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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梦死的时候林漾夫妇有倪杭做不在场证明,南玥和倪杭死的时候大家都在睡觉。撇开没有嫌疑的一号,三号,六号,七号夫妻,还剩下三对夫妻。常青和乔鹿笙以前是恋人,他如果是凶手目标也应该只是倪杭一个。而我和阿程,虽说没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却也没有足够的杀人动机……”

颜辞突然停住了,视线落在于佳夫妇身上,“只有四号妻子,不仅动机充分,还有可行的作案时间。常青第一天晚上见到的人影说是于佳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四号卧室就在六号旁边。而第二天杨梦遇害的时间段里,宋琛不是主动承认他离开过房间么?他在厨房见到的背影也可能是自己的妻子于佳,后者是运动员,本身在体力和速度上就比一般人更有优势……”

于佳和宋琛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后者更是用能吃人般的眼神恶狠狠盯着颜辞。他们能感觉得到对方的“推理”并不严谨,但问题是一时也想不出关键性的论据去反驳她。

两人内心百般煎熬之际,颜辞蓦地话锋一转,“以上说的这些……正是凶手想要让我们得出的结论。”

大家瞬间都懵了,不明白颜辞是在闹哪样——把所有人的嫌疑一个接一个排除了,难不成她还敢把凶手编排到宅子里的工作人员头上?

“杨梦,南玥,倪杭,都是因为知道了杀害阮花匠的凶手是谁才遇险的。可我们都遗漏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阮花匠究竟为何而死?各位都是接到屋主的邀请才来到这儿的,因此并不存在事先预谋的可能性。如果我们当中真的有人恨阮花匠恨到必须杀他泄愤,又何必等到今天?如果是一时冲动杀人,也不会有后边一环接一环掩饰罪证的行为了……”

被颜辞绕得满头蚊香眼的谢令则不耐烦地插话道:“你有时间说那么多废话,还不如直接告诉我们凶手是谁……”

“凶手是阮花匠。”颜辞迅速说道,不给谢令则继续抱怨的机会。

会客厅里安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一阵不屑的反对声:

“什么嘛?还我听了这么久,最后居然是这么个结果。”

“喂,瞎编也得有个底线好吗?阮花匠明明都死了,他怎么复活杀人啊?”

“胡言乱语,说不定他们俩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

对于众人不可置信的反应,颜辞一点也不意外。她甚至好脾气地等大家都吐糟完了,才慢悠悠地说:“想要证明我说的是实话还是胡编乱造,有个非常简单的方法。只要你们上楼,看看阮花匠的尸体还在不在他的房间里就清楚了。”

此话一出,除了颜辞,每个人心里都像是有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卧槽,你明知道节目组肯定不会留个“临时演员”躺床上不吃不喝三天扮死人,现在让我们去哪里找阮花匠的“尸体”?

颜辞见无人再开口反驳,说话的底气更足了,“阮花匠的死是倪杭判定的,乔鹿笙说过他们俩的关系并不好;因此如果阮花匠服用了某种令身体暂时出现死亡症状的药物,厌恶他的倪杭不一定会仔细检查发现猫腻。一旦所有人都认定他死了,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在宅子里为所欲为。”

“刘管家当时说过要把阮花匠房间的温度降低用来保存尸体,但他要是真这么做了,躲藏在房间里的阮花匠肯定会受不了。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找个机会把空调温度打高对于长期在这儿工作的阮花匠来说并不是难事。”

“杨梦是工程师,第一天下午回房休息的时候或许发现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毕竟低温的屋子和常温的屋子不一样,她的卧室又离阮花匠的房间最近。她大概去了调控室检查各个房间的温度表,从而猜到阮花匠的死有猫腻。”

“一直隐在暗处的阮花匠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人灭口,谁知又被出现在院子里的南玥撞见……第二天下午,倪杭估计也察觉到了前一天自己养父的死有问题。由于灰色的童年,他没有告诉别人而是选择自己独自找阮花匠对质。结果是什么,你们也都知道了。”

这是个很粗糙的推理,逻辑也不严谨,但没人去追究细节问题。本来“凶杀案”就不存在,一切都是靠参赛选手“说”出来的。

小错误可以放过,大漏洞就不行了。王亦涵马上跳出来问:“阮花匠为什么一开始要装死?”

“为了方便他杀害宅子里所有他怨恨的人,毕竟没人会怀疑‘死人’作案……”

她显然还有一堆问题等着刁难颜辞,不过却被一旁的常青拦住了。他盯着颜辞的眼睛,严肃地说:“按照你的推断,阮花匠现在在哪里?”

颜辞环视了众人一圈,然后把视线投向远方,漫不经心地答道:“你觉得呢?刘管家不是说了吗?外面大风雪,连只苍蝇都进不来也出不去,阮花匠还能在哪里?”

