才,几人简单地聊了一下,然后商量出了时间表,随后就在医院旁边的旅馆开了房间。
本来我们准备四班倒的轮换,为此马一岙还专门去买了两个手机和电话卡来,一个给卢本才,一个给朱雀,那个时候的手机还挺贵的,卢本才又想要,又感觉太过于珍贵,推脱了一番方才拿着。
至于朱雀,则直接拒绝了。
她一直都不习惯用手机,事实上我们都提过几回了,希望她能够带一部,免得到时候真的要分开了,找不到人。
但朱雀一直都拒绝,她虽然对于现代社会的种种事物都保持着高度的好奇心,但对于手机这种随时随地都能够通话的电子设备,却一直都很排斥。
她说她会一直跟着我的,不会跟丢。
这一次还是一样,最后马一岙没有办法,只有排三班,让朱雀和我一起,时间稍微长一些。
至于吴老鸠,他只不过是李安安吩咐过来帮忙的,就用不着他也过来蹲守了。
另外他还得去省城找人检验呕吐物的成分呢。
我们商量完毕之后,便立即实行起来,首先是我和朱雀,两人值班到下午,然后就是马一岙,值班到凌晨一点,再然后就是卢本才,他负责后半夜的部分。
甭管刘喜梅去哪儿,我们都跟在旁边盯着。
马一岙脑子里有一些想法,想要去准备东西,所以也不跟我们客气,带着卢本才离开。
我和朱雀守在病房的外面,两人聊了几句,我又问起了秦梨落的事情,她有些不太高兴,跟我争辩几句,然后出外面去透气了,而这时我瞧见几个人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为首的一个少妇显然是哭过的,眼睛红红的,表情却凶狠无比。
这几人走进了病房,没一会儿,里面发生了争吵声。
随后我听到有女人大声骂道:“你个狐狸精,勾引我老公,我打死你……”
我听到这动静,这才想起来,那个女人,恐怕就是王大顶在城里纺织厂上班的妻子。
她显然是听到了消息,带着娘家人过来找人撒气了。
我怕她把刘喜梅打坏了,赶忙冲进病房里去,瞧见那床上的被子洒落在地,那女人揪着刘喜梅的衣领,然后扇她的耳光,刘喜梅起先在躲,随后被那两个男人给死死按住,就只有将脑袋往床上埋去,不让她打脸。
女人显然是发了狠,打得很重,毫不留手,刘喜梅大病初愈,哪里扛得住这个,只有呜呜地哭着,不敢反抗。
而王大顶在旁边看着,也不帮忙,显然是怕惹火上身。
我看不下去,过去阻拦,差点儿给那少妇给挠了脸,好在我身手不错,眼疾手快,将她给按住,然后将那两个上前来招呼的男子给撂翻倒地,他们这才消停一些。
几人讨不了好,终于不动手了,但却骂骂咧咧的,随后帮王大顶办了出院手续。
刘喜梅给这么一弄,精神有些萎靡,对我的帮忙也不感谢,双目无光地瞧了我一眼,一直不说话。
等到了中午的时候,她去护士站打了一个电话,我在拐角处听着,原来是叫她相好过来接她。
没多久,一个酒糟鼻的熬冬瓜开着一摩托过来,我打量了一下那人,跟卢本才跟我描述的“烂鼻张”很像,这才知道刘喜梅没有回娘家,也没有回自己家,而是跟着烂鼻张走了。
我跟在后面,瞧见烂鼻张对刘喜梅的态度并不是很好,时不时还骂几句,而刘喜梅刚刚大病初愈,脸色苍白,也没有跟他争执什么。
另外我观察了一下,烂鼻张应该不是我们这个行当的人,单纯就是个混混头子而已。
烂鼻张载着刘喜梅离开,我来不及去叫马一岙和卢本才,只有跟朱雀打的,在后面跟着。
一路尾随,来到了上次我们找到的大院,烂鼻张领着刘喜梅进了院子,两人进了屋子之后,我和朱雀翻墙,在墙角偷听了一下,发现这两人在吵架。
原因也很可笑,烂鼻张想要跟刘喜梅为爱鼓掌,然而刘喜梅大病初愈,身体虚弱无比,哪里有这心情,当时就拒绝了。
结果烂鼻张勃然大怒,跟刘喜梅大吵一架,然后就离开了。
他摔门而出的时候,我们找地方藏了起来。
瞧见他愤然离去,我差不多将两人的关系给搞清楚了——那烂鼻张对刘喜梅,应该也没有什么真感情,只不过是将他作为泄欲的工具而已,而没有了那一层关系,刘喜梅求他留下来陪她这点儿小要求,他都懒得敷衍执行。
烂鼻张走后,刘喜梅在屋子里哭了很久,等到中午的时候,她仿佛有些害怕,所以就出去逛街了,我和朱雀一边在后面跟着,一边打电话跟马一岙通报情况。
刘喜梅去镇子的台球室待了很久,下午马一岙跟我们交接的时候,她则钻进了录像室里去。
很显然,她在害怕,害怕马一岙说的那个死鬼老公。
所以哪儿人多,她就往哪里钻。
与马一岙交接之后,我们在镇子上的一招待所开了房歇息,等到了半夜的时候,马一岙与卢本才交接回来,我特意起来,跟他聊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于是又歇下了。
结果到了半夜的时候,马一岙过来敲门,我打开,他一脸着急地说道:“卢本才刚才打来电话,说刘喜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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