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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真走的一直都是“我骄傲我牛逼我妈是李婧”的路线,即使外表再可爱再萌,也没人敢碰一下。除了自家父母,她还是第一次跟人这么亲近过。

“眼珠子瞪那么大做什么,信不信我再亲你?”见身下的小女孩脸蛋红红的,颜辞不假思索就把心里想的话脱口而出。

说完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听着怎么那么像偶像剧里别扭的男主角在调戏女主角?

抬头看看周围几个男孩子的反应,非但没有想象中惊恐的表情,反而几乎个个都用星星眼崇拜地望着她。

唯一的例外自然是江末弦,与其说他淡定倒不如冷漠更为合适。

果然,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想太多了,小朋友们都是十分纯洁的。

她把心思收回到李真身上,因此错过了江末弦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悦。

李真听了颜辞的话,觉得自己的尊严遭到了严重的挑战,但心里似乎隐隐又有点高兴。小孩子大多能凭直觉感受到别人的喜恶,李真多多少少也察觉到颜辞对她并没有恶意。

她改了态度,软绵绵地说:“那你要怎么样才肯让我起来?”

颜辞最受不了这种又萌又乖的软妹子,装模作样想了想道:“你以后叫我姐姐,好好听我的话,我就让你起来。”

李真的原则是强者为尊,现在自己技不如人,自然没有说拒绝的权利。

见平时威风不已的李真都被颜辞收拾得乖乖喊“姐姐”,那几个男孩哪里还有不听话的?

颜辞毕竟是个大人,悠忽起小朋友来是一套又一套。尤其是李真这种没跟同性玩耍过的小女孩,很快便跟她玩得不亦乐乎起来。

等到吃过晚饭,李真已经拉着颜辞的手开始小声跟她说秘密了。周林颐看在眼里,笑着建议说:“真真,既然这么喜欢小辞,晚上要不要在周叔家过夜?那样一来,就可以跟小辞一起躺在床上说悄悄话了。”

李真的眼睛顿时亮起来,她看看周林颐,又看看颜辞,最后把视线落在季情身上,“季姨,真的可以吗?”

这个……摆明了觉得他说话没有威信,颜辞同情地看了周林颐一眼,转念一想,难不成季情就好这一口,所以不喜欢柳炎译那种看着掌控欲就极强的人?

等等,她突然想起柳炎译的叮嘱,他还在家里等着呢。

“不可以的,真真。”开口的是颜辞,“我今天才来安京,肯定要跟祖母一起回祖父家过夜的。你可以明天来找我玩,带我去安京好好逛逛,可不可以啊祖母?”

说完最后一句,颜辞满怀期待地望着季情,李真更是一副可怜兮兮求同意的样子。

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眼巴巴盯着自己,季情哪里招架得住,大手一挥准了。

在场的人都是一脸喜色,就连郁闷的周林颐也装出欣慰和了然的笑容。是错觉吗?为什么他总觉得颜辞刚刚特意加重了“跟祖母一起回祖父家过夜”这句话的读音?

再看已经和李真凑到一块儿窃窃私语的颜辞,周林颐心里不由生出淡淡的危机感。

一进柳家大门,颜辞就看见柳炎译迎了出来。明明是在问她在周家玩得是否开心,眼神却老往季情身上飘。

就连身上也换了一套休闲的家居服,颜辞不由多看了几眼。虽然是夏天,但柳家室内常年恒温,衬衫的领口要不要解到那么低啊?

再看看面不改色的季情,她在心底默默为柳炎译掬了把泪,也不知道这么卖力的色/诱有效果吗?

颜辞没兴趣当电灯泡,连忙掩嘴打了个假哈欠表示自己累了。

事实上,她也确实有些困了,可洗完澡后突然又精神起来,大概是记挂着早晨和柳靖之的约定。

好不容易等季情和柳炎译双双离开,躺在床上假睡的颜辞立刻起身重新换好衣服。以柳靖之的态度,如果她穿着粉色公主式睡裙过去见他,估计会被喷得体无完肤吧。

季情和柳炎译的房间在楼下,整个三楼住的只有她和柳炎译。

即使知道房子的隔音很好,颜辞还是放轻了脚步。天知道,只是去见自己的舅舅,为什么她感觉偷偷摸摸地跟做贼似的?

过道的墙壁上有内嵌的夜明灯,她很快便顺利找到了柳靖之的房间。

深吸一口气,颜辞忐忑地敲了三下门,“七舅舅,是我,颜辞。”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依旧没人开门。

在她第四次试图敲门的时候,房门猛地被人打开了。

颜辞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柳靖之写着不悦和嫌弃和脸。

“你脑子是摆设么?只会敲门,不知道按门铃吗?”

