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酒店,颜辞拉着顾生一进了自己房间,向他咨询有关录像的复制在技术上的可行性。
见对方一副想说不敢说的样子,她忽然窘迫起来,“阿南,是不是我问的问题太可笑了?我们根本不可能复制这个东西?”
顾生一没有笑她,试图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道:“这么说吧,我可以复制这个文件,但里面的内容将会变得非常的模糊,甚至画面也会出现断裂。不过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想办法把录像里的每一帧图都截下来,连续播放起来效果没什么区别,就是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颜辞眼睛瞬间亮了,“真的吗?那你困不困,不困的话可以今天晚上就开始吗?”
顾生一怎么可能对她说不?后者当即眉开眼笑地把电脑和笔记本摆到了办公桌上。
相较于她的迫不及待,顾生一的心思明显不在研究上。他看了看表,趁颜辞还在准备的间隙,打电话订了两份晚餐。
一个负责截图,一个负责对画面出现的各种药物以及资料进行信息分析。多亏监视器的分辨率高到令人咋舌的地步,才让颜辞有机会把录像中偶然拍摄到的实验过程记录下来。
没多久她的手边便堆起了一叠笔记,对比之下,顾生一的工作效率可就高多了。他编了个程序让系统自动把每一张有细微差别的图都截了下来,等程序运行完毕,他的饭也吃好了。
再看颜辞,果然光顾着做笔记,餐盘里的东西只是潦草地扒拉了两口。
他想喊她先停下来把晚饭吃了再继续,可话到嘴边又改了注意,默默地拿起了桌上的勺子。
“小辞,来,把嘴张一下……”
颜辞正全神贯注盯着屏幕,本来没听见顾生一讲的话,但禁不住饭菜的香气直接往鼻子里窜,嘴唇上也有个半是冰冷半是温热的东西抵着,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
她本能地把头往后仰,才发现顾生一正举着把装好饭菜的勺子试图往她嘴边送。颜辞登时不好意思起来,她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能让他喂?
“不用啦,阿南,我可以自己来。”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想接过他手里的餐具,可对方的手仿佛被强力胶水黏住了,一点不肯松开。
“真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顾生一固执地摇摇头,“要么你就先停下来把饭吃了,要么你就乖乖把嘴张开,让我帮忙。”虽说知道边吃饭边工作对消化不好,但他心里还是隐隐盼着颜辞会选择后一种方式。”
颜辞在工作上稍稍有些强迫症,必须将手头的事情忙完才能静下心来做别的。现在经过初步查看的录像不过三分之一,她怎么可能停得下来?找了个借口推辞道:“反正我也不是很饿,先放着待会儿再吃吧……”
顾生一不吭声,坚定地再次把勺子放到了她嘴边。颜辞无奈奈何,只得微微张开了口。他的动作轻柔细致,完全不像个毫无经验的生手。
凡事有了第一次,后面的就容易多了。颜辞一直觉得没病没灾的成人间互相喂饭耻度太高,吞下第一口时还特别不好意思;但随着心思再次被屏幕上的内容吸引,她不由自主地接受了他的照顾。不得不说对方的喂食工作做得十分有技巧,每一口的饭菜既不会太多也不会太少,还能及时把她唇边的痕迹擦干净。
过了一会儿,颜辞避开脸表示自己饱了。顾生一瞄了一眼餐盘,见剩得不多也就歇了那份劝她再多吃一点的心。
“饭可以不吃,这杯果汁必须喝了。”他本来想连饮料一起喂的,但颜辞坚持插上吸管自己来。
顾生一盯着她的嘴唇看了半晌,也不知道是原先就那么水嫩还是被果汁滋润的?他没头没脑地想着,然后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
为了不再冒出任何不合时宜的念头,顾生一赶紧把注意力转到了收拾餐盒上。鬼使神差的,看着颜辞所剩不多却依旧依旧冒着热气的饭菜,他突然就着她的勺子将它们都干掉了。
一转头就瞧见颜辞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阿南,你……要是没吃饱再去叫一份吧?”为什么要用我的餐具吃我剩下的饭?不嫌脏吗?
作为医生,颜辞的洁癖不只表现在不喜欢碰别人用过的东西,同时也表现在不喜欢别人碰她用过的东西。顾生一虽然是她的哥哥,但两人毕竟没有实际血缘关系,这么亲密真的好吗?
不过对方貌似没想她这么多,憨憨地笑了笑说:“不用了,就是觉得剩下来太浪费了。大晚上的,我吃了那么多也够了。”
很浪费吗?颜辞在心里暗暗想着,酒店的商务套餐说不上多贵,也没用什么多珍贵的食材,她剩的又不多,能浪费到哪里去?不知怎么的,她的脑海中忽然毫无征兆地浮现出自己前阵子试图亲吻他的画面——
这下可真算的上间接接吻了……不对,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人家只当你是妹妹,怎么会有那么龌龊的念头?
她颇为不自在岔开话题,“如果吃太饱了,你还是出去走两圈消消食比较好……”
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不过因为是夏季,可玩的东西还有很多,粤州夜市的热闹可是全国闻名的。
顾生一来了兴致,建议道:“粤州很多地方这几年都变了大样子,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颜辞看了看电脑里数不清的图片,假装没有注意到他眼里的期盼,抱歉地笑着说:“今天就算了吧,我这里还有一堆事。万一有药物成分是粤州特产的,我们明天还得再去陈叔叔那儿走一趟。早点结束我们才能早点回安京,不是吗?”
顾生一难掩失望,两人双双逛夜市的梦想泡汤了。不过依然强打着精神应答了下来,临走前再三叮嘱颜辞要早点休息,不许熬夜。
颜辞乖巧地点头称是,实际上等他前脚刚离开,后脚就开启了挑灯夜战模式。
实验记录虽说短暂,但一张张图片整理下来也花了不少时间。直到凌晨四五点那阵,颜辞方才粗略地总结出她或是知道,或是不知道的药物。
匆匆冲了个澡,她一倒头就睡到了下午。
可怜顾生一大半天联系不上她,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又不能找前台破门探个究竟。
颜辞一醒来就发现静了音的手机里有无数的短信和未接来电,连忙给顾生一回了一个电话。
铃声才在耳边响起,门外也跟着响起了敲门声。
按下自动开门键,只见面色不悦的顾生一大步走了进来,急急问道:“小辞你怎么了?一天找不到人,电话不接,门铃不应。身体不舒服吗?”
颜辞刚睡醒,脑子还不甚清明,呆呆地望着他,“没有啊,我就是睡过头了,你以为我怎么了?”
他总不能说他以为她跑去找什么人报仇了吧?闻家已经覆灭,顾家又都搬迁到了安京,她在粤州人生地不熟,能出什么事?是他想多了……
“你没事就好。”他不自在地别开眼,迫切地想要转移话题,一时也忘了追究她昨晚是不是熬夜的问题,“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帮你叫餐?”
……