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颜辞回来,韩双程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
怎么去了快半个小时这么久,我还担心你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关心的话在他喉头打了个转,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尤其当对方不再用手虚掩着嘴后,她红肿的双唇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他的视线里。
韩双程再没恋爱经验也不会傻到觉得那是颜辞半路偷吃了辣椒造成的,他甚至还清楚地记得生理课上老师教授的有关制造吻痕的十种方式。
现在的颜辞眉目含春,一颦一笑间似乎多了些许说不出的风情。再考虑到她离开的时间和突然披散下来的秀发,韩双程心中蓦地生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
她该不是和白子森见面了吧?而且做了些少儿不宜的事?
照理说他们俩人是情侣,做什么都轮不到他指手画脚,但韩双程就是没来由地觉得不爽。他自认为这种微妙的不甘和淡淡的嫉妒与吃醋无关,更像是他的自尊和骄傲被颜辞无视了。
试问,如果他的魅力对颜辞有效,那么她应该赛里赛外都想尽办法多找机会和他相处,而不是一听说比赛暂停便对他冷若冰霜,甚至毫无时间观念地中场消失大半天去和小情人幽会……
越是深想韩双程越是气得肝疼,他不明白颜辞怎么就给屎糊了眼,光看得见白子森的外在美,瞧不到他含金量更高的内涵呢?
他独自一人在那儿生闷气,自然看上去也没什么好脸色。
颜辞此刻却是精神得不得了,眼里的世界再美好不过了。因此难得一见地凑上去主动关心他:“你怎么了?瞧着不太高兴的样子?”
韩双程瞄了她一眼,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尽是对她和白子森如何暧昧纠缠的想象,语气越发生硬起来,“我没事。”
颜辞被噎了一下,没想到对方居然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他的表情和口吻分明写着“有事”两个字。
“发生什么事了?是我不在的时候主办方通知了什么吗?”她想来想去只想到大概是自己离席得太久,对方觉得她不负责任而心生不满。
韩双程本来还默默地说服自己,如果她再多说几句关心的话,便勉为其难地揭过这一笔。谁知道颜辞三句不离比赛,敢情在她眼里主办方是比他更重要的存在么?
可怜的韩同学,在不知不觉间真相了。
他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没人进来过。”就紧紧闭上了嘴,仿佛再多和她说一句话整个人都会不好了似的。
纳闷的颜辞侧着身子又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是真的没有了和她交谈的意愿,不免有些讪讪地恢复原先的坐姿。
没想到平时少年老成的韩双程也有这么坏脾气的时候,她非但不觉得气恼,反而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不理她也罢,正好让她好好整理下思路,想想为什么少维会出现在这里。据她了解,会议室所在的这一层楼能进出的只有参赛选手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这也正是白子森方才要在二楼等她的原因,没有相关权限他根本到不了会议室。
于是,其他六对参赛选手震惊地看着颜辞和韩双程这对实力强大的竞争对手各忙各的,完全无视彼此的存在,想不通他们是怎么通过前几天的比赛的……
不多会儿,一个熟悉的声音语调轻快地在会议室里响起: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颜辞侧过头一看,尼玛站在白兔男身边的不是芸宁又是谁?这下她算明白为什么少维会出现在会议室附近了。
问题是,作为节目组一员出现的芸宁小腹是平坦的!她看起来一点不像刚刚生产过的样子,颜辞虽说那时候已经心存疑问了,可如今依然有些许被玩/弄的感觉。
不过情势比人强,她心里再不满也改变不了芸宁作为空降的第四个编剧出现的事实。
芸宁简单地自我介绍后,便开始有条不紊地向众人详细说明第二个主题的内容。
“……和大家以往的认识不同,这次主办方决定对赛制实行一个比较大的改动。第二个主题将会在一个小时后正式启动,采取集体封闭录制的方式。也就是说,在场的所有人将会由节目组统一送到安排好的古宅里,根据一会儿的抽签结果决定各自的角色扮演。在接下来的三天半时间里,你们的活动范围仅限于整栋古宅。不用担心,每对”夫妻”都有单独的卧室和洗手间。同时,节目组还准备了厨师佣人管家园丁等工作人员为你们服务。听起来很不错是不是?不过不要忘了,比赛过程中你们是有任务需要完成的。至于是什么具体任务,则由你们抽到的职业决定。在抽签之前,我想先问一下在座的各位,有没有人想要主动退出的?”
