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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后宫太上皇那窝后妃来说,宋铭当上皇上,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对这个新天子十分不以为然,觉得江山交给这样的纨绔子,根本就是太上皇一时糊涂。只要太上皇还在,等他醒悟过来的那天,定然是还要将皇位收回来的。是以对伶俜住进宫,并不在意。但她们要给宋铭使绊子,伶俜自然是个入口。

隔日一早,伶俜去给太后请安,直接就被太后揪着她的身份挤兑一番。当时她虽然是以谢家在室女身份,与宋铭缔结的婚约,但她曾经是侯世子夫人一事,没有人会忘记。太后说她虽然现在住在中宫,但不代表将来就是皇后,做女人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诸如云云。太后本以为没见过世面的年轻姑娘会哭哭啼啼去跟皇上告状,但没想伶俜根本不在意,只说不敢奢望。其实她是左耳进右耳出,她又没想过当皇后,不过在这里当三个月幌子,哪里会在乎这些话。

但宫门深似海还真是不假,就请个安而已,都让伶俜出了一层汗。好在晚上苏冥就来找她了。

伶俜见着好几日不见的心上人就喜笑颜开,挥手让宫婢内侍退下,走上前抓住他的手道:“陛下说我进了宫更方便见到你,原来是真的。”

苏冥皱了皱眉:“我本想让你别进宫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进来了。”

伶俜愣了下:“为什么?我进宫有问题么?”

苏冥摇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怕你在这宫里受委屈。而且我哪里能天天来见你。我是每日进宫不假,但我一个男人往后宫跑,传出去咱们俩都是大罪。”

伶俜反应过来,有些悻悻地叹了口气:“是我考虑得不周全,陛下说你每日进宫的,我想着他是皇上,安排咱们见面,应该不是问题。”

苏冥皱眉默了片刻,看她神色失落颓然,又勉强笑了笑:“反正他说了三个月,你暂且忍忍,我也加把劲儿,辅佐他把朝局稳固,咱们好双宿□□。”

伶俜也笑了:“这么多年都忍过去了,三个月弹指一挥的事,我会安心等着你的。”顿了顿,又问,“朝局现在很混乱么?”

苏冥点头:“陛下没有外戚势利,朝中文武大臣却很多是太后和李太妃娘家人,这些人手中握着不少大权,陛下想做一些事都寸步难行,现在得慢慢把权利拿回来。”

伶俜想了想道:“会不会很多阻碍?”

苏冥笑了笑:“其实还好,毕竟锦衣卫在英才手中,有这股势利办事就一切好说。”

伶俜想到上辈子自己死的时候,苏冥就和宋梁栋搅和在一起,但照着现下的情形,自己那表姐夫根本就不知苏冥就是沈鸣,怎么会听他的心里不免纳罕,问:“表姐夫怎么会听你支使?”

苏冥笑:“他性子耿直,一根筋的人,找办法让他为我所用不难,往后要真的不行,大不了就亮明身份。况且他到底是陛下的堂兄,会帮着他的。”

伶俜点头:“你也确实该多帮帮陛下,我看他整日叫苦不迭的,说做这个皇帝肠子都悔青了。”

苏冥蹙了蹙眉,随口道:“是么?我看他干得还挺起劲儿的,比我想象得好多了。”

伶俜摊摊手:“说是在阁臣面前装模作样,谁知道呢?他那个人本来就不着调的。”

苏冥笑了笑,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既然进来了,就在这里忍三个月。三个月后,咱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伶俜抿嘴点点头,依依不舍地靠在他怀里:“真想你今晚就留在这里。不过想到三个月后,咱们就终于能在一起,什么都值得了。”

两人正抱着,外头传来一个戏谑的笑声:“苏大学士,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抱朕的皇后。”