哪怕知道所有的剧情都是假的,大家依然被颜辞话里暗示的信息惊得后背发凉。一想到有个阴郁的人在黑暗中默默注视着自己,默默寻找着杀害自己的时机,任是谁也不能保持镇定吧?

任旻不由同情地看了韩双程一眼,碰上个这么凶残的妹子做搭档,太不容易了。

于佳缩了缩肩膀,求助地看向宋琛,“现在怎么办?”

几个男生都皱着眉头不说话,倒是颜辞跟个没事人似的答了一句,“别担心,暴风雪很快就会过去的。只要我们剩下的一天时间都聚在一起,阮花匠想动手也没有机会。”

她的话还有另一层意思,“模拟夫妻”大赛很可能会提早结束。“凶手”已经找到,再演下去也没什么爆点了。

大家的兴致都不高,恹恹地坐在客厅里,恹恹地吃过午饭。不少人在心里后悔,早知道剧情可以鬼扯到这种地步,他们就不会把重点放在编造那些风花雪月的狗血情节上了。

颜辞静静坐了一会儿,忽然走过去向林漾提出“借一步说话”的要求。她的任务完成了一半,如今要做的就是把剩下无辜的人统统安上“罪名”。

两个人走到客厅的一个角落里,只要压低声音说话其他人并不会听见具体内容。

“找我有什么事吗?”林漾一头雾水,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颜辞浅浅笑了一下,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于佳没有说谎,你女儿的生身父亲确实是阮花匠吧?”

林漾压住心底的不安,强笑着说:“怎么可能?于佳那是乱泼脏水……”

“让我猜一猜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和阮花匠于佳很早之前就认识了。于佳喜欢阮花匠,阮花匠喜欢你。因为阮花匠不能给你的事业带来足够的帮助,你选择了和别人在一起。阮花匠大受打击,以至于后面做出利用倪杭去讨好‘大人物’的道德沦丧的事……”

“你和任旻在一起后,事业进展顺利,但迟迟没有孩子。某个意外的机会,你和阮花匠旧情复燃有了关系。随后你便怀孕了,生下一个女儿。任旻知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不确定,但我确定你的女儿并不是走失,而是因为医疗事故去世的,经手的医生正是倪杭。”

“我的丈夫韩双程很早以前也和倪杭有过医疗纠纷,事情解决后两人一直保持着不咸不淡的关系。常青和乔鹿笙有故,乔鹿笙是倪杭的妻子,所以常青夫妇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同理,杨梦和于佳私交良好,这勉强算是一个解释。但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要邀请七号南玥夫妇?”

林漾还没从颜辞惊人的想象力中晃过神来,又被她的问题震住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邀请他们来宅子里了?”

“凭你和阮花匠的关系,偷偷借屋主的名义把看似不相干的人约到宅子里来并不是难事吧?这场复仇的中心目标是倪杭,或许还有于佳。对于倪杭的惩罚是死亡,于佳的则是牢狱之灾,杨梦和南玥只是半路倒霉撞上的炮灰……”

“季颜辞!”林漾气急败坏地喊着她的全名,试图制止她的胡言乱语,“你不要随口污蔑人!事情都是阮花匠一个人做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颜辞定定地看着愤怒的林漾,忽地特别灿烂地笑了,一字一顿地说:“你说得对,事情都是阮花匠一个人做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听她重复自己说过的话,林漾不知怎么越来越没底气,有种已经掉到陷阱里的感觉。

“不过父母保护孩子的那种心情,我也是可以理解的。”颜辞没头没脑地补充了一句,然后便若无其事地转身找韩双程去了。

留下林漾一个人站在那里,茫然无措。

此时的颜辞心情格外的好,她知道自己最后说的话是神逻辑,但重点是林漾非但没能及时提供有力的反驳,反而间接承认了她上午的“推理”是“正确”的。

关于第二个主题的任务“找出真凶,全身而退”,颜辞自认她已经尽了全力。如果评委和观众不满意,那她除了承认技不如人也没有别的办法。

下午五点左右,芸宁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笑容满面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宣布这届“模拟夫妻大赛”正式结束,只是具体的评分结果还得等两天。

每个参赛选手都是如释重负的样子,迫不及待地坐上了回安京的小飞机。

一个星期折腾下来大家难免心力交瘁,回程的机舱内异常安静。韩双程三番两次想和颜辞说话,但后者一直在闭目养神,他也不好意思打扰。

身心俱疲的颜辞一点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也不想和白子森联系,她现在需要的唯有好好躺床上睡个昏天暗地。

谁知一回家就见大厅里坐了不少熟悉的人,其中一个更是欢快地跑过来求拥抱。颜辞灵活地往旁边一闪,打起精神强笑着说:“阿遇,不要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