众人都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芸宁,仿佛她才讲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芸宁的表情丝毫未变,她笑呵呵地说:“我知道大家求胜心切,只是第二个主题和以前的任何主题都不同,我们不排除会出现一些危险的场景。当然你们的安全绝对有保障,可会不会被吓出毛病来我们就不敢保证了……呵呵……”
整间会议室里光回荡着她清脆的笑声,每个人的神情都有了或多或少的变化。
芸宁的话内容听着怪吓人的,可她偏偏用的又是乐呵呵的玩笑语气,于是众人都糊涂了,究竟该不该觉得害怕呢?
见半天没人吱声表示退出,芸宁显得很高兴。她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叠纸放在会议桌上,说道:“既然没人主动弃权,那么就请大家按顺序过来在免责书上签字吧。”
所谓的“免责书”是国内极其常见的民事合同之一,主要用于声明签字的一方放弃追究另一方相应法律责任的权利,一般适用于成年人之间。
和未成年人有关的免责书大多发生在学校和家长之间,比如颜辞小学的时候学校曾组织去历史博物馆,当时校方就让每个愿意参加的学生的家长签了一份免责书,大意是如果学生在参观完历史博物馆后心理上产生任何不良发应,家长不得追究校方的责任。
那时候颜辞还觉得学校太小题大做了,但事实证明学校未雨绸缪的决定是对的——确实有两个学生的心理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以至于不得不休学半年——一个小男生认为三四千年前的男人太幸福了,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各种快活,再想想自己渺茫的未来,不知道要花多少年时间才能找到老婆,抑郁得没心情继续学习了;另一个小女生因为目睹了数千年来女性背负的各种生理心理上的枷锁而对男性产生了极大的抵触感,暴躁得无法在短时间内用平常心对待所有异性。
从那以后,颜辞对华夏国任何新的事物都不再抱有想当然的态度。存在的不一定合理,但不合理的大都存在不了多久。如今看到芸宁连免责书都拿出来了,想来节目组是真的给参赛选手准备了“大礼”。
她扫了一圈众人的神情,有犹豫不决的,也有跃跃欲试的。虽说脸色好看的没几个,但依然没人主动要求退出。
会议室内又沉默了片刻,然后陆陆续续有参赛者到芸宁那儿在免责书上签字。
颜辞和韩双程对视了一下,一前一后排到了队伍里。免责书只有一页,没有艰涩难懂的法律条款,用的都是通俗易懂的文字,大致表明了主办方的立场——他们不对参赛选手的心理健康承担任何责任,选手和选手的家庭放弃对主办方提出诉讼的所有权利。
依照她的理解,接下来的三天里十有八/九会发生重口味的事件。最容易对未成年产生影响的,无非就是暴力和色/情。不管哪一种,她的承受能力总不会比真正的未成年还差。
免责书很快便签完了,芸宁检查收好后随即取出了七份编着序号的文件。她把文件按数字大小排放在桌上,然后又拿出了一个装着几颗小星星的玻璃罐子。
“为了公平起见,你们每组派一个人过来抽签。小星星里面写着每对‘夫妻’的名字,按照顺序分配各个文件。”
根据目前比分的高低,一号“夫妻”首先抽签。一号女选手林漾是个高挑苗条的女孩子,五官轮廓比一般人更深刻一些。她伸手往玻璃罐子里掏出了一颗小星星,打开后笑着说了句:“五号。”
芸宁接过她手里的签条,确认无误后把标着数字“一”的文件交给了五号“夫妻”。
有了林漾的示范,后面的抽签进行得十分顺利。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默认,每一组“夫妻”派出的都是女选手。
颜辞和韩双程分到手的是六号文件,两个人打开一看,上面不仅表明他俩的新身份是“律师”,还详细列出了三天内他们所必须完成的任务,时间精确到分钟。
“大家应该都看到了,每组选手的职业是相同的。一号演员,二号律师,三号医生,四号运动员,五号美容师,六号工程师,七号作家。文件内附带的任务是你们必须完成的,请尽快熟悉记牢。到达古宅之后,每组的文件都需要归还给主办方。下面就请各位随我一起,踏上前往古宅的旅途吧!”芸宁的语气颇具感染力,不少人在她的鼓舞下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一改先前的担忧和不安。
颜辞也跟风勾了勾嘴角,脑子里却在全神贯注地回想着刚刚看到的每一项任务,直觉告诉她节目组这么安排肯定不只字面上的意思。
芸宁带着他们上了楼顶,那里停着一架小型客机。
颜辞正要跟着大伙排队上机,芸宁忽然把她拉到了一边,压低声音说:“送你一句话,不要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