伶俜和苏冥分开,笑着瞪了瞪他,各自行了个礼。宋铭挥挥手,笑道:“我都说了多少次,私下里就不用行礼,你们非要弄得这么生分么?”说罢,又提醒道,“拱门要落钥了,愉生你赶紧出去,免得落人口舌。”

苏冥点点头,朝伶俜深深看了眼,又在她额头亲了亲,转头朝宋铭道:“十一在宫里这几个月,还劳烦你照顾,别让她受委屈。”

宋铭笑嘻嘻大手一挥:“十一可是这中宫之主,谁敢欺负她,我定然不放过她。”

伶俜嗔道:“什么中宫之主,陛下就别打趣我了。”又朝苏冥道,“世子,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出宫,待有了空再来看我。”

宋铭见苏冥依依不舍的模样,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欠揍一样笑道:“放心罢,咱们可是好兄弟,你媳妇就是我媳妇儿,我还能让十一受委屈?”

苏冥不悦地瞪他一眼:“陛下现在贵为九五之尊,还是别再像以前那样口无遮拦乱说话,免得被人抓了把柄。”

宋铭不以为然地笑:“这不就是咱们几个自己人吗?你怕什么?”

苏冥道:“就算是自己人,有些玩笑也不能乱开。”

宋铭露出怕了他的样子,握着他的肩膀将他往外推:“你怎么这样子死板无趣,玩笑都开不得。”

他将苏冥推了出去,见他跟着内侍走远,拍拍手转回到伶俜寝宫内,歪歪扭扭往那美人榻上一躺:“真是累死爷了。”

伶俜无语地瘪瘪嘴:“陛下累了就回自己寝宫早点歇着,在我这里躺着作何?”

宋铭笑着抬起眼皮看她:“我那寝宫冷冰冰的,宫婢内侍都是些榆木脑袋,连个说话的人寻不着,还是在你这里好,至少还能同我说几句话。”

伶俜想了想小声道:“陛下,我也愿意同你说话,但大晚上的你总往我这里来也不好,我怎么说也是苏冥的妻子。”

宋铭忽然不说话,只幽幽看着她,良久才可怜兮兮道:“十一,我每天真得很累,只是想和你说会儿话,都不行么?”

美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伶俜也不得不软下心:“行行行!”

宋铭立马又换上喜笑颜开:“我就知道十一最好了。”说是这样说,他却是撑着脑袋,一点一点,还没说话,人已经会了周公。

伶俜想他真是太劳累,也不好叫醒他,只叫来宫婢和内侍将他扶上床,自己则在美人榻上将就了一夜。

隔日一早,伶俜醒来却是在床上。青萝站在床边笑道:“皇上去上朝了,说不要吵醒你,让你多睡会儿!”

伶俜歪头看了看床帏,奇怪问:“我什么时候上床的?”

青萝道:“今儿天还没亮,皇上醒来见你睡在美人榻上,就把你抱上床了。”

伶俜皱了皱眉,虽然觉得宋铭举止是出于好心,但总还是有些怪异,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不舒服。她洗漱完毕,想到又要去给太后请安,顿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

今日到了太后寝宫,刚刚行礼请安,就听得太后一声冷喝:“明月乡君,你好大的胆子!”

伶俜吓得不轻,一头雾水抬头看向面前这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太后年纪不算大,不过四十多岁,此时这保养得宜的脸上,浮着一层碎冰般的寒意。伶俜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赶紧诚惶诚恐道:“太后娘娘息怒,伶俜不知犯了甚么错误,还望太后明示。”

太后冷哼一声:“你身为陛下的未婚妻,如今住在中宫,却夜会男子,真是胆大包天!”

伶俜心知昨晚苏冥来看自己的事,传到了这位老佛爷耳里。太后主宰后宫二十余载,恐怕最不缺的就是眼线。她真是天真的可以,以为苏冥每日进宫,两人见面的机会多得是,却不知比在外头艰难了太多。

她噗通跪在地上,还没回答,宋铭的声音已经从她身后传来:“母后这是做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