她被呛得说不出话来,才发现房门旁边的墙壁上果然有个蝴蝶状的小凸起。

柳靖之根本就没打算听她解释,径直往房间里走去。

颜辞犹豫了一下,跟在他的后头并顺手把门关上。

房间的色调只有黑白两种,初看时简洁典雅,可时间一长就觉得有种让人很不舒服的压抑感。

这样的屋子呆久了迟早会出问题的,她腹诽道,不过看柳靖之倒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她本想开口问他什么事,但对方一直背对着她埋头在壁柜里找东西。算了,还是不要自讨没趣。

颜辞百无聊赖地站着,也没什么兴致打量房间的布置和摆设。经过早上的事,她或多或少可以确定柳靖之不会害她。大概正如他自己说的,因为不喜欢颜愈,连带着看她不顺眼起来。

注意到柳靖之已经转身像她走来,颜辞赶紧收起了胡思乱想。

“这本笔记是嫣儿当年留下来的,你拿回去记熟了,一个星期后我会检查。”他说着递给她一本厚厚的册子,看起来起码有五百页以上。

笔记经过特殊处理,颜辞接到手里的时候轻飘飘的和一张白纸没差别。但翻开一看,整整五百三十七页,密密麻麻的全是字。

“你说的‘记熟了’是指?”

仿佛没有看见颜辞面露难色,柳靖之淡定地说:“没有倒背如流,起码也得滚瓜烂熟。”

她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忍着没有冲他咆哮。亲,她才四岁,一个星期让她背诵五百多页的东西难道不怕她用脑过度变白痴吗?

“一个星期太短了。”颜辞知道其实她一个星期可以做到把笔记背下来,但那样会让自己身心俱疲,学东西急于求成当然不是好事。

许是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不满,柳靖之退了一步,“两个星期最多。”接着又掏出一个小盒子,“至于这个,一个星期没得商量。”

颜辞刚放下的心又被吊起来,一打开盒子差点没恶心得直接丢到地上。

盒子里面的空间自然比外在看着大多了,几乎装满了蚕蝶的幼虫。蚕蝶是家蚕和蜂蝶杂交产下的新物种,幼虫大概只有指甲盖大小,成年后的蚕蝶既会吐丝又能传播花粉。

蚕蝶的幼虫全身呈雪白色,可以用天然的桑叶喂养也可以购买相关的营养液每天喷洒。最神奇的地方在于幼虫的头部长着两个对称的如同耳环一般的东西,成年后会蜕变成触角。

在华夏国,三分之一的蚕蝶活不到成年。原因很简单,用银丝线穿过幼虫头部的“耳环”,再将其放在加了特殊燃料的酒精灯上烤三分钟,幼虫即会凝固。不论是看着还是摸着,都和白色的玉石十分相像。

真正的玉石造价昂贵,而蚕蝶繁殖周期短,卵生数量多,显然是十分合适的替代品。介于市场需求量庞大,生物学家又研发了第二代蚕蝶,唯一的区别在于凝固的幼虫色彩丰富,不再限于单一的白色。

有些小孩尤其是女孩小时候都有养蚕蝶的经历,颜辞就见过董芊带到幼儿园的蚕蝶。一共三只,董芊还给它们买了专门的“小屋子”,看起来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

但她现在面对的是上千只蚕蝶的幼虫,原来的“可爱”一下子变成了噩梦。

虽然隐隐猜到柳靖之要她做什么,颜辞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这是要做什么?”

柳靖之一边往书桌走一边说:“你不是要当医生吗?双手的灵活度可以了吗?左右手都能一样使用吗?”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他显然也不指望能听到满意的答案,“盒子旁边的小袋子里有镊子银丝线等将会用到的工具,你要做的就是每十二只蚕蝶幼虫串成一个手链。手链的颜色必须一致,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先把幼虫按颜色分类比较好。”

说实话,柳靖之布置的任务确实对她将来成为一名医生有帮助。只是明明还有其他类似的辅助练习,他偏偏选择了最让人头皮发麻的一种。

颜辞是大人还好,换成是董芊试试,让她把心爱的蚕蝶宝宝放到火上烤,估计马上哭给你看。这么一想,柳靖之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举动是否会对颜辞“幼小”的心灵留下阴影。

不知道他是心太大没意识到,还是太恨她巴不得她心理不健康?

换个角度想,柳靖之也算是在帮她了。如果颜辞想要变得独立而强大,越早努力当然越好。

于是,她没有再讨价还价,而是真心实意说了句,“我会按时完成的,七舅舅,谢谢你。”

她能如此坦然地应下他的要求,倒是有些出乎柳靖之的意料。他认真看了她一眼,小脸上满是坚定,表情怎么看怎么像颜愈那个混蛋。

柳靖之心里的厌恶挡都挡不住,不耐烦地挥挥手,连话都懒得再多和她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